平靜的過了幾天,穆珩尹突然派人來請鄢月。鄢月心生警惕,帶著素綾前往。
園中,穆珩尹正獨(dú)自喝著茶,見鄢月來了,朝她點(diǎn)點(diǎn)頭:“坐吧。”
“不知殿下叫臣女過來,所爲(wèi)何事?”鄢月不動聲色的打量著穆珩尹,面上恭敬的問道。
“小珂兒這兩天總是哭鬧,你可否去看看?”穆珩尹輕輕撥弄著茶杯,不急不緩的說。那語氣,似乎也不甚擔(dān)心。
小珂兒就是三皇子妃懷的那個女孩兒,取名穆柯。鄢月眉梢微蹙:“太醫(yī)怎麼說?”
穆珩尹擡眸,似笑非笑:“能怎麼說?他們?nèi)羰怯蟹ㄗ樱揖筒粫扇私心氵^來了。”說完,對外頭的隨侍一擺手,命他將孩子抱過來。
“剛出生的小孩,經(jīng)常哭鬧,排除生病、餓了、尿了等可能,應(yīng)該是沒有安全感。”鄢月想了想,解釋道。
“安全感?”穆珩尹表情古怪的念著,“怎麼說?”
“小孩在母體內(nèi)時,能聽到母親的心跳聲、說話聲,感受到母親的情緒,再加上週圍還有溫暖的液體包裹著,讓他很心安,漸漸習(xí)慣了這種環(huán)境,而出生後,這些都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陌生的氣息,孩子一時間適應(yīng)不了,就會害怕。”
穆珩尹緊盯著鄢月:“沒出生,就能聽到感受到?而且,這麼小的孩子也會害怕?”
“當(dāng)然。雖然還未出生,但已經(jīng)是一個人了。孩子雖小,可不代表什麼都不會。”
穆珩尹輕笑一聲:“爲(wèi)何我從未聽過這種說法?再者,其他孩子也不見得會這樣。”
“那是因爲(wèi)剖腹的比自然出生的更缺乏安全感。”
“爲(wèi)何?”
“他們……”鄢月猛然頓住,她要怎麼解釋產(chǎn)道擠壓問題?算了。當(dāng)即抿脣,小聲說道,“殿下若不信,臣女也沒辦法。”
穆珩尹深深看了眼鄢月,嘴角微牽,不過笑意未達(dá)眼底:“這些東西,月四小姐都是從云溪谷那兒知道的嗎?”
“是。”鄢月面不改色的點(diǎn)頭,云溪谷已然成爲(wèi)她的擋箭牌,當(dāng)然,這些其實都是她在現(xiàn)代聽?wèi)言械谋斫氵哆缎跣鯐r所知的。
正說著,穆柯被抱了過來,遠(yuǎn)遠(yuǎn)便聽得哭聲。鄢月扭頭看去,小丫頭相比於前幾天,臉色好了不少,只是一直哭,小手小腳不停地動著,兩個拳頭握得緊緊的。鄢月仔細(xì)給穆柯檢查了一下,沒什麼問題。
“殿下,柯小姐的手握得這麼緊,便是沒安全感的表現(xiàn)。平時多抱抱她,跟她說說話,讓她握著大人的手,過些時候,小姐適應(yīng)了周圍的環(huán)境,就沒事了。還有多曬曬太陽,對孩子身體好。”
穆珩尹點(diǎn)點(diǎn)頭,擺手讓人將穆柯抱了回去,全程沒有看她一眼。鄢月看在眼裡,沒露出什麼表情。
穆珩尹又與鄢月聊了一會兒,便讓她回去。出了大門,素綾低聲道:“宮主,這三皇子好像不太喜歡那個孩子啊,看都沒看她一眼。”
鄢月笑了笑:“不管喜不喜歡,總歸還有點(diǎn)上心,否則就不會特地派人請我過來了。”
“可是……”素綾皺著眉頭,似乎在心疼那個剛失去了孃的孩子。
鄢月淡淡掃了眼三皇子府的府門:“他那是做給別人看的。雖對孩子態(tài)度冷淡,但孩子有事他也不會不管,如此,對孩子纔是最好的。”
素綾心下了然:“若是寵著,怕會引起那些女人嫉恨,若是不理,又怕她們會傷害她。這三皇子行事還真謹(jǐn)慎。”
鄢月笑笑,沒說什麼。兩人走了片刻,突然,聽得不遠(yuǎn)處傳來一陣喧鬧,似是有馬車失控。鄢月和素綾過去一看,只見一條街亂哄哄的,各種小攤子七倒八歪,凌亂無比,而馬車逐漸遠(yuǎn)去,七八個衣著普通的男人跟在後面邊喊邊追。
鄢月仔細(xì)聽著,隨即臉色微變:“大公主?”
素綾掃了一圈,目光微定,對鄢月小聲道:“宮主,身後有人監(jiān)視我們。”
鄢月瞇了瞇眼,心下冷哼……
兩人裝作沒有發(fā)覺,穿過一條街,進(jìn)了一家由雲(yún)馨閣分出來的茶館,在裡頭的雅間喝茶小憩。待出來時,素綾身邊,已然換了一個人。而鄢月一身男裝,蒙面束起長髮,正運(yùn)用輕功朝著那輛馬車消失的方向趕去。
不多時,鄢月來到城北的某片樹林,而不遠(yuǎn)處傳來女子的驚呼聲,其中還夾雜著不少男人的淫笑聲。鄢月臉色一沉,心知那女子是穆蕓菲,連忙提氣飛身而去。
首先進(jìn)入視線的,是四分五裂的馬車,穆蕓菲被幾個男人摁在地上,衣裳凌亂,正無力的掙扎和哭泣,想來是在馬車上受了傷,還不輕。
鄢月上前,沒等那幾個男人反應(yīng)過來,便將他們狠狠踹出老遠(yuǎn)。望著紅腫著雙眼、臉上、身上皆是淤青的穆蕓菲,鄢月在心裡嘆了口氣。
穆蕓菲怔怔的看著鄢月,虛弱的吐出兩個字:“是你?”隨即暈了過去。鄢月連忙給她把脈,確定沒什麼大礙,方纔放下心來。
“你這臭小子,竟敢壞我們的好事?”那幾個男人罵罵咧咧的爬起來。
鄢月冷冷瞥了眼他們:“是誰派你們來的?”
那幾個男人一愣,其中一人叫道:“什麼‘誰派我們來’?哥幾個正好路過,見這馬車橫衝直撞的,從上面跳下來一美人,就玩玩咯。”
鄢月冷哼:“有這麼湊巧的事?”
另一人叉腰罵道:“你這臭小子怎麼這麼多廢話?快讓開,哥幾個還沒玩夠呢。”
“你們可知她是誰?”
“我們管她是誰,玩了再說。”
鄢月細(xì)細(xì)打量著他們的神情,突然出其不意的朝他們攻去,對方不出意外的動手抵擋了。鄢月回身收手,淡淡道:“如此,還不承認(rèn)?”
幾人你看我我看你,隨即一齊出手。鄢月看也沒看他們,甩袖間,一道強(qiáng)勁的內(nèi)力掃過,那些人頓時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不自量力!”鄢月輕哧一聲,狠狠踩在爲(wèi)首之人的胸口上:“說,是誰派你們來的?”
那人瞪著鄢月:“那你呢,你又是什麼人?”
鄢月哼笑著:“現(xiàn)在可是我問你!”邊說邊加重腳上的力道。那人痛得直哼哼。
“說不說?”
對方不停地掙扎著,就是不開口。突然,一陣殺氣涌來,隨即從四面八方飛來不少利箭,鄢月眼神一凜,飛身躲開,落地之際,從袖中飛出一把銀針,只聽得數(shù)聲悶哼,七八個黑衣人從樹上掉了下來。鄢月掃了眼已成刺蝟的那幾人,緩緩?fù)说侥率|菲跟前。
隨著幾道黑影竄出,樹葉沙沙作響,殺氣也驟然消失。鄢月轉(zhuǎn)眸,眼底閃過一道冷光。但見她點(diǎn)地而起,追了上去,甩袖間,數(shù)根銀針飛出,頓時,那幾個黑影重重的摔在地上。鄢月翻身落地,前去詢問,誰知對方皆咬破口中的毒囊,自盡了。這時,先前那幾個追馬車的男人趕了過來。
鄢月擡手一吸,將之前飛出去的銀針收了回來,對那幾個男人道:“爲(wèi)了公主的名聲,最好不要將我出現(xiàn)的事告訴別人。”說完,不待那幾人開口,閃身離開了樹林……
月府。
“宮主,您看這次,會是何人所爲(wèi)?”
“我從三皇子府出來,便碰上大公主馬車失控,而我們被人監(jiān)視,那林子裡,又有十多個黑衣人埋伏,呵,哪有這麼巧的事兒?”鄢月瞇了瞇眼,神色漸冷。
素綾想了想,眉頭一皺:“難不成,是三皇子?”
鄢月淡淡挑眉,挑了挑墨發(fā):“之前二公主出事,成了城中百姓茶餘飯後的笑談。對他而言,影響不小。此次若是大公主也出事,那麼總歸能轉(zhuǎn)移些注意力,順便給二皇子一個打擊。至於我,自三皇子妃一事,三皇子恐怕對我更爲(wèi)疑心,而那些黑衣人,絕不是對付大公主那幾個手下的。”
素綾訝然:“這麼說,是三皇子無疑了?”
鄢月?lián)u頭:“也不盡然。大公主若出事,受益的不止是他,只能說,那幾個皇子,都有嫌疑吧。不過,倘若不是三皇子,那麼,此次設(shè)局之人,就更不簡單了,我一去三皇子府,他便得了消息,佈下此局,速度如此之快,真是令人駭然。
而且這一局,明面上直指三皇子,若是引得二皇子或者皇上猜忌,對他來說,就最好了。當(dāng)然,倘若再試探出我,那麼,他所獲益的,就更多了。”
素綾怔了怔神:“那會是誰?一早便懷疑了宮主,邊派人監(jiān)視我們邊派殺手埋伏在大公主身邊,若非宮主安排得當(dāng),怕是就要暴露了。”
鄢月擡起眼簾,眸光暗轉(zhuǎn):“不管是誰,都是個厲害角色。素綾,你傳個消息給如楓,讓他派人盯著各皇子府,看有何動靜。”
“是。”
……
三皇子府。穆珩尹看著眼前之人,神色嚴(yán)肅:“大公主差點(diǎn)出事?可知是什麼人乾的?”
“暫時還不清楚。”那人擡起頭來,赫然便是那“楊閣主。”原來,當(dāng)初關(guān)蓮心的院子,雖查出與穆珩奕的親信有關(guān),但其實該親信暗中投靠了穆珩尹。所以,那個倒黴的商賈實際上是聽命於穆珩尹,自然之前發(fā)生的很多事,都是穆珩尹挑出的。當(dāng)然,這件除外。
穆珩尹暗暗斂眉,眼神轉(zhuǎn)冷:“前頭蕓芷纔出事,這回又……該死的,到底是什麼人?”
“主子,看情形不是大皇子一派的,便是四皇子一派的。”
穆珩尹挑眉冷哼:“你忘了還有個五皇子嗎?”
“他?他看起來……”
“哼,我指的不是他,是藍(lán)妃,她可不是吃素的。這件事,好好查一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