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城,某宅院。餘洛臻靠坐在牀上,臉頰消瘦,面色蒼白,似是大病一場。柳籬息站在牀側,清俊的面容,略顯嚴肅。
“餘先生,有消息傳來,前兩日似乎有人潛入山莊。”
“難道,此事已被人察覺?”
“怕是如此。可知情者,就我們、醫仙和寂東,對了,還有墨錦公子。”
“墨錦公子可以排除。當初他雖無意中聽到我們談話,知道我們讓人假扮皇上。可發下了重誓,守口如瓶,且他並不知皇上易容成什麼樣,也不知皇上醒來癡傻被送往山莊,所以應該不是他。”
“難道,是醫仙說漏了嘴?”
“應該不會,醫仙這人雖看著不著調,但心思細著呢,他若說漏嘴,定會想辦法圓回來,如若不行,也會暗中提醒我們。”
柳籬息想想也對:“不是醫仙,也不是墨錦公子。這麼說,問題出在寂東身上?”
餘洛臻微微轉眸:“寂東是我一手帶大的,皇上又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應該沒問題。”
“可是,他如今所假冒的,是一國之君,呼風喚雨,受萬人朝拜,那位子,多少人擠破頭想坐上去,面對如此誘惑,難保他不變心。”
餘洛臻眉心微動,沉吟片刻,說:“他進宮前,主動服了醫仙的藥,應該不會叛變。就怕,是有人已從他身上看出端倪,在暗中謀劃。”
柳籬息心下了然:“我馬上進宮,去了解下情況。”
“好。對了,皇上還是沒消息麼?”
“嗯。”
餘洛臻動了動身子,嘆了口氣:“我這身子也不知什麼時候能好,都怪我心急,強行練青衣神卷,以致走火入魔重傷,如今不僅救活不了他的母后,還弄得這副模樣,讓你一個人忙前忙後,實在是有愧。”
“餘先生別這麼說,好好養身子吧,一切交給我。”
餘洛臻點頭,衝柳籬息感激一笑……
宮中,御書房。柳籬息望著龍案上一疊疊的奏摺,眼底流光暗轉。
“公子過來,可是有事?”易容成穆珩青的寂東,一身明黃色龍袍,神態恭敬的給柳籬息倒了杯茶。
“嗯。你倒是勤快,這麼晚還在批奏摺。”
“屬下如今替皇上做事,自當盡心盡力。這些奏摺,基本上已經批閱好了,其中有幾本,屬下正打算稍後帶去給公子看。”
柳籬息隨意瞥了眼擺放在最前頭的幾本奏摺,笑道:“這個先不忙,我過來,是想告訴你,前兩日好像有人潛入山莊,我與餘先生商議了下,可能,是有人從你身上看出了端倪。”說完,不動聲色的看著寂東。
寂東一怔,神色瞬間嚴肅:“從屬下身上?這些日子,屬下一直小心謹慎,沒出過什麼差錯。”
“或許,是個心思細膩的人,又曾與皇上接觸頗多。你這些天多多留意一下,看誰對你的態度有變化。”
“屬下知道了。”
“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那幾本奏摺,你看著辦吧。”柳籬息收回目光,轉身離去。
“公子等等。”寂**然叫住柳籬息,上前誠懇的說,“此事若論起來,屬下的嫌疑最大,可先生和公子並未懷疑屬下。此等信任,屬下銘記於心。今在此立誓,定揪出背後之人,爲皇上歸來掃除隱患,不負於先生和公子。”
柳籬息勾脣一笑:“好,辛苦你了。”
他並非沒有懷疑過,只是,相信餘先生的眼光。不過從剛纔的情況來看,是他多慮了。
……
鄢月回房後,又瞇了會兒。起來時,穆珩青已和其他人在廳中吃早飯。
一進大廳,衆人的視線便齊刷刷落在她身上,看得她心裡發毛:“早啊,大家。”
“嚴公子早。”玉靈等人笑著打招呼。
鄢月摸了摸鼻子:爲什麼她覺得,他們在用同情的眼光看她?
“嚴公子,這湯給你喝。”香芩起身,端了一大碗湯放到鄢月跟前,“這是專門給你熬的,很補的,多喝點啊。”
“哦,謝謝。”鄢月挑眉,專門給她熬的?怎麼突然對她這麼好?
玉靈亦開口道:“是啊,嚴公子,你多喝點,經常喝,肯定會有用的,實在不行,到時候叫醫仙來給你瞧瞧。”
醫仙?鄢月微微側目,看了看兩人,又看向袁成毅,只見袁成毅憋著笑,身旁的唐何也表情奇怪。
“王爺,怎麼回事?”
袁成毅搖搖頭,指了指那碗湯:“沒事,你多喝點,補一補,有益無害。”
鄢月一臉莫名其妙:“這什麼湯?”
袁成毅在鄢月耳邊小聲吐出三個字,隨即不懷好意的看著她:“小傢伙,沒想到你這麼弱啊。”
鄢月瞬間扭曲了臉,剛喝的一口湯盡數噴了出來:“我不喝,你們誰愛喝去喝!”
穆珩青低著頭,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玉靈很是同情的說:“嚴公子,你別這樣,這也沒什麼的,慢慢會好的。”
“好什麼啊!誰告訴你我需要這個的?”鄢月幾乎暴走,她一女的,怎麼能喝這種東西?
衆人呆愣,沒想到平日待人有禮的公子,竟然會如此發怒爆粗口。仔細想想,便愈發的同情。唉,這心裡得多自卑多難過,纔會一提到這個,就跟被踩了尾巴似的炸毛?
香芩弱弱的出聲:“那個……我昨晚不小心,聽到了唐家母女的對話。那個唐二小姐說,嚴公子你……你不行。”
鄢月翻了個白眼,咬牙切齒的說:“那個女人胡說!她自己不要臉想勾引我,我沒被她迷惑,她就誣賴我!”
不巧,唐藝過來了,聽到這話,瞬間炸了:“你才胡說!明明是你自己不行,還說我誣賴你。”
“你這女人,你還好意思出來?”
“我怎麼不好意思了?不好意思的該是你,中看不中用!”
“你……”鄢月氣得沒話了,“隨你怎麼說,反正我又不喜歡女人。”
衆人聽到這話,皆默默的看向袁成毅。就連唐何,也眼神不善的看著他。袁成毅輕咳出聲,暗暗握住唐何的手,唐何冷哼,沒鳥他。
“好,很好,你這變態,活該不行!”唐藝一跺腳,氣呼呼的跑了。
“你才變態,你全家都變態!”鄢月白眼一翻,轉身,這才發現,廳中的氣氛有些詭異。她乾笑兩聲:“我剛剛胡說八道的,還有,唐何,別生氣,我沒說你。”
那碗湯,自然,沒人再讓她喝。這場戲剛落幕,另一場戲便緊跟而來。
墨錦等人查出了唐悠手中的媚藥從何而來,玉靈叫上顧家人,興沖沖的跑去找唐家人。
“胡說,我女兒怎麼會有那種東西?”唐夫人得知他們的來意,當即大怒,“我知道了,你們不想給錢,就誣賴我女兒,顧老爺,你可真會算計!”
“就知道你們不會承認。”玉靈眉梢一挑,將查到的線索一一道來,“唐大小姐,前天晚上,你跟你的丫環先去了成衣鋪,隨後你女扮男裝出來,獨自去了這兒最大的青樓——醉湘樓,在暗門跟人買了三包媚藥,對不對?當時你穿的是一件墨灰色長衫,手裡拿著一把寫有崔大詩人名句的白色摺扇,給銀子時還多給了一錢,對不對?”
唐悠越聽臉越白:“你、你怎麼……”
“別驚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玉靈轉眸,看向已然繃不住的唐夫人,“夫人若是還不信,我可以將成衣鋪的掌櫃和賣藥的人叫來,與你們對質。”
唐夫人徹底黑了臉,一巴掌甩在唐悠臉上:“該死的,唐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嗚嗚,娘……”
唐老爺面上也掛不住:“哭什麼哭,還不收拾東西回家去!”頓了頓,又叫上唐何。
唐何看了眼袁成毅,搖頭:“我不回去。”
“你說什麼?”
“我……”
“你還管他做什麼?沒看他整天粘著這王爺麼?人家攀上高枝了,哪裡還會瞧得上我們?”唐夫人沒好氣的說。
“就是,爹,你看他來這兒,跟我們說過幾句話?”唐藝說著,冷冷瞥了眼鄢月,“怕是跟這沒用的男人一樣,做了別人身下的玩物!”
唐何臉色一變,正欲開口,只見袁成毅瞇起雙眼,冷聲說:“唐二小姐,沒人教你,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麼?來人,掌嘴。”
幾個護衛應聲上前,打得唐藝哭爹喊娘。
“這話不是我最先說的,是、是我姐告訴我的!別打了,哎喲——”
袁成毅眼神一瞥:“原來還有唐大小姐。”
唐悠嚇得連連擺手:“不,我沒說,沒說。”
袁成毅也不管,直接叫人開打。一時間,院子裡只聽得兩人的哭喊。
隨後,唐家人便灰溜溜走了……
“小唐唐,本王替你教訓了他們,你怎麼感謝本王?”一回房,袁成毅便蹭到唐何跟前,摟著唐何的腰曖昧道。
唐何一把拍開袁成毅的手:“是你要教訓的,又不是我要你教訓的。”
“那倘若不是因爲你,本王才懶得跟她們一般見識。”
“說得好聽,她們不是還說了嚴樂?”
“額……可本王是爲了你。”袁成毅一臉認真的看著唐何,“真的。”
唐何咬脣,嘀咕道:“剛嚴樂還說他不喜歡女人,是不是跟你處久了,被你帶偏了?”
袁成毅雙手一攤:“跟我可沒關係,再說了,不是還有大傻嗎?他天天纏著小傢伙,沒準是他呢?”
唐何斜睨了袁成毅一眼:“他?誰信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