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附近沒有去處,一行人只得重新回了那個宅院。當然,鄢月受傷的事,被瞞得嚴嚴實實。
白天混戰的時候,香芩不小心被人狠狠踹了一腳,左小腿一陣陣的痛,青了好大一塊。她原本說要保護小丫的,結果反倒被素綾保護著,還弄成這樣,所以回了院子,就一個人偷偷躲在房裡擦藥酒,怕別人知道了,沒面子。
“嘶……好痛好痛!踹我的王八蛋,我詛咒你天天被人踹,踹得鼻青臉腫,連你娘都不認識!”香芩一邊齜牙咧嘴,一邊不停地跺腳。
“扣扣扣”,敲門聲不合時宜的響了。香芩正小心翼翼地擦著藥,嚇得手一抖,頓時一聲嚎叫衝破房門。
“香芩,你怎麼了?”是司徒旭。
香芩抖著嘴脣:“是你啊?你好端端的,敲那麼大聲做什麼?”
“很大聲?你剛怎麼了,是不是受傷了?”
“你怎麼知道?”話一出口,香芩便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那個……沒有啊,你、你找我有事?”
“我之前看你臉色不太好,走路也不順當,一回來又悶在屋裡,所以過來看看。你是不是受傷了?”
“誰說的?我好得很!你走吧,快走吧。”
外頭沉默了一會兒,幽幽道:“我好像,聞到了藥酒的氣味。”
香芩扯了扯嘴角,默默的看了眼手裡的藥酒,結結巴巴道:“我、我一不小心扭了腳,沒什麼大礙的,你回吧。”
“扭腳這種事,可大可小,我不親眼看看情況,不放心。”
“真的沒事。”
“你不讓我看,那我去找醫仙來看。”
香芩翻了個白眼,撇撇嘴,一瘸一拐的過去開門:“看吧看吧,看完了不許說出去。”
司徒旭只瞥了一眼,便將香芩打橫抱起,放到牀上,一張俊臉沉得好似要滴出水:“怎麼腫成這樣?”
“啊?”香芩恍恍惚惚的,一時間未從被司徒旭抱著的情況中回神,“被人踹的。”
司徒旭拿來藥酒,俯身替香芩輕輕擦著:“當時不是有人護著你嗎?況且,你本身也有些功夫,怎麼還會……”
香芩咬脣,她不想讓人知道自己受傷,也是怕人這麼說。見司徒旭說了,不知哪裡來的一股氣,嚷道:“還不是怪我自己太差勁,被人這麼護著也受傷,小丫都比我強,不會武,也沒事。”
“怎麼這麼說自己?當時場面混亂,什麼意外都有可能發生。”司徒旭頓了頓,上下打量著香芩,“你不會是因爲怕大家笑話,才自己躲在房裡擦藥酒的吧?”
香芩臉一紅,梗著脖子道:“哪有,我是不想讓大家擔心。”
司徒旭輕笑出聲:“好,是不想讓我們擔心,除了這裡,沒別的傷了吧?”
香芩一聽這話,又炸毛了:“我哪有那麼弱,總被人傷?”
“好吧,是我說錯話了。”司徒旭眉眼含笑,“你腳別動,我再仔細擦一遍。”
“哦。”香芩垂眸,望著司徒旭那低眉認真的模樣,心底不由得升起一絲甜甜的感覺。
這時,外頭傳來腳步聲,緊接著,兩個年輕姑娘一前一後的走進來。
“表哥,你在這……你、你們在做什麼?”一十七歲左右、相貌清秀可人的女子驚道。她是司徒旭的表妹,司徒霜的表姐,名叫蔡鶯。之前司徒旭所說的那個成親的表弟,就是這姑娘的親哥哥。
司徒旭看了眼蔡鶯,眉頭微蹙,又瞥了眼站在一旁,同樣驚訝的司徒霜,默默的將手裡的藥酒收起。香芩匆匆將捲起的褲腿放下:“沒做什麼,姑娘,你哪位啊?”
蔡鶯上前,雙手環胸,挑眉道:“我是聚茶莊的大小姐,你身邊這位的表妹。你又是哪位?”
“我?我就一平頭老百姓。”香芩指了指司徒旭,“你找他是吧?那你們……” Www ?T Tκan ?CO
“原來就是一窮酸女啊,”蔡鶯上下打量著香芩,眼神中盡是不屑,“怪不得一把年紀了,還沒嫁出去,只能使這種手段勾引我表哥。”
“你說什麼?”香芩瞬間火了,“誰一把年紀,誰勾引他了?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難道不是嗎?看你這樣子,有二十了吧?這麼大了不是一把年紀?這院裡這麼多女的,你誰不叫,偏偏叫我表哥給你擦藥,不是勾引是什麼?”
“小鶯,住口!”很少動怒的司徒旭,見蔡鶯這麼口沒遮攔,氣道,“你怎麼說話的?”
“我……”
“還不給香芩道歉?”
“我不!一個窮酸女,憑什麼給她道歉?”
“切!”香芩白眼一翻,“一個賣茶葉的,哪來那麼大架子?”
“你……”蔡鶯冷眼一瞪,餘光瞥見香芩枕頭邊,有塊玉佩,“表哥,那是你的玉佩嗎?爲什麼會在她牀上?”
“因爲你表哥把它給我了啊!”香芩拿起玉佩,衝蔡鶯做了個鬼臉,“這玉佩,現在是我的了。”
蔡鶯一聽這話,立刻氣得跳腳:“什麼?表哥,你怎麼可以把這塊玉佩給別人?而且還是這種姿色平平、又窮又老的女人!”
“嘿,你這賣茶女,欠揍是吧?”香芩擼了擼衣袖,“我老?最多比你大三歲,老你個頭!一臉刻薄相,長得還不如我呢!”
“你竟敢罵我賣茶女、刻薄?你這老女人!”蔡鶯氣得眼通紅,上前與香芩撕扯起來。
司徒霜嘴角一抽,默默的看向司徒旭。
“夠了!”司徒旭鐵青著臉,強行將蔡鶯拉開,“小鶯,你鬧夠了沒有?給我回家去!”
“我不回去!我要把玉佩搶回來。”說著,又要動手。
“這玉佩是我給香芩的,既然給了,那就是她的,你豈能強搶?”司徒旭一把將香芩攬入懷中,“小鶯,你記住了,她是你未來表嫂,所以,以後對她客氣點。”
“表哥,你說什麼?她?”蔡鶯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咬著嘴脣道,“她哪裡配?”
“配不配我說了算。好了,你可以走了,再鬧的話,我們這表兄妹的情分,也就到頭了。”
“表哥你……我要寫信告訴舅舅舅母,他們不會同意的!”
司徒旭哼笑,眉眼間一派從容之色:“他們那邊,自有我去說,你就不必操心了。”
蔡鶯動了動脣,最終哭著跑了。司徒霜看了半天戲,還有些不敢相信:“哥,你、你真的……”
未等司徒旭開口,香芩搶先表態了:“我可沒同意。”
“可是玉佩你已經收下了。”
“那又怎樣?而且,這是你強塞給我的,又不是我要拿的。”
司徒霜瞅著香芩的神色,好心提醒道:“香芩姐,這玉佩是我娘當年的嫁妝,打算留給我未來嫂子的。”
香芩瞬間張大嘴巴,將玉佩一把塞回給司徒旭:“我沒拿,你、你看清楚了,我還、還給你哥了。”
司徒旭一臉無奈,反手將玉佩摁入香芩手中:“收著!”
“我不!”
司徒霜見兩人推來推去,撲哧一笑:“你們慢慢來,別急,結果出來了記得告知我一聲啊。我去追表姐了。”說著,一溜煙跑了,只剩兩人在那兒鬧。
“你爲什麼就是不收?”
“收了就要嫁給你,我纔不!”
司徒旭手一頓,指尖緩緩收攏:“你不想嫁給我?”
“當然。”香芩擡眸,見司徒旭臉色黯然,心下一突,結結巴巴道,“你、你這太突然了,我當然不、不能接受。”
司徒旭聞言,眼眸瞬間亮了:“又不是叫你現在就嫁給我,先收著而已。”
“你爲什麼會看上我?”香芩實在想不通,她就一普普通通的侍女,這靈月山莊的公子少爺怎麼就瞅準她了?這是沒見過女人嗎?
司徒旭將玉佩重新放入香芩手中,薄薄的脣勾勒出一抹淺笑:“看上了不就看上了?哪有那麼多爲什麼?”
“可是……”香芩虎著臉,“我一把年紀了,又窮又老。”
司徒旭輕笑出聲,眼中笑意滿滿:“那我還比你大幾歲呢,豈不更老?至於窮……我養得起你就夠了。”
香芩抿著嘴脣,忍不住笑了,轉而又瞪眼道:“還有,我姿色平平,哪裡配得上你?”
司徒旭一挑眉峰:“你別聽我那個表妹胡說,哪裡姿色平平了?配我,足夠了。”
香芩聽到這,心底樂開了花,不過想到對方的家世,頓時蔫了:“可是你家……”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爹孃很開明的。而且,我曾祖父當年也做過侍從,我曾祖母做過侍女,所以論起來,我們是一樣的。”
“哦,那就好。”
司徒旭見香芩瞬間鬆了口氣,不由得勾起嘴角:“你擔心這個,是不是說明,同意嫁給我了?”
“哪有?我、我就問一下,問一下而已!”香芩漲紅著臉,眼神飄來飄去,不敢看司徒旭,“天黑了,你、你回去吧。”
“好。”司徒旭低頭笑了笑,也不再逼問香芩,“你腳上的傷,自己多多留意下,睡前……要不我再給你擦一下藥吧,剛纔都沒擦好。”
香芩立馬擺手:“別,不用了,我自己來。”
“那好,明天我再過來看你。”司徒旭擡手,輕輕撫過香芩的臉頰,替她撥弄好腮邊略顯凌亂的髮絲。香芩彆扭的動了動身子,只覺臉頰好燙,還有點麻麻癢癢的。
“呵,我走了。”
“嗯。”
腳步聲逐漸遠去,香芩望著手中的玉佩,咧嘴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