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話說回來,”秦泰摸了摸下巴,“他既查到了這些,爲何不趁機威脅你,讓你幫四皇子呢?畢竟保天蘭公主的命,還不如讓她當上皇妃甚至是皇后啊。”
鄢月白了秦泰一眼:“你別忘了,我可是準二皇子妃,一般而言,誰會幫著別人來對付自己的未婚夫?更何況,還是幫別人奪取這全天下最高的權勢。他摸不準我的想法,自然不會貿然威脅。否則,我若被逼急了,翻臉與他作對,於他而言可沒什麼好處。再者,保天蘭公主的命相較於助她夫君,簡單多了,也更容易讓我接受。如此,以後若有什麼事,他再找我,我也不會怎麼拒絕。不管怎麼說,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好?!?
秦泰心下了然:“你說的也挺有道理的。不過他妹妹現在畢竟是四皇子的人,你相信他不會把你的身份透露給她?”
鄢月沉吟片刻,點頭:“他崇尚禮佛,而俗話說出家人不打誑語,他既說了不會,那麼我相信他。再者,他若告訴天蘭公主,怕是有害無益。畢竟現在我們還是朋友,一旦說了,天蘭公主必會告訴四皇子,從而對我採取行動,那麼這關係也就到頭了。到時雙方敵對,這恐怕不是他想見到的。”
秦泰點點頭:“不會說出去就好?!?
……
不久,秦泰便被召入了宮。至於趙銘被人重傷一事,因將軍連震沒查到什麼有用的線索,加之趙家莊來了幾次信,催兩人回去。此事,便慢慢沉寂。兩人也很快離開了藍城。
這天,穆珩青派人來請鄢月,說有事相談。鄢月便帶著素綾上了馬車,來到城東鏡湖。
這鏡湖也算是藍城的一處美景,湖光瀲灩似美人,遠處青山隱隱,碧水連天。無風時湖面如明鏡,清晰見影,所以名爲鏡湖。
此時,一裝點精緻的船停靠在湖邊,兩名男子分別立在船頭的兩側。鄢月仔細看去,是陳河和陳濱。兩人見她過來,忙打招呼:“小姐來了?我家殿下在裡頭等你?!?
鄢月點頭,待陳濱掀開船上的簾子時,便見穆珩青盤腿而坐,正衝她笑。旁邊放著一矮腳桌,上頭一壺熱茶,隱隱飄香。
而他,今天穿的是一件大紅色對襟窄袖常服,領口袖口處都繡著金絲滾邊騰雲紋。此前倒從未見他穿過這顏色,襯得膚色似凝玉,且讓俊美非凡的五官,更加立體奪目。特別是此刻,笑起來,真真有種妖孽橫生的感覺。
鄢月腳下一頓,眼波微轉。
穆珩青見她看了自己好一會兒,輕笑道:“怎麼,是不是覺得我長得還不錯?”
鄢月斜睨了他一眼,點頭:“嗯,長得很漂亮?!?
穆珩青嘴角一抽,輕咳了幾聲:“我是男的,怎麼能這麼形容?”
鄢月雙手一攤:“可事實就是如此?!本o接著默默吐槽了一句,“誰讓你穿成這樣?”
穆珩青瞪著鄢月,轉而轉了轉眼珠,揶揄道:“親親孃子,你是不是嫉妒我長得比你好看?”
鄢月翻了個白眼,懶得回他,徑自坐在了他對面。隨後,陳濱留在岸邊,陳河將船一點點撐離了岸。
“不知殿下找我來,有何事?”
穆珩青替鄢月倒了杯茶,不急不緩的說:“今天是我們相識六週年的日子,以前幾年你都不在,這次怎麼說都要叫你出來聚一聚啊?!?
鄢月訝然:“相識六週年?”
“是啊,六年前的今天,你,女扮男裝,在我的酒樓裡用碳畫人像,之後晚上,我溜進你房間被你發現。親親孃子,你不會不記得了吧?”穆珩青定定的看著鄢月,那神情,似乎只要鄢月說“不記得”,他就會打人。
鄢月心下,不由得涌起一陣莫名的情緒:“六年了???”
“嗯?!蹦络袂鄰纳磲崮贸鲆粋€錦盒,“送給你,六週年紀念禮。”
鄢月打開一看,是一根淡粉色的珠釵,做工不是很精良,但也還算漂亮。上頭用金絲制了一個圖案。看著似乎是一輪彎月和一朵雲,又像是一朵花。
“月出雲端,如飛花舞?!臂吃孪乱庾R的念出這幾個字。
穆珩青愣了愣:“你怎麼知道?”
鄢月眉頭一蹙,搖頭:“我隨口說的。”
“就是這個意思呢,寓意,月舞,你的名字?!?
鄢月微微轉眸,將東西收了起來:“挺好看的,謝了?!?
“你怎麼不戴?”穆珩青見狀,面露不悅,伸手拿了回來,給鄢月插上,“你難道收了就是放家裡做藏品的嗎?”
溫熱的氣息撲在臉上,暖暖的,癢癢的,鄢月望著對方近在咫尺的臉,微微失神。
“親親孃子,你發什麼呆?”穆珩青在鄢月眼前晃了晃,“哎,等等,你臉怎麼紅了?”
鄢月面露尷尬,也不知自己剛纔想了些什麼,忙的將珠釵扯下,轉移話題:“這做工也不怎麼樣,哪裡能當藏品?不知殿下從何處買的?不會是街邊小攤吧?哦,不對,有些街邊攤的都比這兒要好。”
說完,鄢月忽然覺得周圍的氣氛有些不對,擡眸看去,只見穆珩青面無表情的望著她,似不高興了。
“殿下,你……”
“真的這麼差?”
“額……”
“那不要了?!蹦络袂嗾f著,從鄢月手中奪過珠釵,毫不猶豫的丟入了湖水中。
“哎——”鄢月眼看著那珠釵沒入水裡,泛起一小圈水波,心裡莫名的有些生氣,“那釵子,殿下既然送給我了,那就是我的東西,沒經過我的同意,殿下怎能說扔就扔?”
話音未落,鄢月餘光瞥見穆珩青幾個指頭似有傷痕,語氣緩了緩:“手怎麼了?”
穆珩青連忙將手掩在袖下:“沒什麼,不小心傷著了?!?
鄢月上下打量著穆珩青,聯想到剛纔他的舉動,不禁眉梢半挑:“那釵子,不會是殿下自己做的吧?”
穆珩青臉色一僵,似有些窘迫:“胡說八道,我一大男人,怎會做那種玩意兒?”
鄢月轉過臉,沒有說話,嘴角卻微微翹起,她出了船艙,四下尋找著那枚珠釵。此時,船並未離岸太遠,湖水不深,很快便找到了。
“你幹什麼呢?”
“那是我的東西,我要找回來?!?
“就當我反悔,不送給你了,是我不要丟了,你還找什麼?”
“你……”鄢月回頭,話還沒說出口,便覺脣上軟軟的。
穆珩青一愣,隨即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沒等鄢月有所動作,便扣住了她的腰,不讓她離開。
彼時,兩人的氣息逐漸交纏於齒間,似乎,還能感受到對方的心跳。鄢月只覺大腦一片空白,僵在原地。
在另一頭的陳河突然沒聽到動靜,還以爲出了什麼事,探身一看,見兩人正吻著,不禁張大了嘴巴,立刻裝作沒看到,坐在一旁偷笑。
忽然,穆珩青放開了鄢月,丟下一句:“我去幫你找回珠釵?!北闾肓撕小?
鄢月撫著自己的嘴脣,怔怔出神。心底某處,似乎有什麼在逐漸變化。
忽而,水花四濺,穆珩青從湖裡探出了身子:“找到了,給你?!?
鄢月扭頭看去,只見他渾身溼透,長髮溼噠噠的貼在臉上、身上,不斷有水珠滴落,眉眼含笑間,猶如月下花開,真是好一副美人“出浴”圖。
“怎麼了?”穆珩青見鄢月望著他不說話,上前替她插上了那珠釵,“既然你喜歡,那就天天戴著吧?!?
鄢月轉眸,四目相對間,依稀可從對方眼中,看到自己的臉。彼此間,隱約有種曖昧的氣息在流轉。鄢月輕咳一聲,打破沉靜:“我沒說過我喜歡?!?
“不喜歡你幹嘛還要找回來?”穆珩青挑眉,陽光下,只見鄢月臉頰微紅,透著一絲小女兒之態,完全不似平日那略顯冷淡的模樣。他脣角一勾,禁不住戳了戳鄢月的臉:“哎呀,親親孃子這是害羞了?”
“滾!”鄢月白了穆珩青一眼,惱怒的進了船艙。徒留穆珩青在身後狂笑。
這時,陳河探著身子對穆珩青說道:“殿下,您剛纔怎的不叫屬下去湖裡找?這出門可沒帶換的裡衣啊?!?
穆珩青幽幽的看了眼陳河,他這不是趁機去去火嗎?不然可糗大了。陳河見穆珩青沒理他,只得默默的讓船靠岸。
待穆珩青換了衣服,兩人重新乘船遊湖。經過剛纔一事,鄢月總感覺不自在,便藉口船艙裡悶,坐到了船頭。
暖風斜吹,徐徐繞著髮梢飛舞。鄢月擡眼望向天際,不知何時起了雲,似乎有下雨的跡象。
“今天,好像不適合出門?!?
“怎麼會,這天氣挺好的?!蹦络袂鄿惿锨暗?。
鄢月下意識的移了移身子,穆珩青見狀,故意湊得更近:“親親孃子,前面好像有魚啊?!?
鄢月眉頭一蹙,只覺耳邊癢癢的:“嗯,你過去點,小心掉下去?!?
穆珩青勾了勾脣:“怎麼可能?”
鄢月微微側目,轉而眉梢半挑,突然出手襲向穆珩青。穆珩青詫異了下,很快反應過來,扣住鄢月的手:“親親孃子這是怕我掉不下去?”
鄢月哼笑著,手腕一轉,就勢掙脫,並再次推了一掌。穆珩青迅速側身避開,面上嬉笑道:“親親孃子想跟我打架?”
“怎麼,不可以嗎?”
“當然可以,那我出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