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飄著淡淡的雲,雖說是晴天,好歹太陽沒有那麼毒,於是成全了三人的渡城之遊。自城西的小吃點心、米餈、藕粉一路吃到城南的醬肉鋪子,紫綺是已經吃不動了,但見那二位卻還是意猶未盡。悠然見小斯手裡大包小包提的東西也算不少,料想一路走來這倆小妮子定也是累得不輕,於是打發了小斯將東西先行送回府裡,這纔看著紫綺和美卿道:“想必你們也走得累了吧?不如現下就去宋錦記歇一歇再走。”此言一出正中下懷,於是三人直奔宋錦記而去。
巳時剛過,正是飯館酒樓剛剛上客卻又未滿的時候。樂悠然就是一塊吃喝玩樂的活招牌,剛至宋錦記的酒樓門口,便有眼色快的小二一路笑臉迎了出來。樂悠然直接點了二樓的雅間,這邊三人剛到樓上,那邊小二已經準備停當。
“樂公子,想吃點什麼?”小二邊殷勤的倒著茶水邊笑著問。
“今天就不吃別的了,單上個全鵝宴吧!”
“好嘞!您請好吧!”就聽小二站在門口朝樓下高喊道:“二樓雅間全鵝宴嘞!”
紫綺有些吃驚不小,她看看旁邊鎮定自若的二人說:“這大酒樓都是這麼報菜嗎?”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好多酒樓都是這樣的,小二提前喊出來是給廚房掌勺的聽的,廚房就在樓下,這樣掌勺的就能立馬安排人手配菜開火了。”美卿洋洋得意的說出自己的那套經驗所得。
沒多大功夫菜上全了,首先是個鵝架子火鍋,火鍋中加了各種山菌看起來甚是美味,再有便是烤鵝肉、涼拌鵝肝、麻辣鵝脖、滷水鵝頭、紅燒鵝翅及滷鵝腳......每個菜的分量都足足的,沒開過鵝葷的紫綺、美卿吃得是津津有味。倒是常來的悠然吃了幾口就笑看著二人狼吞虎嚥。
這邊三人正吃得盡興,外邊街上卻起了騷動。悠然打開雅間的窗戶,剛好看到當街上人羣攢動很是熱鬧。紫綺和美卿也顧不上吃,跑到窗邊看熱鬧。原來是一箇中年男人手持木棍正在追打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兒,小男孩兒滿臉的淚痕邊在人羣中躲閃邊哭著喊救命,破爛不堪的衣服上已佈滿了血絲。看熱鬧的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就是沒人敢出手阻攔。美卿向來是個急性子,本來對自己的功夫就有些自負,這下看到有自己出手的地方更是當人不讓,一把甩掉手裡的鵝翅,就手在窗邊的布簾上抹了兩把。一個箭步飛身上窗,下一秒人已落在了中年男人和小男孩兒的中間。
中年男人根本沒看清人是打哪出來的,知道來了個擋橫的,正愁自己的一肚子氣無處發泄呢,當下一根木棍就朝美卿削去。美卿好歹也有二級護衛的功夫傍身,哪把這種人看在眼裡,三下五除二便讓他趴在地上起不來。周圍的人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美卿拉過小男孩說:“你爹是不是經常打你?”小男孩兒看看地上男人狠毒的目光輕聲道:“不是!”
美卿不禁一陣詫異,此時男人已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怒瞪著美卿道:“哪裡來的小妮子敢管老子的事?也不問問老子的名號......”後面的話還沒說完,已被美卿的一記白眼瞪了回來,當下剩下的話也不敢再說出口了。只拉了小男孩兒的手說:“還不敢快跟我回家去?”
小男孩不情願的看了美卿一眼,低著頭跟著男人回去了。旁邊好心的老大爺對美卿說:“小姑娘,你可不知道,他是這渡城的一霸,你惹了也是白惹,反倒給自己找麻煩!”
美卿心有不甘的說:“也不知道是不是親生的爹媽,怎麼就能把個孩子打成那樣?”
“親生的?”老大爺無奈的搖了搖頭說:“他是這渡城出了名的人口販子,那孩子是要捉去賣的!”
“難道官府不管嗎?”
“......”老大爺搖著頭走了。
望著剛剛消失在人羣中的身影,美卿真想追上去把小男孩搶回來。身後卻有人在拽自己的衣襟,回頭一看正是紫綺。“東西已經打包好了,帶回府裡去吃吧!”美卿望著紫綺的臉剛想說什麼,就見紫綺向她使了個眼色,美卿若有所悟輕輕的點了個頭。
“哥,我和美卿都累了,阿彌寺就改日再去吧!”
悠然沒有多想,點了點頭,於是三人打道回府。坐到心境小院兒的石桌旁,剛泡好的香茗還沒來得及品,就有不知趣的人自動上門,不是別人,正是在這兒不太受歡迎的樂家三小姐思馨。與以往不同,她不光沒有轉轉就走,還帶來了上好的銀耳燕窩羹,不光帶來了好吃的,還一屁股坐在了桌邊的石墩兒上,大有一股打算長談的架勢。
對於不受歡迎的人的到來,紫綺只當她是透明的,當然這也只限於不說話的情況下。
思馨一把牽過紫綺的手,佯笑著道:“聽說姐姐今天和哥帶著鬱小姐去逛渡城了?”
紫綺輕啜了口香茗,慢悠悠的把茶碗放到桌上才輕嗯了一聲。思馨見紫綺似乎不太愛理自己的樣子,當然知道是所謂何來,於是轉頭看著美卿道:“美姐姐今天玩得還算開心嗎?”
美卿看一眼紫綺的神色便知一二,畢竟現在是在人家的一畝三分地上,也不好太過,於是笑著答道:“嗯,還不錯!就是後來遇著的事挺叫人鬧心的!”
思馨看看美卿又看看悠然疑惑的問:“什麼事呢?說來聽聽!”
“東城門外破廟裡住著的鎮關張,今天又跑到街上抓孩子了!”悠然道出實情。
“他可是方圓百里的厲害角色,別看他沒什麼功夫,可人家有靠山,據說跟朝廷裡什麼有身份的人有關係,他的事連本城的縣官都不敢管,他怎麼惹到你們了?”思馨知道的內情不少,畢竟是見過些世面的樂府千金,瞭解這其中的厲害。
“想管閒事來著!最後沒管成......”美卿泄氣地說。
“嗯!沒管成倒是好事!若惹著了姓張的可就不好辦了......”思馨看看悠然,心想在渡城生活了這麼多年連這點事情都不知道嗎?怎麼就沒攔著點呢?她又哪裡知道鬱大小姐的脾氣那是雷厲風行型的,哪是說攔就攔得住的。
悠然接過話茬繼續說:“此人生性好賭,每次賺些錢回來必是到附近的幾個賭場去試試手氣,大把的銀子揮霍掉後又幹回自己的老本行。他的事本來是放不到明面上來講的,奈何這官府管來管去也管不出什麼名堂來,本地的百姓也是又恨又怕,只好白天看好自己的孩子,天不亮就關門閉戶,只盼著孩子們早點長大也就斷了鎮關張的念頭......”
思馨見話也說得差不多了,直接拽拽悠然的衣袖示意他到旁邊說說話。於是悠然跟了思馨徑直到了院門口,思馨這才小聲道:“娘讓我來問問你,這鬱小姐人怎麼樣?若覺著合適,好叫人去上門提親,爹爹又和這鬱府老爺是世交,相信會仔細考慮的。”
悠然未置可否,那邊紫綺早將聽到的話轉給了美卿知道。紫綺一個沒留神,鬱大小姐竟跑到二人跟前率先插了話。“不好意思,我天生耳力好,聽到樂三小姐的話了,可否說兩句呢?”
思馨被她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手用力的拍著突突跳的心口。悠然雖有些驚奇卻點點頭示意她講。
“本大小姐的婚姻不是兒戲,起碼也得問問我的意思吧?你說提親就提親呀?告訴你娘,這親也不用找人去提了,現在就告訴你答案,本大小姐不願意!”
紫綺站到美卿身邊,望著美卿漸漸嫣紅的小臉笑道:“況且人家早就有了心儀的人了,我看這事還是算了吧!”。
思馨怒氣衝衝地看看門口站著的三個人,悻悻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