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4年8月20日。
首先,我的手受傷了,悲催的我不得不把一天的筆記分成好幾段來寫。而且更悲哀的是我發現這樣寫筆記有種前所未有的寫小說一般的快感,於是我就保存下來了。今後的筆記,不出意外,可能會越來越像是小說,而不是單純的日記。爲了方便起見,同一天的日記我會只寫一次日期。
對於這一篇筆記,我不得不說明這是一個新故事。因爲之前航海的那次事件,我都不敢再接觸什麼大的事物和新的挑戰。比如我姐姐經常開玩笑似的問我是不是還想開琴行,我只能說我不知道開個琴行要把命搭進去,這個本錢實在是太高了。
的確,這個本錢太高了,因爲我的好奇心。也好歹麗薩當初什麼都沒告訴我,讓我一頭霧水的把上一篇筆記給寫完了,不然以我的那種充滿好奇心的性格絕對不會是那些人中傷的最輕的一個。說是傷的最輕,我卻是恢復最慢的一個,那次事件後就之後我才能下地,期間不是看書就是睡覺,吉他懶得碰,筆記也懶得寫。知道差不多兩個月後,我發現自己的體重和自己的惰性正在直線上升,就開始下牀做一些事情。但是身上的傷口還是隱隱作痛。不管是皮肉傷,還是那些變態的海妖的精神攻擊在我內心留下的傷害。
在我修養的這段時間裡麗薩偶爾過來看過我幾次,不過每次都不說話,只是用眼神徵求我姐姐的信息。我姐姐用眼神告訴她我之所以臥病在牀不是因爲重傷而是因爲懶,她就再懶得過來看了。不過她還是很開心一點就是……我很老實的什麼都沒問。
也許就是這個什麼都沒問,導致我在除了這件事之外的一切事情上的好奇心加倍的提升了。
這也就是我惹上這次麻煩的來源之一。
這天天氣灰濛濛的,本身夏天已經過去了,而且倫敦的氣候總是那麼潮溼。這種海洋性氣候說上去挺舒服的,但是工業時代的刺鼻的煙塵,以及強烈的海氣,使得我時常嘴脣發乾,眼睛刺痛。一段時間之後我開始咳嗽。我姐姐則是告訴我這是很正常的,因爲我的鼻粘膜和扁桃體比一般人都脆弱。
“去買點藥吧。”姐姐說,“或者你別老是憋在酒吧裡,到外面透透氣。這樣你的呼吸道也能更好受一些。”
“我也這麼想,但是我就是懶得出門。”我手裡拿著一杯酒,瞅著晶瑩剔透的**,“其實姐姐,你知道我現在盼著誰來?”
“誰?”
“麗薩。”我一臉壞笑,“我希望她再給我整出點事兒來,這樣我就有事情做了。”
“哦,好的。既然你閒的皮癢,我不介意整整你。”姐姐突然間笑了,然後掏出一張紙寫了一封簡短的信(事後我才知道那封信裡面只有一小部分是講述我想有事情做的,其餘的都是在誇大的敘述我閒的皮癢),然後插在了鴿子腳上的竹筒裡,在她把鴿子扔出窗外的那一瞬間,我心中突然間開始後悔了。
“姐姐,你該不會真的,要把她叫來吧……”我心頭一陣陣惡寒,感覺眼前姐姐的惡作劇心態突然間倍增。其實姐姐是個很喜歡惡作劇而且非常調皮的人,只不過生活的壓力加上我這個弟弟導致她看上去比普通的女孩子要成熟許多。我姐姐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你一個充滿青春活力的男孩子就應該出去活動活動,總是憋在家裡面不好。”
我點點頭,我感覺她正在幸災樂禍的笑。這個時候頂撞她是沒有好下場的。
過了一會兒,麗薩推門而入。
“騎士王女士……你一臉輕佻的進來有何貴幹啊?”我故意裝作懶洋洋的樣子,語氣之間盡是挑釁。她似乎並不在意這些,只不過是默默地遞給我一份報紙,告訴我:“廢話少說,看看這個。”我拿起來一看,大標題還沒看完就把報紙扔在了一邊。麗薩對我的態度沒有什麼過激的反應,似乎已經預料到了我會出這麼一副死樣擺給她看。姐姐在旁邊說:“麗薩,這是怎麼回事兒?”
“我還打算派小鴣和他一起去呢。”麗薩說,“正上面白紙黑字寫的不明明白白的麼?‘倫敦市中心鬧鬼’,世界上鬼怪出現最頻繁的國家當屬日本,但是捉鬼最厲害的國家是中國。所以……”
“你就讓我跟小姑這個瘋子去一起幹這個瘋子纔會做的事情?”我一臉黑線,“老大,我想說你花不到一磅僱幾個裝神弄鬼的占卜師過去咋呼幾下不就行了?所謂鬧鬼只不過是心理作用。”
“後面的這部分你可能會感興趣。”麗薩說,“實話跟你說了吧,我之所以會對這個事件這麼感興趣是因爲有人死皮賴臉的求我幫忙,而且如果我不幫他他就會有一輩子打光棍的危險。”
“這鬧鬼和這人的婚姻有什麼關係?”我更是毫不在意,“難道每次鬧鬼的地點都是他結婚的地方?”
“嗨,你真還說對了。”麗薩拍了一下手,說道,“每一次鬧鬼的地方還真就是他結婚的地方,只不過他出於面子沒讓報紙寫出
來。”
“那這個情況也不對啊,如果是結婚的地方鬧鬼那麼鬧鬼的地方應該全是在教堂裡纔對啊,但我看這個地點是什麼地方都有啊。”
“誰告訴你結婚必須要在教堂裡,只要有神父作見證就可以了。”麗薩說,“實不相瞞,這裡面有幾個是和純良少女私奔的。”
“原來是這樣……怎麼越聽越像民間傳說啊。搞不好那些鬼魂是他上輩子欠下的風流債。”我說,“行,要照這個邏輯來看的話的確應該找我和小鴣。但是……總覺得不太合適。”
“爲什麼?”
“小鴣太能咋呼了。”我撓撓頭,有些無奈的說,“而且日本人對於鬼魂的態度是很微妙的,百鬼夜行不就是他們的一大特色麼?”
“這個我知道。”麗薩沉默了一會兒說,“其實這也是我的辦事風格,你知道的。我只找最專業的人,但我並不考慮他們的態度。”
“因爲你知道我們的態度肯定會非常的好。”我嘆了口氣,“小鴣待會兒來是吧,行,她來了我們就走。”姐姐過來拍了一下我的腦袋:“她已經來了。”
我下意識的擡起頭,發現這極品妹子正倒吊在房頂上,一臉戲謔的看著我。
“你妹啊!”我吼了一句,一躍而起準備把她揪下來,結果麗薩在旁邊說了一句:“難道你忘了上次你做這件事情的時候發生了什麼?”
我愣了一下,隨即心裡面開始低聲罵了起來。上次的時候我力道沒掌握好,把小鴣的上衣給扒了。然後直到我答應給她的莊園白乾三個月的活她才答應不去起訴我。
“行啊……有她在我也算放心。”我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之前小鴣的確在一些關於靈異的事件中發揮了舉足輕重的作用。
十分鐘之後,我們就坐在了前往事發地點的馬車上。
“那哥們估計都快瘋了吧。”小鴣一臉詭異的笑容,“每次結婚都鬧鬼,都市傳說中比較另類的一種。說實話鬼這種東西是比較極端的,因爲在極不發達的鄉村中鬧鬼的事件總是特別多,等到開始發展成城市之後鬧鬼的事件就開始變少了。但是當城市發展到一次那個程度之後,鬧鬼的事件會漸漸多起來。當然那樣就不能叫鬧鬼了,更多的得叫都市傳說。”
“是啊,不過我覺得跟英國比起來日本算不上發展很好的國家,你們那裡鬼怪比較多更多的是風水的原因。”我看著窗外一晃而過的景物,說,“而且談及結界誒,我比你更有發言權。”
“我不這麼覺得,日本在結界方面非常發達啊。”小鴣搖搖頭,“只不過在我離家出走的時候,人們就開始不相信這些了。就算是百鬼夜行從來都沒有斷過,這些事情也絕不像之前那樣被人們所膜拜,或者被人們單純的去恐懼了。”
“世界就是這樣,爲了包裝自己觀念的先進而去貿然的否定一些事情。”
“那麼人偶小子,你相信這些麼?”
“首先這個世界肯定是存在著超自然力量的,否則我也不會投入到神秘技術的陣營當中。反正就是相信。在我們酒吧的地下室裡有一個書架,那個書架曾經鬧過鬼。這個事件也就是讓我徹底的相信鬼神存在的契機。”
“書架?”小鴣皺了皺眉頭,“就是在那上面曾經放了一個吊蘭的那個?”
“對,其實我原先是住在那裡的。我的房間和姐姐的房間靠的不是很近。那個時候我坐在牀上,猛然間發現房間裡的書架竟然變成了一個穿著中山裝的人。留著分頭,面色蒼白,並且身板挺直僵硬,身形卻是斜的。”我看了看身邊的小鴣,發現她的臉已經開始發白了,一副恐懼的摸樣:“哇塞……好恐怖哦,我好怕怕哦。”我頓時有種想把她從馬車上扔下去的衝動。然後她說:“是不是後來你搬出去,然後你姐姐把吊蘭的位置改變了,你就再也沒有見過?”
“是的。但是這真的不是視覺誤差,我真的看到了!”我連忙爭辯,“真的,我姐姐也看到了。儘管她說我看到的那個腦袋其實就是一盆枯萎了的吊蘭,如果不是枯萎的我看到的估計就是披頭士。”
“感覺就像是恐怖故事裡面的稻草人。”小鴣說,“其實判斷你看到的詭異的東西是不是視覺誤差並不是你自己強調,或者眼睛看到的怎樣能夠判斷的。判斷這種東西的標準是一種體質。”
“體質?”
“對啊,就是能夠對靈異物質的出現產生感應的敏感體質。其實每個人都有,只不過說很多人像你一樣遲鈍,而我就是個特例。我是自誇,麗薩就是因爲這個原因把我叫上的。”小鴣說,“我很少看到或者聽到靈異的東西,但走到一些陰暗潮溼的地方的時候我經常感受到。”
“是麼,感受到麼?”我沉思了一會兒,“這麼說利用你這種體質可以直接判斷到底是有人鬧鬼還是就是存在著靈異現象?”
“嗯,的確就是這樣。”小鴣說,“而且非常神奇的是像英國這
種比較發達的國家對我的這種體質有一定的增強作用。在這種地方我的感官莫名其妙的越來越敏銳。拉克斯曼先生曾經跟我說是因爲這裡鬼怪之類的東西太少了導致我會產生這種感覺,在日本特別特別多所以就麻木了。”
“你來過中國嗎?”
“來過。”小鴣看了一會兒我說,“你是想問我我在中國的時候是什麼感覺吧?”見我點點頭,她說道:“我去上海的時候,跟來英國差不多。實話說,我不敢招惹中國的靈異世界,因爲很強大。中國不管在哪個方面都要出奇的強大,而且都有獨特的突出的一部分。”
“哦……”
“你的這個問題,已經有兩個人問過了。”小鴣說,“你是第三個。”
“前面兩個是誰?”
“麗薩和你姐。”小鴣說,“很明顯就是要搞清楚你們姐弟倆的身世。她們可能懷疑你們喪失記憶和鬼上身有關係。當然我覺得不可能。”
“你在我身邊沒有靈異體質的感應吧?”
“沒有。”小鴣說,“別把這些事情太當個事兒,還是那句話,信則有不信則無。不相信的人膽大包天,不一個個都還是活的好好的?這種事情我們只能當做解決問題的一種工具,而不能動真格的對其產生恐懼心理,甚至就是他已經走到了你的面前,你都不能真正的將其當做一個完整的對手。他們的恐怖是爲了掩飾他們的空虛,而當你真的被他們下到的時候,你就已經輸了。”
我請不自己的鼓起了掌。這還是第一次我聽小鴣說話這麼哲學。儘管小鴣是名義上的騎士團的樞紐,並且她也的確在騎士團中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但是她的作用更多的是反映在戰鬥方面的全能,其他方面約定於白癡。
“我知道了。不過小鴣……”我突發奇想,躊躇了一會兒說道,“我突然在想,如果我們兩個有親密接觸的話,這種能力會不會傳染?”
倫敦大街的沉悶頓時被一聲耳光聲打碎了……
“你有沒有意思啊!”我一臉黑線,“至於的對我下手這麼重麼?”
“至於。”小鴣紅著臉,不再理我。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腦子進水說出這麼一句話。估計回去她少不了又要說調戲她。其實我也不是不喜歡她,只是單純把她當妹妹而已。
馬車突然間停了。
“怎麼停了?”小鴣突然說。我覺得沒什麼,伸手準備去付錢:“停了就停了唄。”小鴣突然間撲倒我:“快臥倒,有東西來了。”只見整個馬車都被震碎了,馬很悽慘的叫了一聲,但慘叫聲立刻被一種無形的東西給掐死了。隨後小鴣開始低聲念一種符咒,我感覺到身邊一種壓迫力始終沒有消失,但是並不像之前那麼強烈了。像是一隻巨型野獸的情緒被慢慢的安撫了下來。
“這是什麼?”
“每一種鬼魂都有自己的領地,我們已經侵犯到其中的一個了。剛纔我將她派來襲擊我們的鬼魂安撫了下來,看來效果不錯。”小鴣突然間不笑了,“看來這個鬼魂的進攻性很強,我們有麻煩了。”
“呃……我比較驚訝的是英國的鬼魂能夠聽得懂日語……”我說。這實在是一句很無力的吐槽,因爲我們都沒想到一個看似無聊的事件竟然會這麼危險。我的面前甚至就橫著剛纔那個可憐的馬車伕的屍體。
“這算是……挑釁?”
“更明確的應該是警告。”小鴣說,“恐怕我們今天有麻煩了。照這樣來看,恐怕這個鬼魂的進攻更具備一種陰謀性。”
“哦……我們妨礙他們幹大事兒了?”我嘆了口氣,“看來我們又有事兒幹了。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打道回府。”小鴣說,“回去和麗薩商量一下究竟該怎麼辦。”
晚上,我們圍坐在酒吧的一個小桌子前,就點著一根蠟燭。我和我姐坐在一起,小鴣和麗薩坐在我們的對面。
“可以開始了。”麗薩沉悶的說了一句。我立刻表示沒有必要將會議搞得像鬼故事座談一樣。小鴣說我們就是在講鬼故事啊,然後我徹底無語了。
“好了,吐槽環節到此爲止。小鴣你把發生的事情說一下。”麗薩的聲音很低沉。小鴣就將她和我白天遇到的事情告訴了大家。我姐和麗薩聽完之後面無表情。我和小鴣頓時有種很尷尬的感覺……
“如果小鴣通過咒語能夠將其壓制的話,你的畔陀也曼斯難道不能將其直接消滅?”我姐皺著眉頭,“你的畔陀也曼斯可是五維度的神秘技術啊。”
“是啊,但是當時我根本就沒想到啊。”我嘟囔著,“我承認我被嚇到了。”
“嗯,看你當時的那熊樣就知道,不用你說。”小鴣也在旁邊嘟囔著。我瞪了她一樣,小鴣則裝作沒看見。
“哦……”麗薩說,“我們可能招惹上大麻煩了。因爲我們惹了一幫我們惹不起的人。”
“誰?”
“東印度公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