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繁華的鬧市區(qū), 幽靜的路段,連空氣都讓人覺得異常的清新,陽光明媚燦爛, 綠意盎然的爬山虎生機勃勃地爬滿了整個外牆, 沒有任何門頭標誌, 只有一扇白色的木質(zhì)門。
瀟悅詫異道, “這裡怎麼看, 怎麼不像是吃飯的地方,倒像是某處的後門。”
何睿陽笑,“確實是吃飯的地方, 不過,也確實是某處的後門。”擡腕看了眼手錶, 接著說, “很難訂到的, 來,我們進去吧。”說著, 推了下那扇木門,裡面居然是打開的,僅輕輕一推,門就開了。
二十平米見方的小院子,開著滿滿一片白色的鬱金香, 其間只有一條鵝卵石鋪就的小路, 彎彎曲曲地通向內(nèi)室的門。
瀟悅跟在何睿陽後面, 慢慢走著, 清雅的花香盈滿鼻畔, 情不自禁越走越慢,這滿院的花朵讓她實在想蹲下來享受一番。
“快點, 到時間了。”何睿陽回過身拉著她,走進內(nèi)室。
淡黃色的房間,雅緻的內(nèi)飾,中間放了一張不大不小的方桌,上面鋪著白色的餐布,已擺好兩人食用的餐具,一個四十左右年齡的中年婦人,衣著樸素但是風韻猶存,優(yōu)雅地立在桌旁,見他們進來,彎腰行禮,含笑道,“何先生,歡迎光臨。”
何睿陽禮貌地微笑,“給夫人添麻煩。”
“請稍等,十分鐘後可以用餐。”接著,轉身走入後室。
瀟悅不禁有些奇怪,“沒點菜呀,她怎麼知道我們要吃什麼?”
何睿陽笑,拉著她在方桌前坐下來,“她會安排的,到這裡來吃飯是不點菜的,她會根據(jù)人數(shù)和口味來設計菜品,雖然都是素菜,但由於食材和做法別緻,味道相當?shù)煤茫退闶菬o肉不歡的嗜葷者,也不能抵擋她的私房菜。”
“真的?太厲害了,這麼好的廚藝,怎麼不去開飯店?”
“人家並不缺錢,只是愛好。”接著笑道,“其實,她跟你還有些關係。”看著瀟悅驚訝的神色,壓低聲音輕輕地說,“被你們LC收購的華豐集團,她是顏總最小的一個妹妹。年輕時嫁了個日本人,先生早逝,她回國後獨自寡居在這裡,平時人低調(diào)得很。”
瀟悅不由點頭,輕嘆,“這種地方,你也找得到。”
“記得上次你去杭州前,就是碰到我在打網(wǎng)球的那次嗎?”
“嗯。”
“當時跟我打球的那個人,那是她的兒子,我?guī)退蜈A了經(jīng)濟糾紛的官司,這裡就是他介紹的,不然,我怎麼知道。顏女士也是很給面子,每次我來,都親自出來迎接,據(jù)說平時都不露面的,只親手把菜做好,然後由傭人送上來。”
“嗯。”
“本想早些帶你來,實在是太難訂了,通常要提前兩個月預訂,算上這次,我也只來過兩次。你今天早上剛出院,哪能訂得到,我是直接找的他兒子。據(jù)說顏女士每週只做兩次,只是午餐,食客不得超過四人,不能點菜,而且要在約定的時間準時到達,剛纔我們進來的木門,會卡著時間只開十分鐘,如果來遲了,就會上鎖也就吃不成了。”
瀟悅笑,“有意思,這麼講究。”
“講究的還不止這些。客人進來坐下,十分鐘後會上菜。菜量是根據(jù)人數(shù)設定的,必須要吃完,如果這次有剩,下次就不接待了,所以,今天你要多吃些,不能像前幾天,跟喂貓似的。”
“你跟喂貓似的!”
“頂嘴。”
正說著話,有人端著盤子從後室走了出來,果然不再是顏女士,傭人裝扮,只見她把兩盤菜放到桌上,轉身離開。
一盤豆腐,一盤金針菇,看著很普通,何睿陽示意她嚐嚐看。
瀟悅夾起一塊豆腐,放進嘴裡咬了一口,不由稱讚,“裡面填了餡兒,很好吃。”
何睿陽笑,邊吃邊說,“豆腐估計是先填餡兒,裹了蛋清去煎,然後再燉,難得的是內(nèi)嫩外酥。”
她點頭,補充道,“還有,餡兒也很特別,應該有香菇,……別的就嘗不出了,明明沒有肉末,卻能吃出醬肉的味道,真不錯。”
“別老吃豆腐,嚐嚐金針菇。”
她輕輕地夾起來,仔細去看上面誘人的光澤,然後才放進嘴裡,慢慢去品其中的味道,接著點頭讚歎,“好吃,看著只是金針菇而已,卻能吃得出雞肉的味道,清淡醇香卻不油膩,不錯。”
“可能是提前用別的食材餵過的,或是做的時候加了其他什麼輔材,研成碎末混在高湯裡,所以你看不出來。”
“恩,做菜的至高境界就是能把簡單的素菜做出葷菜的味道來。”接著,看著他的眼睛笑道,“小何同志,你要朝這個方向努力加油啊!”
他笑,“這個目標太高,估計下輩子吧。”
又上了一個湯,白色的湯水中點綴著淡綠的碎葉,絲絲縷縷縈繞其間,煞是好看。
她連忙舀了一勺,送到嘴邊,“很清淡,但是很新鮮,好像聞到雨後清新的空氣,讓人聯(lián)想到江南的水鄉(xiāng)。”
他點頭,“恩,放了荷葉,茭白,還有蒲菜,……別的就看不出了,似乎都是水裡生長的東西。”
她吃到嘆息,“真不錯,很有特色。”
桌上的兩菜一湯很快乾乾淨淨,何睿陽看著她笑,“今天胃口不錯,表揚你一下!”
她笑,“吃完了,怎麼沒有人出來?”
他答道,“就是這樣子,客人吃完就自行離開,等客人走了,裡面的人再出來收拾餐具。”說著,拉起她的手,“好了,我們走吧。”
剛走進院子,她突然道,“哎,睿陽,你還沒付賬。”
“這裡吃飯的規(guī)矩是提前付賬,網(wǎng)上銀行,不交易現(xiàn)金。”
“真是好講究。”
回到怡雅園,何睿陽見她有些懨懨的,“累了是吧?去睡個午覺。”
她點頭,接著問,“你呢?”
“回事務所,有些事情要處理一下,晚上會早點回來給你做飯。”
瀟悅連忙擺手,“不用,你忙吧,我自己做。”
他笑,“不用你,我來做。”盯著她睡下,然後離開。
一覺醒來,已經(jīng)接近五點鐘,窗外依舊是光線明亮。
初夏時節(jié),雨水一撤,太陽馬上露臉大放燦爛,接連幾日持續(xù)升溫,臨近傍晚的室內(nèi)依舊殘存著灼人的餘熱,很有幾分盛夏的味道。
翻身起牀,渾身汗津津,瀟悅走進浴室洗了個澡。
換下來的內(nèi)衣,連同住院時換洗的衣服,都堆在洗衣機裡,她打開看了下,皺了皺眉頭,分門別類開始整理,外面穿的機洗,不能機洗的送乾洗店,貼身穿的和內(nèi)衣手洗。
何睿陽提了兩大袋蔬菜水果,剛進門,就聽到浴室嘩嘩的水聲,放下東西走過去,只見浴室的門開著,瀟悅蹲在地上洗衣服,他眉頭一皺,“出院第一天你就洗衣服?放那,我來洗。”說著,就把襯衫的袖子往上挽。
“不用,已經(jīng)洗完了,這是最後一件,晾起來就好了。”將手裡的衣服用力一擰,接著站了起來,還沒站穩(wěn),眼前一黑,人就晃了一下。
何睿陽嚇了一跳,連忙上去攙住,“悅悅,你怎麼了?哪不舒服?”
她輕哼了一聲,挽住他的手臂站穩(wěn),慢慢說,“沒事,有點頭暈,可能蹲久了。”
何睿陽有些生氣,“失了那麼多血,傷口剛拆線,要多休息,到牀上躺會兒。”扶著她走進臥室,看著她躺下來,皺著眉頭,忍不住又責備,“剛出院,你洗什麼衣服!”
看著他那緊張的樣子,她笑,“我沒事,這麼大驚小怪。”
他嘆口氣,伸手去揉她的頭髮,“悅悅,我晚上留下來,好不好?你這個樣子,我真不放心。”
她笑而不語。
馬上解釋,“我沒說要同居,……就這幾天,等你完全好了,我就回27樓,好不好?”
笑瞇瞇地盯著他的眼睛。
他被看得全身發(fā)毛,半響,纔等到她的聲音,“好。”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接著又聽她說,“住院的時候,我就說過,以後不再轟你了,你想留下來就隨你好了。”
他遲疑了下,還是說了出來,“你的意思,是不是我可以一直留下來?”
她依舊在笑,接著點頭,“對。”
欣喜若狂,伸出手臂將她圈在懷裡,重重去吻她的臉,用力感受她的氣息,體香,沐浴露的香味,混合著殘存的醫(yī)院裡消毒水的味道。
“放開,喘不過氣來。”
哦,他馬上鬆開她,“再躺一會兒,我去做飯,好了叫你。”
“先把我剛纔洗的衣服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