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悅坐在車裡,手握方向盤,眼睛盯著路口前方的紅燈,時已入夜,霓虹燈的映照下,整個路面光潔如緞,一週前的大雪早已消融得不見任何痕跡。
史密斯歸來,整個LC表面上風平浪靜,紛爭的幾派勢力暗地劍拔弩張,鬥得波濤洶涌,極力爭取自己的勢力資源。
一整天的高層絕密會議繁冗而沉悶,結束的時候,看得出誰都不滿意最後商談的結果。史密斯看著錶針指向晚上七點鐘,陰沉著臉講:“今天的會議到這裡,剩下的事情明天再議。”
所有的人都疲憊不堪,瀟悅也同樣如此,此時坐在車裡等放行的綠燈,緩緩舒出一口氣,緊繃一天的神經才鬆懈下來,頭靠在椅背上,微閉了眼,右手放在方向盤上,左手支著額角。前面似乎在堵車,車流卡著半天不動,伸手看了下手錶,已經將近八點鐘,真是又乏又餓,瀟悅不禁嘆口氣。
突然間,“碰”的一聲,副駕駛座旁邊的車門被人驟然拉開,一隻手伸進來,抓起瀟悅放在副駕駛位上的手袋,得手後立馬拔腿就跑。瀟悅一驚,潛意識踩油門就要去追,猛然間意識到自己被夾在堵住的車隊中,實在是動彈不得,望向車外,始作俑者已經拿著自己的手袋匆匆跳上旁邊接應的摩托車,瀟悅只得眼睜睜看著他快速地消失。
怎麼辦呢?
唉,真是不知道是慶幸,還是不幸。慶幸今天沒帶手提,否則,與手袋一同被盜造成LC內部機密外泄,尤其是在現在的這個多事之秋,估計不是隻交辭職那麼簡單的事。丟了手袋,沒有了鑰匙,意味著自己今晚進不去家門,還有手機,她要怎麼跟別人聯絡呢?難不成不幸到露宿街頭?
怡雅園二期E座停車場,何睿陽加班晚歸,停好車走向電梯,遠遠地看到瀟悅的車穩穩地停在一旁,心裡涌起一陣親切,見不到人,能見到車也是好的,這就是人們經常所說的愛屋及烏吧。
經過時,禁不住往車裡望了一眼,引擎已熄掉,人,居然就靜靜地坐在裡面。
“瀟悅,怎麼了,不上去,在這裡坐著?”何睿陽敲著車窗。
瀟悅聽到聲音,擡起頭,降下車窗:“嗯?何睿陽,你也纔回來?”
“我加班,你怎麼了?”何睿陽望著她疲憊蒼白的臉色,擔憂地問。
“哦,……,能用下你的手機嗎?”瀟悅想了下,打開車門,站在他身邊。
“恩,當然。”何睿陽從大衣內飾口袋裡掏出手機,遞給她。
瀟悅背過身去,不加思索地撥了熟記的號碼,“欣唯,你在家嗎?”
“什麼事?”
“十字路口堵車時,我手袋被盜了,進不去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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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怎麼辦呢,我舅舅病了,我和父母都在C城,要明天才回去。……,這麼吧,你打電話給陳放,到我們那去住,讓他住到單位宿舍。”
“好,知道了。”
記不住陳放的號碼,直接去查何睿陽的通訊錄又不禮貌,瀟悅思索著,接著轉向何睿陽,“能幫我撥陳放的電話嗎?他的號碼我沒記住。”
何睿陽點點頭,快速地調出陳放的號碼,按下通話鍵,把手機遞給她。
“對不起,您撥打的手機已關機。”瀟悅頓時頭大,一聲不吭的將手機還給他。
“怎麼了?”
“關機。”
“這樣吧,跟我上來,今晚就在我這裡,我到一期去住。”何睿陽輕輕地說。
難不成真得要露宿街頭?瀟悅只得點頭。
“按照法律程序,這是要報警的。”電梯裡,何睿陽看著她說。
“算了,省得麻煩。”瀟悅無力地靠著電梯壁,搖搖頭。
“很累?”
“恩,開了一天的會。”
“還沒吃飯吧?”
“沒有。”瀟悅搖頭。
“我也沒吃,先上去再說。”何睿陽盯著向上跳動的標誌樓層的紅色數字。
怡雅園二期E座27A,精裝的200平,設計風格簡約低調,顯得整個空間異常開闊。原木色的傢俱,同色的木質地板,沒有多餘的家居軟裝飾,單調的顏色稍顯冷清,跟瀟悅的房間氛圍截然不同。
何睿陽從冰箱裡拿出牛奶熱好,“喝點牛奶暖和暖和,外面天氣太冷。”
“謝謝。”瀟悅脫下大衣,放在一邊,伸手接過來。
“手袋裡有哪些東西?”何睿陽看著她問。
瀟悅想了想,慢慢說,“手機,鑰匙包,銀行卡,還有部分現金。”其實這都不重要,最貴的就是手袋本身,真是可惜了那隻價值兩萬多的LV包包。
“女孩子一個人開車要小心,特別是停車等信號燈時,一定記得要落鎖。”何睿陽說著,同時拿出手機撥了物業的電話遞過來,“這個小區的鑰匙標誌太明顯,很容易識別,通知物業把你的房間封鎖,以免今天晚上家裡被盜,讓他們明天幫你換鎖。”
瀟悅點頭,接過手機依言去做。
“書房中有電腦,上網去把銀行卡掛失掉。我看看還有什麼吃的。”何睿陽說著脫掉正裝,卸掉領帶,走進廚房。
很快,廚房飄來誘人的香味。瀟悅關掉電腦走進廚房。
只見何睿陽繫著圍裙,拿著炒勺,一副家居的樣子,見她站在廚房門口,笑笑,“稍等,馬上就好了。”說著,拿盤子把菜盛出來。
瀟悅忙過去幫忙端,黃瓜炒蝦仁,嫩綠的黃瓜配著新鮮的蝦仁,熱氣騰騰地映著白瓷盤,讓她分外有食慾。
餐桌上已經擺好了兩碗排骨麪。
“不好意思,冰箱裡的東西只能做這些。”何睿陽歉意。
瀟悅微笑,夾了片黃瓜,嚐了嚐,“味道不錯,何睿陽,看不出來你還有這廚藝。”
“小時候父母都忙,不想捱餓就只能自己做飯,後來去了美國,課餘勤工儉學在一家快餐店刷盤子,偶爾有次舍友吃了我煮的面,大叫美味,就索性辭了快餐店的零時工,改爲舍友做中國菜,每天晚上開業,我準備飯菜,按人頭收費,一般都有將近十個人,他們美名其曰‘何家鋪子’。”
瀟悅笑著嚐了口排骨麪,點頭稱讚,“是很美味。”
簡單,卻可口。暖暖的食物,驅散了飢餓疲憊,整個人開始神采奕奕起來。
飯後,何睿陽收拾好廚房,轉到臥室,拿出一套新的睡衣,放在牀邊,“早點休息,我去一期住,你明天走時幫我帶上門就可以。”說著,重新整理好行裝,站在門口,又回過頭來望著她,“冰箱裡有面包和牛奶,早上吃點東西再上班。”
瀟悅笑道,“謝謝,何睿陽,麻煩你了。”
打開門馬上要邁出去的人,聽到此話,收回來腳步,沉默片刻,皺了下眉,接著說,“身爲LC的法律顧問,我們也算得是同事;同爲S大畢業,你又是我的師妹,難道非要這麼客氣,你就不能把‘何’字去掉。”
“謝謝你,睿陽。”瀟悅含笑。
“還是這樣聽著舒服。”何睿陽笑著離去。
第二天上午,欣唯打了瀟悅辦公室的座機,“瀟瀟,昨晚沒事吧?”
“唉,你還好意思問,你們家陳放關機了。停車場遇到何睿陽,就在他那過了一夜。”
“啊,天大的新聞啊。你們怎麼過的一夜?”
瀟悅可以想象電話那邊欣唯睜大眼睛吃驚的樣子,“拜託你不要亂想好不好,他去了一期父母家,把我一個人留在二期。”
“哦,原來如此啊。哎,瀟瀟,何睿陽是個不錯的人,你認真考慮考慮他好不好,我跟陳放都看得出他對你很在意。”
“說什麼呢?你很閒是吧?”
“別以爲我不知道,當初你不認識他時,就把他帶到家裡來喝茶。”
“以前的事情你不清楚,不要亂下結論。”
“不承認就罷了,就算你對他沒好感,至少心底並不排斥他,對吧?”
“嗯?……,”瀟悅一時啞言。
“瀟瀟,一個人再舒心愜意,也比不上冬天男人的懷抱來得溫暖。”
掛上電話,瀟悅久久地回不過神,細細思索,自己好像真的在心底並不排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