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畢竟住得近,只要以後大家能泰然相處,也沒必要弄得這麼僵。
那袁大老爺抓著李子文的手,說道:“哈哈哈,哎呀,子文一表人才,我早就有意將我最漂亮的小女兒許配與你,呵呵,子文啊,此事我們可以詳談,詳談,啊哈哈。”
王胖子懟著一臉橫肉,笑道:“葉陽老弟,哎喲,這些年你們夫婦可是爲榜眼大人操碎心了,哎呀如今總算苦盡甘來,以後有什麼需要,儘管對我吩咐,我王胖子一定以你們二位馬首是瞻。”
葉陽不擅長說場面話,這時,香油鋪的羅美人卻突然過來,一把揪住王胖子的大臉,說道:“哎呀,王老爺,我聽說以前有人背地裡總是罵葉大哥,你說說,這種人該怎麼辦啊?”
王胖子一個激靈,說道:“該打,該打,哪個王八蛋這麼大膽,敢說我葉老弟的壞話。”
羅美人拍了拍他的肥臉,說道:“嗯,這還差不多。”
葉陽與李倩愁不禁一笑。
這時,門外人潮忽然分開,隨即傳來一個尖利而嘹亮的聲音:
“聖旨到!!!李子文接旨!!!”
一聽此言,大堂內衆人均是面色一變,這時,袁家一個隨從突然跑過來,說道:“老爺,情況有變啊,上面傳來消息,今日一早,陛下突然想看考生們的考卷,看完前三甲的卷子之後,當場龍顏大怒,一下就革辦了好些個大臣的官職啊!”
“什麼?難道是考試舞弊?”
袁老爺與王胖子對視一眼,頓時便不動聲色的鑽到了後頭。
李倩愁心中一驚:“這個皇帝,早不看晚不看,怎麼突然就來了這麼一手?”
王胖子在葉陽背後對袁老爺說道:“袁老爺,這聖旨一來,恐怕李子文的榜眼就有問題了啊。”
袁老爺說道:“媽的,早覺得這事蹊蹺,考了這麼多回都不中,這回不但中了,而且還是榜眼,哼,差點就朝自己身上潑了盆髒水。”
李子文胸中呼吸沉重,他不知道這到底出了什麼問題,還沒面聖,聖旨爲何就下來了。
再聽到袁家僕人的話,他心裡更是一陣忐忑。
葉陽卻猛地看向身後,說道:“兩位老爺,你們這臉真是說變就變啊,聖旨都還沒說什麼,你們倒是在這裡揣度聖意,到底是何居心呢?”
兩人頓時被葉陽嗆得沒話說,李倩愁卻心想:“老公心智真是愈發靈敏了。”
葉陽的聲音很大,就是要說給周圍的人聽的。
聖旨還沒念,誰都不要亂放屁。
衆人朝著那太監手中的聖旨跪下來,大太監念道:“奉天承運皇帝昭曰:此金科士子李子文,才學一等,見識絕佳,所著策論,與朕心意相和,朕閱覽子文考卷,如沐春風,如飲甘泉,特將往年子文之考卷再閱,如當頭棒喝,喜不自勝,此等文章,此等才學,不爲國士,又爲何乎?循因此事,朕已察出考場多年舞弊大案,立將相應官員問罪,待考卷盡皆重審後,舞弊者逐出朝堂,蒙冤者,自有清白,特此諭旨,還李子文天元三年,金科狀元之名,欽此。”
大太監唸完聖旨後,整條街道上,已是鴉雀無聲。
“李子文,呵呵,狀元郎,接旨吧。”大太監笑瞇瞇的對李子文說道。
“天元三年,金科狀元……”李子文一字一字的念著。
大太監笑道:“正是,陛下回看了十五年前,所有的試卷,你是當之無愧的狀元郎啊。”
一旁有位老學究說道:“天元三年?天呢,也就是說,十五年前,李子文十五歲第一次進京趕考時,便應該就是狀元啊,陛下替他恢復了名聲。”
周圍頓時炸開了鍋:
“哎呀,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啊!”
“沒錯,我大業,不,歷朝歷代,也沒有過這等事情啊。”
“真是一代聖主啊。”
“哎,當年李子文十五歲進京趕考,名動天下,誰曾想,卻苦熬十五載,如今總算時撥雲見日啦。”
“不僅如此,陛下還徹查了這十五年來的考場舞弊,已經有很多官員被罷免了。”
“就是,當年與今年那些舞弊的考生,也要被逐出朝野。”
“真是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
“陛下這次看來是動了真怒了,嘖嘖嘖,若非因爲李子文的考卷,只怕再過十五年,也不會發生這等奇聞吶。”
衆人議論紛紛,周圍那些身負才學,多年來屢考不中的書生,此刻也是看到希望,禁不住涕淚橫流。
李子文,大業帝國曾經的少年天才,終於實至名歸。
李子文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他淚流滿面道:“李子文,謝主隆恩!”
說完,挺直腰桿高舉雙臂,重重的把頭拜下。
大太監點了點頭,將聖旨放到李子文手中後,又蹲下來,對李子文低聲說道:
“狀元郎,無論你將來是否在朝堂做出一番成就,你的名字,此刻都已經響徹整個官場,陛下要我告訴你,你的名氣現在已經很大,未來,會有很多人攀附你,也有很多人,會將你當成對手,好好的在外頭過十天快活日子,十日之後,陛下要在殿前召見你,哼哼,到時候,打扮的精神點。”
大太監拍著李子文的肩膀,說道:“最後那句,是雜家自個兒跟你說的。”
“多謝公公。”李子文說道。
嚶嚶一笑,老太監轉身離去。
葉陽瞅準時機,著急忙慌的從櫃檯後頭包上了一大袋銀子,往外跑的時候,老婆將他一把拉住。
“哎呀老婆,別擋著我,我要去辦正事。”葉陽焦急道。
李倩愁淡然一笑,說道:“這點東西算什麼,還不夠人家苗公公塞牙縫的。”
說著,李倩愁便從懷中取出一大把銀票,足有白銀二十萬兩。
葉陽衝老婆一笑。
“愣著幹嘛,快去追。”李倩愁一拍,葉陽立刻點頭奔去。
葉陽氣喘吁吁的跑到那羣御前侍衛最前頭,當即來到舉國聞名的大太監苗人雨的跟前,立刻笑道:
“苗公公,我是李子文兄長,我叫……”
苗公公笑道:“好啦,我知道,你叫葉陽,這些年李子文在京城龍都,都是靠你和你妻子李倩愁照應。”
“哇,苗公公,您真是神機妙算,神人吶。”葉陽瞪眼說道。
“哼哼,李子文現在任何雞毛蒜皮的小事,都已經被朝廷裡那些個大大小小的官員們,摸了個門兒清,這算不得什麼。”苗公公笑道。
葉陽點了點頭,然後立刻將手裡的包袱與銀票雙手奉上。
說道:“苗公公和後頭的大人們一路辛苦,我們匆忙間,沒什麼好東西孝敬,就懇請公公您不要嫌棄,收下草民的這點心意,啊,這都是我小老弟子文的意思。”
苗公公身邊的小太監接過東西,苗公公輕描淡寫的一看之後,笑道:
“匆忙間?呵呵,匆忙間就準備了二十多萬兩?嘿呀,早就聽聞飛雲客棧好酒好菜,哼哼,衝你這份心意,將來有機會,雜家就進你那兒坐坐,等狀元郎進了宮,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雜家也會提醒他。”
“哎呀,多謝苗公公,這可是草民的榮幸啊,草民靜候公公大駕光臨。”葉陽謙恭地彎下身去。
苗公公有些歎服的說道:“能真心把一個本來跟自己沒關係的人當兄弟,你也是雜家所見,少有的講義氣,呵,雜家看人眼光向來很高,葉陽,你,不簡單哦。”
說完,苗公公拍了拍葉陽的肩膀,然後踏步離去。
直到苗公公一行人走出街道,葉陽這才直起身來,露出笑容,心想這銀子肯定不白送。
回到客棧後,葉陽看到,那袁老爺和王胖子,此刻已經對李子文百倍諂媚。
兩個人稀里嘩啦的說著,李子文卻壓根兒沒聽,站在嫂嫂身邊,一邊給李倩愁端茶,一邊招呼著旁人。
人說啥來著?這臉啊,是自己給自己找的,也是自己給自己丟的。
不管李子文眼下是何等態度,這兩個所謂的龍都富豪,都得受著。
葉陽一回來,李子文上前,頓時更是激動的抓著他的手。
“哥哥,看到沒,我李子文可是一匹千里馬,皇帝陛下認證的。”
葉陽摁下他豎起的大拇指,說道:“子文啊,你馬上就是朝廷官員了,以後說話,不能再這麼無所顧忌。”
李子文一笑:“呵呵,哥,我知道,陛下都說了,給我十天快活,我不趁現在說,以後可就沒機會了。”
“也是,呵呵,你先招呼著,我去派人叫林斌。”葉陽說道。
李倩愁笑道:“我已經讓羅美人去請了,老公,你也多招呼招呼大家啊。”
今日是李子文至今最風光的日子,同樣,也是飛雲客棧,葉陽和李倩愁至今最風光的時候。
陛下欽點之下,榜眼變狀元,這等大事,立刻就會傳遍龍都,傳遍整個帝國。
在龍都那些富門豪族,稍微動一動腦子,都會過來祝賀。
果然,不一會兒,聞風趕來祝賀的人,便塞滿了整個街道。
飛雲客棧兩層大堂不夠用,又騰出了後院,後院很快不夠,那就佔了街道,街道滿了,陳美人二話不說,便騰空的自己的綢緞莊給衆人暫用,周美人把米鋪的米直接搬進葉陽後廚,自己也是在廚房裡幫著忙上忙下。
葉陽和李子文沒多久時間,便認識了龍都幾乎所有豪門家主。
袁老爺和王胖子此刻心裡那個後悔啊,但也沒辦法,眼下就跟李子文家的老奴似的,屁顛屁顛的跟在後面,一個勁兒的陪笑,一個勁兒的陪不是。
雖說已袁老爺的家底,在朝中自然是認識不少的大官,也犯不著死命地去巴結一位狀元。
然而,此狀元非彼狀元,單是因爲他一張卷子讓幾十位大官落馬的名氣,將來官位只怕就低不了。
而且大太監苗人雨唸完聖旨後,還當衆對著李子文一陣耳語,那肯定是陛下有口諭啊。
“媽的,朝廷裡那些狗東西,拿了老子這麼多錢,給的是什麼破消息,一知半解的,害得我好苦。”袁老爺心想。
王胖子此刻更是連看一眼葉陽的膽子都沒有了,他家底比袁老爺可小的多,在朝中也無靠山,李子文這一發跡,葉陽肯定也跟著雞犬升天,以往那些就算了,自己剛纔還多嘴亂說話。
“哎喲,我滴個娘誒,這下可咋整?不行,回頭肯定要準備些金銀,早些給葉陽送來,都說頭髮白心眼兒狠,葉陽那滿頭都灰白灰白的,我靠,肯定現在已經開始想法兒整我了,誒呀,看,那傢伙好像衝我陰笑了一下。”
過了一陣,等前來祝賀的人都落座時,羅美人氣喘吁吁的跑了回來,然後對葉陽和李倩愁說道:“葉大哥,姐姐,林大人他現在來不了。”
葉陽一聽就不樂意了,“什麼?狗日的林斌,子文這麼大的喜事都不過來?”
李子文笑道:“哥,急什麼,林斌肯定是有要事。”
羅美人點頭道:“沒錯,出大事了,城西富商趙老爺,在城北外的莊子裡……”
羅美人壓低聲音道:“被滅門了。”
幾個人一聽,都是一怔。
“就是那個樂善好施出名的趙老爺?”葉陽問道。
“不會吧,趙老爺人緣一直不錯啊。”李子文說道。
“世事無常,城北山上雖然風景好,但也僻靜,許是遇上了賊人。”李倩愁說道。
李子文又說道:“這趙老爺都九十歲了,當年還做過當朝宰府大人的老師,難怪林斌來不了,這件案子,上頭一定會要求他們迅速破案。”
葉陽點頭道:“林斌剛一升遷,就遇上了大案,這案子,他可不能不破啊。”
李倩愁一聽,便苦笑道:“老公,林斌又不是小孩子,自然懂得這些,你不用爲他操心。”
李子文把手搭在葉陽肩上,笑道:“葉兄,又想破案子了?”
葉陽一甩手:“哎呀,等招呼這些客人三天再說。”
“三天?你之前不是要鬧十五天嗎?”李倩愁說道。
葉陽不語。
頭一日,多是前來拜賀之人,到了第二天,那些龍都大戶人家的女眷便紛紛前來,都是來找李子文旁敲側擊,或正面直入,提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