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瞭然,雨停了一個下午了。就在黃昏來臨時候,天邊出現了豔紅如血的晚霞。晚霞所散發出來的血紅染遍了整座老宅,從門口,窗邊慢慢流淌滲透進來,它們就象是一雙無形的手,試圖伸向每個人的身上。在民俗說法中,這樣的雨天有晚霞出現的,必定會連雨不斷,此時,林海通從廚房的窗子仰望著天空,晚霞映在他的臉上,慢慢的全部傾瀉到他全身的每一處,此時的林海通,全身都象沾滿了鮮血一般,而他那厚厚眼鏡片裡反射出的紅光,讓人看了就頓時覺得他就象是一個嗜血成性的......
由於今天林羽和夏蘭剛到,林羽父親也就簡單準備了幾個小菜而已,讓他們吃了先好好休息。他們的餐桌上,渲染著豔麗的血紅,夏蘭隱隱還感覺到這其中有一些些個血的腥味在裡面。
他們在各自吃著飯,夏蘭發現林羽他的母親真是的很奇怪,從見到開始就一句話也沒有說過,除了那一聲能夠撕破一切沉悶的淒厲尖叫聲。夏蘭是初到他家,自然也不敢多說什麼話,幸而還有林羽的父親人比較熱情,吃飯的時候時不時又給夏蘭夾菜還問這問那客氣的很。這多少讓林羽心裡面也感到一絲寬慰,至少他的父親,對夏蘭,他的未來的妻子還是認可的,還是好的。
飯後,夏蘭主動要去洗碗,不過卻是被林羽的父親拒絕了,理由就是她初來乍到,而且一路也疲勞了,所以就讓林羽和她去客廳看下電視休息一下。不過平常林羽在家的時候也不習慣洗碗做飯的,跑廚房是他比較厭煩的事情,他這回主動去找他父親,其實就是想問他父親事情。
“爸,媽是不是不高興我回來啊?怎麼一天都沒和我們說一句話。”林羽一直都想不明白,在過去雖然他母親對他是嚴厲而且脾氣也暴躁,但是不會象如今這樣一句話也不和林羽說的。不過林羽當著夏蘭問他父親這樣的問題,他父親臉上也顯得有些不自在,畢竟夏蘭還沒過門,也還不能算自家人,儘管林羽不這樣想。但是夏蘭是個懂事的女孩子,她察到林父的臉上那一抹不自在的表情,很識趣的就走開了,去陪林羽的母親看電視去了。
“孩子,她是你媽怎麼會不高興你回家呢。你別亂想了,平常你媽就不大愛說話,你也是知道的,她最近可能是更年期了,身體調節不好。”林父沒等夏蘭走開就說了,他是突然發現自己的不自在被夏蘭察覺到了,一個準備過門的媳婦兒,還把她當外人,似乎對她也是很不公平的。林海通是一個讀書人,他懂得這些道理。
更年期?夏蘭還是不停的往客廳走,她也是個學醫的,可是從來沒見過有這樣的更年期的。不過她知道林羽也是和她一樣的想法,但是這樣的事又何必深究下去呢。雖然林羽和夏蘭都發覺到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著,可是既然林羽的父親不願意說,誰也都不好強迫著。
夏蘭意圖靠自己去撬開林母的嘴。她平常也接觸過好多病人,那些病人有的起初也是對醫生什麼都不願意說,怎麼問也不會開口,但是經過夏蘭耐心的詢問,最後總是會讓病人和她成爲朋友一樣的。
“伯母,您年輕的時候肯定很漂亮吧。我看您的身材到現在都能保持得那麼好,伯母您一定很懂養生吧。”夏蘭走回客廳坐到了林母的身旁,她試圖對林母拍點小馬屁,讓林母高興了和她聊幾句,不過從心底她是不願意和林母說話的,她總是感覺林母的性格很古怪,一接近就讓她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只是她不得不討好這個未來的媽。
不管是什麼樣的女人,都愛美。美麗對於女人來說是沒有年齡段限制的,夏蘭認爲她拍這樣的馬屁一定會讓林母對她笑臉想向的,可是她卻估計錯了。林母的嘴脣一動不動的,她只是看了一眼夏蘭,那一眼就象是一枚針一樣狠狠刺了一刺夏蘭,她被嚇了一嚇,她不知道林母會用一種很惡毒的眼神看她。她不在對林母說話了,她覺得用美麗的話題都撩動不起一個女人的心,那麼這個女人,不是冷血的就是根本不是人。夏蘭想到這個不是人,一下又想起來了她第一眼對林母的觀察,她的臉上很冷,似乎一點血色也沒有。不過她很快打消了這樣一個念頭,幻想坐在身旁的大活人是一個行屍走肉就已經很過分了,而且這個活人還是自己男朋友的媽,自然是更加饒恕不得。
一個晚上,這一家人都在尷尬的氣氛中度過,好不容易等到了客廳裡那長條型的大掛鐘敲響了十點的鐘聲,林羽拉起了夏蘭向他的父母說了一聲要去休息了就上樓去了。
林羽的父母們住在樓下,本來林羽也設想過和夏蘭住一個房的,雖然他們平常都住一起,可是卻很好有這樣的精力共浴愛河。不過到了房前後,他還是被夏蘭給拒絕了,她可不想這樣給林羽的父母不好的映象。她讀書時候就懂得,在鄉下一些人的思想裡是這樣認爲的,沒結婚前就有過性關係的女人是不正經的女人。儘管林羽的父母都是讀書人,而且曾今也是城裡人,可是,那些都是曾今了,他們的思想在她看來估計早已被封建傳統所腐蝕了。
兩人簡單來了幾個熱吻之後,便紛紛各自回屋去了。夏蘭覺得,在這樣的房子裡,這個時候顯得特別的陰涼。她這個時候完全沒有睡意,只不過在客廳裡乾坐著,沒有人說話也是很尷尬的事情,還不如回房裡自己一個人聽聽歌。
她從旅行包裡找出了她的MP3,聽著她最喜歡的周杰倫,可是,歌還沒聽半首,一陣冰涼的感覺又劃過了她的臉頰。她很敏感的看了過去,是窗口,窗口吹倘著夜晚的涼風,一陣一陣的送進屋裡來。她驚呆了一下,立刻過去又把窗子給牢牢關上了。說又,是因爲夏蘭她明明記得在剛進房的時候就已經把窗子給關了,除非是林羽家的人來打開的。不過她很快又否定了這一切,她整個下午都和林羽的父母待著。她開始害怕了起來,本來來到一所舊宅子裡已經讓她有些不自在了,看著林羽那奇怪的母親,還有這莫名其妙的事情,這些都讓她突然又想起了醫院裡的那個老人,那個似乾屍一樣的老人......
夏蘭不敢亂想,她慌忙收拾了一下行李,把自己的衣服隨便摺疊了一下就上chuang睡覺去了。她把MP3的聲音開得老大,希望能在這樣的音量中忘記一切恐懼,能夠好好的入睡。
她把被子都蓋過了頭,這是她真真實實的第一次如此害怕黑暗,然而,她最終還是被這黑暗所侵蝕了。
恐懼永遠抵擋不住瞌睡的困惑,夏蘭已經習慣了開著大聲的MP3聽著含糊不清的歌睡覺了。漸漸的她的神經完全放鬆了,思想也逐漸的模糊在這個黑夜裡頭。
隱隱約約的,夏蘭看著前方醫院的急救室裡,樑護士正扶著一個病人走出來,那病人很是消瘦,從他的背面看,他就象是一副只剩下骨頭的架子。樑護士回頭朝她笑了一笑,那一笑就象是樑護士突然的一種釋懷,就象是樑護士每次去旅行前的一種歡悅。
夏蘭叫了樑護士的名字,可是她沒有說話,一笑之後就又扶著那骨架子一樣的病人快步的往前走。夏蘭追了上去,可是她怎麼追也追不上他們,樑護士的腳步很輕快,她走出一步就象是飛躍起來一樣。可是,夏蘭還是仍然跟在他們的後面,她不清楚爲什麼要跟著他們。
跟著他們經過了一道道醫院的通道,夏蘭記得,這條路是通往停屍房的,樑護士要帶那病人去停屍房?夏蘭猶豫著,可是腳步卻隨著樑護士他們去。匆忙的步伐很快來到了停屍房前,這個時候她還是叫了一聲樑護士的名字,只是,這一次回頭的,不是樑護士,而是,而是那位瘦得如干屍一般的老人。老人回頭對著夏蘭,他那個凹陷進去的嘴脣突然蛹動了一下。
夏蘭從牀上坐了起來,她滿臉都掛滿了汗水,這只是一場夢,是的。MP3已經停了,沒電了。她甩開了耳塞,周圍看著,她害怕那個夢中的乾屍老人會突然出現在房間裡,可是,周圍除了黑暗,還是黑暗。
“嘻嘻——嘻嘻——”
突然,一陣陰穢的笑聲環繞著飄入了夏蘭的耳朵裡。那個笑聲很輕微,斷斷續續的,可是,那個笑聲卻震動著她的耳膜,和所有的神經。
她拿起了手機看了看時間,才午夜過一點,午夜的笑聲?她想起了那部《夜半歌聲》的電影,只不過,在這個時候,她覺得聽到那種陰穢的笑聲比歌聲更加可怕。
藉著手機顯示屏的微光,她探到了窗口前,那笑聲是從窗口傳進來的。站在窗口處往榕樹下看,她隱約看到一個黑影站在樹旁,時顯時滅。她全身打了一個寒顫,不過她還是要決定去拿檯燈看清楚這個黑影是什麼人。可是,就在把檯燈拿到窗前打開的一剎那,“啊——”一陣尖銳的叫聲傳遍了整個老宅子,緊隨著的還有一個清脆的物品掉落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