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試五日前玲瓏房內。
棕染古樸的華實燁木所築,兩桌一牀。桌上書畫齊全,四寶靜臥。淡雅之味從各個方位透出。書桌上一張乾淨的大字,名《葬花吟》,被玲瓏一手漂亮的隸書渲染的盡致,右下角是玲瓏漂亮的記號,梅花。失去記憶的第一天,玲瓏便是醒在這個地方。他醒來的那天,除了他的才智之外,其餘的什麼都忘了。這個時候秦墨邁著步子走進這間房:“玲瓏,你終於醒了。”他便開始有了記憶。
玲瓏淺藍的少爺裝仍舊,在房內收拾行李。門口的黑衣男子神色凝重的站著。
“塵易,這些東西帶上。”玲瓏冷傲的差使著他的侍從,打理行李這事本應由塵易動手,但玲瓏是細心之人,行李是私人的東西,要帶的還是自己收拾比較好,“把我的那些銀票放在桌上吧。去了那裡,這些錢也都不重要了。”
“是。”塵易微微垂下額頭,作爲玲瓏的貼身侍從一貫的塵風。如白塵一般不染雜質的心態讓人心曠神怡。
玲瓏渾身上下就只有墨色通靈戒較爲顯眼,比起些土豪地主的孩子,玲瓏算是低斂至極。穿過每天必須經過的庭院,沒有回頭,走到門口的馬車前。
門前,一身雪白的少女楚立在一旁,等待著即將離去的人。時節,風淒厲的吹著,少女的髮絲是不是飄動在空中,如棉花般輕盈。剛到玲瓏攤了攤雙臂,舒展身軀,突然一個熱烈的擁抱突然猛地擁向玲瓏。
“咳咳咳!”玲瓏被這突然而來的舉動震得大聲的咳嗽起來,一陣淡雅的香味飄起,待片刻之後纔將身前女子推開,少女甜甜一笑,玉蔥擡起,腕上的翠色鐲子倒是滑溜出來,“這麼大力,我這還沒去求仙力呢,就先被你抱死……”
“玲瓏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貧嘴。”白衣女子雙手插腰,霸道的執拗起來。
“身體如何了。” “當然好了。我現在可是仙人,仙人你懂嗎…比起凡人的體質不知道要來的好多少…咳…咳咳。”蘇堇兒一陣咳嗽,玲瓏接過身旁巧兒手中的墨色毛毯,給堇兒披上。
“我的房間裡有給你的東西。”
“是什麼?”蘇堇兒一下來了興趣,湊近玲瓏。
玲瓏沒有回答蘇堇兒,伸出手,輕輕捏了一下蘇堇兒的臉頰。本是神氣活現的蘇堇兒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到了。在她印象裡,眼前的這個男子是絕對不會做出這麼親暱的動作。驕橫的臉上取而代之的是滿園春色。豆蔻年華,這也正是蘇堇兒情竇初開之時。眼前的偏偏公子桀驁冷豔,不張揚但是卻深深蔓延開的一股寒梅的傾心,蘇堇兒幸福的笑開,以桃花形容之再好不過。
正當蘇堇兒愣住的這幾秒,玲瓏輕擁起蘇堇兒,輕聲的在蘇堇兒耳邊說出他心中的念想:“堇兒,今日我離開。五年內定會去落家尋你。”
“你五年就回來,那你母親怎麼辦,你這次幻神宮仙試的最終目的不能因爲我而壞了…”
玲瓏毫不猶豫,傲勝寒梅的回:“你和她不用作抉擇,我誰也不選擇失去,我都會擁有。仙人雖然要破凡因,但是凡界流傳著凡因重生的方法。我定會回來尋你,等我。”
深秋時日。藍白相間的景色,玲瓏緊抱住蘇堇兒,許久,蘇堇兒才恢復往常的狀態。短暫的離別之辭,只是女子眼中愣是生生多出了三分相思。
玲瓏深邃的看著堇兒,揚起王者般的笑容。他要的就是這股傲勁。
片刻,秦家大門前走出一個身影。華貴之極的火羽朱玉裘,銳利的雙目,手中盤著轉動的太極球。秦墨一站,玲瓏自是緩緩與蘇堇兒分開,走向他。
“玲瓏,此次仙試極爲重要。想必你也曉得,我也不多說。常人一身只有這一次,你也知道你肩上有多重的負擔。總而言之,凡事多慮,切忌燥。你叔叔在仙界位高權重,若是你有需要,可以找他。他在仙界叫虛麟。是隱靈閣閣主。”秦墨字字珠璣,他提起虛麟的時候,塵易的臉龐生生僵硬了一把,眉頭皺的很深,“你時刻都不能忘記你此行的目的。”
玲瓏眉目正色,莊重地說:“母親,我一定會救的。堇兒之事,我定會全盤接下。”玲瓏更加深刻的下定了決心,踏上這求仙之路,便不再回頭。
“該交代的你也都清楚。我便不再多說。”秦墨面色竟是十分和緩,與前幾日夜裡完全判若兩人,突然的靠近玲瓏,小聲的在伏在玲瓏耳邊道,“另外,你兩年前的失憶,此事決不可透露,會惹來不必要的事端。無論任何人,切記。”
不必要的事端!?玲瓏沒有遲疑與這個問題,立刻點頭。
轉身走向馬車,蕭瑟風中飄散的頭髮,桂花香隨之匿來。玲瓏不再多看一眼心裡的女孩,怕是多一眼,多一份思念。玲瓏所在的秦府在陵城的東部,用千里馬來拉載,到達幻神宮的西門最快也需要五日,再用一日休養。若是誤了時辰,短暫人生的這唯獨一次的機會便如煙般消逝。
果然沒有回頭的上了馬車,鬆開手。門簾合上。白衣素顏的堇兒竟然又是淚到眸邊不捨哭,晶瑩在臉龐上。風吹起堇兒額前的髮絲。秦墨看著進車的玲瓏點著頭。
“我相信你。”蘇堇兒纖弱的倩影在風中矗立,心正是隨著遠去馬車中的人,向幾年後遠去。她信玲瓏,自然,玲瓏也信自己。
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相思相見知何月,此時此夜難爲情。這思念,在蘇堇兒的心底埋根蔓延,待少年成爲獨當一面的仙人,再度歸來,連根拔起!
意外又平靜的別離,任何事情在玲瓏眼中都變得雲淡風輕。秦墨的教誨,冷靜鎮定的人才能獲得即將失敗的勝利。萬事狠心才能不受任何干擾,做的完美。比起愛情,救母對他來說纔是最大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