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然。你要是不信,我大可拔針走人。”唐妙筠面色淡淡。
“哎,別……”林辰逸急了,他這咳疾時好時壞,一向沒個定準(zhǔn),有時一咳就是十天半個月,肺都快咳成兩半。要是這人真有法子將他治好,他就是被針扎一紮又有何妨?
“你想通了?”唐妙筠問。
“哼,要不是三哥命你治好我,你纔不會這麼好心。”林辰逸嘴上並不服軟。
“那就當(dāng)是你三哥的意思吧。”唐妙筠脣角微彎,不與他計較。
正說著,外頭傳來一陣稚嫩的哭聲,竟是奶孃將南兒抱了來。
“唐姑娘,小少爺哭得可起勁了,老奴怎麼哄都哄不住。這可真是奇了,一見您就不哭了,還笑呢。”奶孃滿目慈祥道。
“這就是你給我三哥生的孩子?”林辰逸頓時來了興致。
“不許動。”唐妙筠皺眉,“小心我將你紮成個刺蝟。”
“你敢!”林辰逸哼了一聲,眼睛卻不住地朝襁褓裡看。
他從沒見過這麼小的嬰兒,那麼白嫩,就跟豆腐似的,會不會一摸就化了?
扎完了針,唐妙筠從奶孃手裡接過南兒。南兒瞧瞧唐妙筠,又瞧瞧面容陌生的林辰逸,呀了一聲,像是在問這是何人。
“他叫什麼名字?”林辰逸忍不住問。
“林南。”唐妙筠輕拍襁褓,逗弄著南兒的眉眼,眸中浮現(xiàn)一抹柔軟。
林辰逸也忍不住伸出手來,在南兒面前輕輕拍了拍:“林南,林南,快叫我小叔叔!”
“小王爺,還要再大幾個月纔會叫人呢。”奶孃在一旁說。
“哼,不好玩,小爺要自己娶女人,生孩子玩去。”林辰逸收回手說。
衆(zhòng)人皆忍不住笑出了聲,唐妙筠瞧著他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打趣道:“既如此,你打算娶誰?”
“京城那麼多名門閨秀,都眼巴巴地想嫁給小爺呢,小爺隨便挑幾個便是。”林辰逸煞有其事道。
“好,我這就去稟告你三哥,讓他叫些女子來供你挑選。”唐妙筠正兒八經(jīng)地點頭。
林辰逸立刻氣鼓鼓地看著她:“不許告訴我三哥!”
“爲(wèi)何?”唐妙筠有些不解,爲(wèi)何他對林蒼漠這般畏懼?
“不許就是不許。”林辰逸扭過頭不再說話,眼神卻是複雜。
唐妙筠也懶得再理會他,讓奶孃照看好南兒,就替林蒼漠準(zhǔn)備膳食去了。
待她走後,林辰逸想了想,問身旁的下人:“這女人會不會覺得,小爺我很可恨?”
“自然不會,唐姑娘向來和善,又怎會覺得王爺可恨?”那下人說。
和善?
和善是假,喜歡看自己的笑話纔是真!
林辰逸哼了一聲,他纔不信這女人會安什麼好心。
“八王爺,聽說那唐妙筠剛剛來過了?她有沒有惹得您不悅啊?”
“八王爺,您看看我這鵝腿烤得如何,合不合漠王爺?shù)目谖叮俊?
“還有我親手做的冰糖燕窩,半點腥味都沒有,就是不知甜不甜,漠王爺愛不愛吃。”
掬惠等人提著食盒魚貫而入,食盒中是白切雞、烤鵝腿、冰糖燕窩等美味。
今日林辰逸在亭中“指點”了她們許久,於是便有了眼前這一幕。
“放下放下,待我嚐了再告訴你們。”林辰逸早已餓極,偏偏唐妙
筠吩咐了廚房的人,說他有病在身吃不得腥葷油膩,險些沒把他憋壞。
好在這羣女人聽信了他的話,將好吃的一一送上了門,還以爲(wèi)這些都是林蒼漠愛吃的,殊不知林蒼漠根本不喜油膩之物。
“不錯。”他咬了一口鵝腿,又喝了一勺燕窩,擦擦嘴角的油漬,正兒八經(jīng)道,“鵝烤得有點柴,燕窩還行,明日再做幾份給小爺嚐嚐。你們這麼聰慧,只要肯學(xué),不出一月,小爺定能教你們做出讓三哥滿意的菜色來!”
“謝謝八王爺。”
“八王爺真是好心腸!”
掬惠等人得了誇讚,喜不自勝。
另一邊,林媛兒也沒閒著,自從她假裝收心斂性,林蒼漠就解了她的足禁。
近來,京中大大小小的宴會,她可一個都沒落下,結(jié)識的公子小姐數(shù)量之多,堪比樹上的梅花。
她終於明白,自己此生再無可能嫁給林蒼漠,如此,還不如趁早尋個好人家,也能離林蒼漠遠一些,不必每日都瞧見他看向唐妙筠時眼裡的柔和……
結(jié)識的人一多,自然就有人懂了她的心思,帶著自家兒子或侄子的生辰八字上門提親。
唐妙筠看在眼裡,有些納悶。
分明還是隆冬臘月,府裡何來的濃濃春意啊?
守菊、綾柔的婚事,讓漠王府著實熱鬧了一陣,而那些寫著生辰八字的帖子,更是使得一衆(zhòng)下人喜上眉梢。
不爲(wèi)別的,就爲(wèi)這個從小到大都不讓人省心的媛小姐,終於肯嫁出去了。
寒梅凋零,冰消雪融,很快,春日就真的來了。
林辰逸伸伸懶腰打了個呵欠,寒氣吸入肺中,喉嚨卻不發(fā)癢,看來咳疾已是好全了。
“八王爺,我們做了這麼久的飯菜,難道還是上不了檯面?”
“對呀,何時才能端去給漠王爺吃呀?”
掬惠幾人均是有些著急,太后是命她們來牽制唐妙筠的,怎料她們的地位不尷不尬,不像主子,不像奴婢,就連唐妙筠的毫毛都牽制不住。如此,既不能回宮向太后覆命,又討不到漠王的歡心,她們這輩子,便算是耽誤在這兒了……
每每想到此處,掬惠等人就羨慕極了綾柔。
好歹綾柔還嫁了個侍衛(wèi),能在府外有自己的宅院,還有一羣丫鬟伺候著,也算是養(yǎng)尊處優(yōu),哪像她們,去廚房做點吃食還要看下人的臉色。
“別急,小爺已經(jīng)想到了一個更好的法子。”林辰逸胸有成竹地壓低了聲音,在她們耳邊說了幾句什麼。
時值黃昏,林蒼漠用過晚膳,正在書房看從邊境來的飛鴿傳書,外頭忽然傳來林辰逸的敲門聲:“三哥?”
“何事?”林辰逸擡頭問。
“這是我珍藏的竹葉青,性平暖胃、舒肝益脾,這節(jié)氣喝再好不過。”林辰逸將腦袋從門縫裡探了進來,晃了晃手上的一壺酒。
林蒼漠聞言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事,他與這個弟弟向來有些隔閡,今日林辰逸竟主動前來邀他喝酒,著實令他感到欣慰。
說起來,林辰逸的母妃早早過世,年幼時,林蒼漠對他也算多有照拂,也不知爲(wèi)何會變得如此生疏。
林辰逸走進書房,坐在桌前,規(guī)規(guī)矩矩倒了杯酒,自己則端起了一盞茶:“三哥,八弟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若是平時,林蒼漠定會心生疑慮,但在他看來,林辰逸不過是個十四五歲
的孩子,哪會有什麼心機?
他笑著接過酒,一飲而盡。
不得不說,這竹葉青的確甘醇,乍一喝雖然清香,但略有些索然無味,對他而言不像酒,倒像茶。直到喝第二杯,才能感覺到那抹隱藏在清香之下的濃厚……
而且……似乎比旁的酒都要烈啊。
林蒼漠酒量不差,幾杯下來,卻覺頭暈?zāi)垦!?
林辰逸坐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眼巴巴看著林蒼漠倒在桌上,才拍著胸口齜了齜牙……這種事情可不能多幹,否則是要被嚇破膽的。
“快進來。”他將門打開一條縫,朝外頭喊道。
聞聲,掬惠從一叢翠竹後探出身。
她今日是特地打扮過的,身著一條鵝黃對襟裙,襯得臉蛋越發(fā)精緻白淨(jìng),頭上梳著單螺髻,兩縷青絲垂在耳畔,清麗如出水芙蓉。只是那眼裡的一抹迫切,頗有些煞風(fēng)景。
“八王爺,漠王爺已經(jīng)醉了嗎?”掬惠拖著一襲長裙,急急上前道。
“你穿成這樣做什麼,三哥已經(jīng)醉了,又瞧不清你的模樣。”林辰逸不解道。
不僅穿成這樣,而且還塗了不知什麼香粉,令他鼻子癢得不行。
“八……八王爺,既然事情已經(jīng)辦妥,那掬惠就先進去了。”掬惠以帕掩面,頗爲(wèi)羞赧。
“等等,”林辰逸環(huán)顧四周,“她們?nèi)四兀俊?
“我將她們騙走了。”掬惠雙頰微紅,卻掩飾不住眸中的得意。
這麼多人一起伺候王爺,未免……太不妥了。畢竟她們對這種事,都還一知半解呢。
“掬惠!”不遠處傳來寶笙氣急敗壞的聲音。
隨即,淑晚與月蓉也匆匆來了,均是衣著妖嬈,面帶怒色:“好你個掬惠,居然敢騙我們說太后娘娘的懿旨到了!”
聞著那陣陣香風(fēng),林辰逸打了不止一個噴嚏。
他就不懂了,都這種時候了,這羣女人還吵什麼,難道那種事就不能一起上嗎?
額,好像還真是不能。
他撓撓頭,咳了一聲:“小爺就幫你們到這兒了,接下來你們自己看著辦。”
四女自然不會放過這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好機會,一擁而入後,緊緊關(guān)上了門。
林辰逸有些心虛,但轉(zhuǎn)念一想,男人哪個不愛三妻四妾,偏偏三哥就只有唐妙筠一個,定是因爲(wèi)那唐妙筠太善妒,不容旁的女人與她爭寵。
他今日不過是順?biāo)浦圩髁藗€人情,讓三哥享用了這幾個女人,如此一來,生米煮成了熟飯,也好令那唐妙筠發(fā)作不得。
這樣想雖然沒錯,但他總覺得自己好像疏漏了什麼,究竟是什麼呢……
“你們說,這小子是不是很欠揍?”唐妙筠此刻就站在不遠處的閣樓上,瞧著林辰逸嘴角歪歪的模樣,頗有些牙癢。
幸好綠衣一直留心著府裡的動靜,見林辰逸神色古怪地敲門送酒,就立刻告知了她。
“唐姑娘,屬下立刻去將王爺叫醒。”胡二好半天才憋出這麼一句。
這個八王爺,未免也太能鬧騰了,這都叫什麼事兒啊?
“去吧。”唐妙筠點了點頭。
林辰逸在外頭猶豫了很久,一來他不知這種事情要多久纔會結(jié)束,因此也就不確定自己究竟是該在這兒等著,還是該過一會兒再來;二來那些女人似乎沒有發(fā)出任何動靜,這讓他有點不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