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給不了，給不起

殿內一片光亮，幽幽燭光之下，那個一身華服的男子靜靜獨坐在正中間的位置上，黑眸深邃，凝望著走入殿內的一行人。

按照慣例作揖，請安，然後，月妃娘娘親切上前，牽住鈴鐺與曉晴的手，寒暄幾句。一切都顯得那麼平靜——

“雲寒，還滿意我的賜婚嗎？”座上的男子終於緩緩開口了。

擡起頭，雲寒笑得溫潤，“是，謝皇上恩典。”

“那麼，你們，打算幸福到何時？”喃喃開口，聲音輕而又輕，寧低下頭，把玩著手中玉器，失神道。

聞言，一旁的鈴鐺忍不住顫了顫，下意識地回頭，凝望雲寒。

只是，雲寒卻沒有絲毫慌亂之意，仍然揚著溫文爾雅的微笑，一字一頓開口：“到寧你，與曉月找到幸福之時，我想，我也還是會一直幸福下去的吧。”

手中玉器微微一頓，寧卻沒有擡頭，只是輕笑了起來，“呵，那還真是長久呢。”

是心有不甘嗎？寧悄悄握緊拳頭——明明，他是一切的主宰，可是，卻始終得不到他最想要的東西。

曉茗是如此，那個叫做鈴鐺的女子，也是如此。爲何，爲何，都選擇了雲寒呢？

還是說，是他親手將她們推向了雲寒呢？

下意識地側頭，寧望向一邊與其他人談笑風生的曉月——

那麼，是不是終有一日，這個女子，這個原本完完全全屬於他的女子，也會毫不猶豫棄他而去呢？

想至此，寧竟然忍不住心口一窒。

那個叫做曉月的女子，是何時開始待在他身邊的呢？大概，從他失去曉茗開始，她便乖乖待在他身邊了吧。

明明心知肚明，他只是將她視爲替代品而已，爲何這個女子卻還是靜靜地立在他左右？

是她所謂的愛吧，是那愛束縛著她，讓她不得不待在他身邊的吧。明知道他給不了，也給不起那所謂的幸福——

寧就如此呆呆地凝望著曉月的側臉，一言不發。

似乎是感覺到了灼熱的目光，曉月忽的側頭，正對上寧探尋的目光。一瞬間，曉月以爲自己看錯了，微微怔住了。

但是轉瞬，她俏麗的小臉上便揚起了滿滿的笑意，衝他露出瞭如花笑靨。

這下，寧徹底愣住了，一絲頓悟劃過眼底，只是一剎，他便回過頭，不再望她。

沒有打擾寧，雲寒只是望一望曉月，又望向沉默的寧，緩緩開口：“寧，真的，多謝了——”聲音悠揚，卻夾雜著隱隱的顫抖。

“呃？”寧回神，詫異地望向面前的雲寒，“謝——我嗎？”

“嗯，寧，爲了曉茗，好好待曉月吧。這樣，她也會感謝你的吧。”誠懇開口，雲寒微微勾起脣角，淡然微笑。

沒有回答，寧卻擡眸，“不恨我嗎？不恨我欺騙你，不擇手段地搶奪原本屬於你的一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