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好累

遠遠地立於宮殿之外的花叢後，那個俏麗靈秀的女子淡淡凝望著宮殿內那個一身華貴之氣的男子。

確然，那樣的君臨天下之氣，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隨隨便便擁有的——

也是第一次，她在這個寧靜至極的宮殿中，真真正正地見到那個男子。可惜的是，她沒有一絲欣慰，反而，眸中，有些鹹鹹澀澀的液體，一直在醞釀著。

“鈴鐺？呆立在這裡做什麼？”身後，是明兒不解的聲音。

聞聲，女子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哦，沒什麼，只是覺得，第一次呢，皇上在天色還亮著的時候就出現在這裡。”鈴鐺開口，語氣之中沒有什麼波動。

“是呀，畢竟——月妃娘娘爲皇上生了個小龍子呢。”明兒回話，語氣中卻一樣沒有欣喜之感。

相互對視一眼，兩人不禁都啞然失笑了——

“明兒——我——覺得好累——”忽的，鈴鐺沒頭沒腦地開口，聲音動聽依舊，卻死氣沉沉。

“額？”明兒一絲錯愕，擡眸，卻望見鈴鐺閃爍的眸。

“鈴鐺——你，要放棄了嗎？”話一出口，不知爲何，明兒卻哽咽了。

果然，明明瞭解，自己也許永遠也沒有像鈴鐺那樣的勇氣，可是，即使知道沒有結果，即使知道掙扎是徒勞，即使知道沒有人會祝福，即使——承受著這一切的女子，不是自己——

明兒也還是想要看到——鈴鐺她，堅持著走到最後——

若真的可以走到最後，若真的有所謂奇蹟，若像她們這樣如此卑微的小小侍女，也可以主宰自己的命運，也可以跟隨自己的內心，那麼，這對於所有不相干的人來說，也是一種希望吧！

放棄——這兩個字就徘徊在鈴鐺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呵——”一絲冷笑，溢出脣邊，“倘若我說放棄，他們會放過我嗎？倘若我停在原地，還可以回頭嗎？倘若我不哭不鬧，就可以有希望嗎？”輕聲問著，鈴鐺的聲音卻漸漸哽咽了起來。

淚水，輕易模糊了視線——她卻倔強地不低頭——

“鈴鐺——不會的，你們——”明兒想開口說些什麼，只是望著面前女子淚如雨下卻仍然隱忍著不出聲——

明兒知道，今日曉月淒涼的景象，無疑讓鈴鐺不自覺聯想到了她自己。其實，明兒何嘗沒有難過？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她們能抓住的東西，實在太少了；她們能理解的感情，實在太決絕了；她們追求的永遠，實在太遠了——

這個世上，唯一的不變，便是永遠的變化吧——

其實，她們之所以會如此氣憤，之所以會如此彷徨，之所以會如此難過，只是因爲害怕吧——

害怕的，是自己有一日也會如此卑微，對於相守的那個人，除了等待，什麼都做不了——

那樣的曉月，真的好傻好傻——

如此不安的她們，也真的——好傻好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