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原來

“他們——真的——跳下去了——”失神地喃喃開口，綵衣不可置信地搖頭。

擋在自己身前的手已然收回，雲鴻沒有停留，轉身，揚長而去——

“我要告訴玉帝，雲鴻，雲鴻你有意放走雲寒和鈴鐺！”身後響起了綵衣略帶哭腔的聲音。

雲鴻俊美的臉上，卻無端多了一抹苦澀的笑意——

不會的，綵衣。你，從來都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無情——

望著那抹沒有回頭的身影，綵衣恨恨地跺腳——然後，回頭，望了一眼那深不見底的懸崖——終於，還是轉頭，失落而去——

爲什麼，雲寒，即使失去近千年苦苦修行而來的修爲，你也要佑護那個女子嗎？

見其他仙人都離開了遙望崖，六月才放開懷中女子——

沒有多言，明兒依舊有些慘白的小臉上看不出喜怒哀樂，“多謝六月衛者救命之恩——”彎腰作揖，客氣地好似陌生人。

說完，明兒便轉身欲走——

“明兒——”一如既往的溫柔聲音傳來——讓她忍不住心下一酸——

停住了離開的腳步，她卻忍住不回頭，等待六月開口說話。

“何苦——”六月側頭，望那抹嬌小至極的俏麗身影，“就算很想讓我不再阻止，也沒必要拿自己做誘餌——”沒有責備的語氣，卻夾雜著微微擔心。

從剛剛望見她慘白的小臉就知道，假裝失足而落的她，其實真的很害怕。而他，望見她故意跳下的身影之時，比她更害怕——

她，就那麼有把握，自己會放棄雲寒與鈴鐺，而選擇拉住她嗎？

她，就那麼有把握，自己絕對可以抓住她，而不會失手嗎？

“呵呵——”清脆至極的笑聲從明兒的脣邊溢出，她回頭，笑得燦爛卻冷淡至極，“可是怎麼辦呢？我這個誘餌，成功地，讓你上鉤了——”

望著她燦爛異常的笑臉，卻有深深的無力感涌上心頭，“是啊——”重重地點頭，他也笑了，卻是淒涼自嘲的笑——

明兒，從此以後，是不是，我們之間，也要如此，各自算計了呢？

明兒，從此以後，你還會不會滿懷期待地等，等我向你打開心扉呢？

大概，不會了吧——從那一日起，你就清楚地告訴我了不是嗎？

你我之間，再無任何瓜葛——

見到六月脣角那抹笑，明兒沒由來地微顫，卻堅定轉頭，不再停留——

“我只是，想配合你，演好這一場戲而已——”淡淡無波的聲音傳來，明兒卻沒有再回頭——

“呵——”眉心漸漸糾結在了一起，似乎是無法抑制一般，六月輕輕顫抖起來——

手中利劍滑落，發出悶聲——

原來，原來，你是知道的——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阻止他們——

爲何，爲何——到頭來，最瞭解我的那個人，還是你呢——

只可惜，六月，除了失落與難過，什麼都沒有帶給過你——

微微側頭，他望向那仙雲飄渺的天邊。

鈴鐺——即使，即使有一日，你們一無所有，也——

永遠，永遠，不要再回頭——

如果，如果，沒有當年那一場不能提起的往事；如果，如果，自己不是那種身份；如果，如果，沒有那個以生命起誓的約定——

自己，會不會就能，在這涼薄的仙界，輕易找到屬於自己的那份幸福呢？

可惜，人生，沒有如果——

而他，從一開始，就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