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陽,你跟叔叔回去吧。”一直沒有開口的小左這時忽然開口了,我驚慌的扭頭看後座的小左。
“不!”
我慌忙的出聲阻止,“小左,我們不是說好了的嗎?”
“我還是可以做飯給你吃,你也可以保護我,來陪我啊。”小左見我看她,將眼神轉到一邊,朝我牽強的笑了一下。
“小左!我們明明說好的!”
原本還在眼眶中打轉的眼淚順勢而下,我們不是說好的嗎,爲什麼要反悔!
小左卻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將家裡的地址報給了宋瑾言,“宋叔叔,麻煩你送我們回去吧。”
我瞪著小左,無法控制自己的眼淚滑落出來。原來之前說的都是假的,到了最後還是要趕我走!
醫院到小左住的地方不算太遠,車很快便停在了小巷口的位置,一路沉默的小左忽然開口了,“叔叔,我先去幫陽陽收拾東西。”
“小左!你明明答應我的!”看著小左和左軍下車的身影,我急急的喊道,做最後的掙扎。
“陽陽!”
宋瑾言雙手緊緊握住我掙扎的手,雙眼緊緊的看著我,我掙脫不了他手上的鉗制,只能狠狠的瞪著他。
“我不回去,不回去,不回去!”
讓我離開的是他,要我回去的還是他,他的若無其事去哪裡了?他不是無動於衷嗎?現在又在我的面前做出這幅姿態,他覺得還有意思嗎?以爲我還會相信他嗎?
宋瑾言沒有放手,只是沉默的看著我。
“要拋棄我的是你,現在要我回去的也是你,我離開不是正合你意嗎!”我雙眼緊緊的瞪著他,眼淚肆意的流出來。
“你們都要拋棄我!因爲你,現在連小左也要拋棄我!”
宋瑾言抓著我手腕的手忽然加重力道,看著我的眼神頹然一沉,低沉著聲音怒吼道,“我沒有要拋棄你!”
宋瑾言嘎然頓住,之前的憤怒彷彿被瞬間抽空,眼神也暗了下來,“現在,是你要拋棄我!”
我原本掙扎的動作一怔,他說,現在是你要拋棄我!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宋瑾言,他正緊緊的瞪著我,雙眼是我看不透的複雜,有憤怒,有無奈,有期盼,有難受,還有……哀求。
是我看錯了嗎?一定是我看錯了。
一向理智倨傲的宋瑾言,卻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
這樣的宋瑾言是我從未見過的,而我那些想要吼出口的拒絕的話卻硬是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這樣的宋瑾言讓我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
“陽陽,跟我回去吧。”
宋瑾言看著我,尋求我的答案。
我愣在原處,不知如何是好,拒絕的話說不出口,但心裡卻本能的要排斥和他回去的想法。那天清晨看到的畫面還在腦中徘徊,我忘不了他若無其事的姿態。
可是,眼前的宋瑾言讓我如何去拒絕,如何去說狠心的話?驕傲的宋瑾言又什麼時候有過這樣的表情?
“放開我。”
我擡頭看向宋瑾言,卻見他的眼神慢慢的黯淡下去,抓住我的手也一點點的鬆開。
他在失望吧!對於驕傲的宋瑾言來說,方纔的舉動和話,已經做到極致,可我還是讓他放手。
“我去收拾東西。”
我補上一句,自己側身用沒有受傷的手
離開車門下車,宋瑾言緊步跟了上來。
我沒有理會跟在身後的他,大步的朝前走著,宋瑾言不緊不慢的跟在我的身後,就如我第一天到這裡一般。
兩邊依舊是空調外機噴個不停的熱氣,而我已經習慣,不再覺得呼吸困難。
兩旁古老破舊的居民樓,越來越順眼,不再和第一次看到那樣覺得不可思議。
我沒有回頭去看宋瑾言的反應,只是大步的走著,到家的時候,小左正在將我的衣服疊起來往箱子裡面放,見我出現的門口,擡起頭看著我,“快要收拾好了。”
“我來。”
走在我身後的宋瑾言從我身邊跨過去,大步走到小左身邊,從小左的手裡接過我的衣服往箱子裡面放。
小左擡起頭,有些不可思議的看向宋瑾言,又看向我,兩隻眼睛紅紅的,明明是捨不得,卻還是要趕我走,我竟然還在怪她不守信用。
我慚愧的上前,拉起小左的手,看著她紅著的眼睛,自己的眼淚也忍不住落了下來。
“我就住在蘭苑,每天都可以過來看你!”
“那可不行,我可是要上班的人。”
小左紅著眼睛白了我一眼,但是抓著我的手卻是緊緊的。
宋瑾言很快便將我的東西收拾好了,手裡提著我的行李箱和包,站在原處看著我和小左,還有一旁的左軍。
“你走吧,宋叔叔在等你了。”
小左見宋瑾言已經收拾好東西,自己擦了把眼淚催促我離開。
我不捨的拉著小左的手,心裡有太多的話想說,卻不知如何開口。
一直沒有開口的宋瑾言忽然打破沉默,走到小左的旁邊說道,“這些天,陽陽給你們添麻煩了。”
不知何時他的手裡多了一張銀行卡,突兀的遞出,放在小左的面前。
“宋叔叔……你這是幹什麼……”
小左驚得連連退後了兩步,趕緊拒絕。
我也沒想到宋瑾言會有這樣的舉動,一時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陽陽的性格我知道,這幾天一定給你們帶來了很多的麻煩。”宋瑾言手中的卡依舊遞在小左的面前。
“宋叔叔,我和陽陽是朋友,而且陽陽也沒有添麻煩,這個你還是拿回去吧,真的不用。”小左嚇得再次退後了兩步。
我一把從宋瑾言的手中奪過卡,宋瑾言他怎麼能夠這個樣子?是不是在他眼裡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用錢來衡量,也可以用錢來買斷,就如他往我卡里打的那一萬塊錢。
“麻煩她的是我,你憑什麼替我用錢去感謝!”
我將卡使勁兒的塞回他的手裡,“不是所有的東西都可以拿錢來了斷的!”
宋瑾言愣在原處看著我,我別開臉不看他,我心裡的宋瑾言不是這個樣子的,現在的他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小左趕緊上前,站在我的身側扯了扯我的衣襬,示意我不要再說了,一邊趕緊向宋瑾言解釋,“宋叔叔,這個我真的不能收,我和陽陽是朋友……”
“這段時間,麻煩你們了。以後有需要幫忙的地方,隨時告訴我。”宋瑾言一邊說,一邊將自己的名片遞給左軍,左軍有些驚慌的趕緊收下。
“感謝你們對陽陽的照顧。”
宋瑾言再次感謝之後,也不等小左和左軍回話,提了我的行李箱和包大步的出了門。
“陽陽……”
小左爲難的看著我,又看著宋瑾言離開的背影,“我只是……”
“小左,對不起。”我慚愧的拉著小左的手,小左平時大大咧咧的,但是心思卻很細,明明是宋瑾言錯了,但她卻還在顧忌我的感受。
小左反握住我的手,“我沒事兒,你別和宋叔叔吵了,他很在意你。”
很在意我嗎?他在意的到底是我,還是我監護人的身份和責任?看著站在院子外的宋瑾言,雖然還是清晨,但已有不少人出發上班,來來往往的人紛紛都側目看向宋瑾言。
他站在那裡,與這四處的環境竟然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別想了,快走吧!一夜沒睡我眼皮都打架了!”小左朝我笑了笑,一邊推著我朝門口走去。
小左將我們送到巷口,宋瑾言將箱子放進後備箱後,自己上了車,將車窗降了下來等著我。
“快走快走,你走了我好回去睡覺。”
小左明明紅著眼眶,卻又不斷的催我快走,我被她半推著上了車,卻忽然想到我的手機裡用的還是小左的卡,趕緊讓宋瑾言解鎖車門。
小左見我上了車又折回來,沒好氣的看著我說道:“又怎麼了!你再這樣我就不讓你走了!”
“這個,你拿著。”
我一邊從自己的手機裡取出手機卡遞給小左,一邊看了她身後的左軍一眼,雖然小左的伯父伯母真的很討厭,但是我覺得左軍應該跟他們不一樣。
“左軍……”
喊了左軍的名字,我卻不知道該說點什麼,最終只能轉頭看著小左對小左說道,“我走了,要是誰再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來保護你。”
“我看起來是那麼好欺負的人嗎?”
小左紅著眼睛對我笑,“你不打算告訴我你自己的手機號嗎?”
“我存到卡上面了。”在她將卡給我的時候,我就已經將自己的號碼存了進去。
小左愣了一下,點了點頭,“好。回去之後別跟宋叔叔鬧彆扭了,你和我不一樣……”
我知道小左指的什麼。但真的不一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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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現在態度堅決的要帶我回去,但我忘不了幾天前他還堅決的要送我出國,要我離開。
我不知道哪個他纔是真的。
“別亂想了。”
小左拍了拍我的肩膀,“快走吧,記得給我打電話。”
我點點頭,又看了左軍一眼,依舊是一幅憨厚不多言的樣子,見我看他,趕緊朝我笑了笑。
想起小左伯母在電話裡頭提過要小左給左軍找工作,本想問問左軍學的什麼專業想找什麼樣的工作,卻又覺得自己這樣問太過唐突,最後還是放棄了,笑了笑轉身上了車。
若是以前,我可以纏著宋瑾言替左軍安排一個工作,這樣小左就不用那麼辛苦了。可現在,我纏著他還有用嗎?
我苦笑,今非昔比,我已不知道自己在他心裡究竟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既然沒有把握,就不要給人希望,所以我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我走了……”
我側頭看著窗外的小左。
“記得給我打電話,宋叔叔再見。”小左沒有再趕我走,一邊和宋瑾言打招呼,一邊再次和我強調道。
宋瑾言朝小左和左軍兩人微微頷首算作迴應,我扭頭不看宋瑾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