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江城到Z城,越走我覺得自己的心情就越沉重。
這一段路,又會將我和張昊帶向什麼地方?我們之間又會變成什麼樣子?看似緩和的關係,我卻覺得反而會讓我們越來越遠。
一向嘮叨的張昊也變得沉默了起來,一路上幾乎很少說話。
曹佳慧閒不住,試圖找張昊聊天張昊也不搭理她,最後自己無聊乾脆倒頭睡了起來。
到Z城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張昊忽然問我去Z城做什麼。
我這才猛然發現,一路過來,他竟然連我們去做什麼都沒問便一路帶著我們過來了。我簡單的和張昊說了下曹奶奶的情況,張昊忽然從後視鏡裡看我,“這就是你們和小左商量那筆錢-的原因?”
原來他都聽到了,只是從頭到尾都沒有問。
我愣坐在位置上,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說是或者不是好像都不太妥當,最後索性沉默,什麼也不說。
曹佳慧迷迷糊糊的醒過來,嘟噥一句‘天都黑了。’便又歪著腦袋繼續睡過去了,直到車到醫院車庫,我纔將她叫了起來。
下車的時候張昊還要將我背起來,我堅定的拒絕了幾次之後他才作罷,但卻一直扶著我,生怕我摔倒一般。
我心裡百感交集,有種說不出情緒卡在喉嚨。
張昊臉上的陰霾卻彷彿散去了一些,之前還陰鬱的臉上這會兒也多了一些笑容,快要進病房的時候忽然叫住曹佳慧。
“這個拿著。”
曹佳慧本在另一邊挽著我的手臂,愣神的看著張昊遞到面前的卡,“什麼意思?”
“借給你的,高利貸!”
張昊對著曹佳慧翻了一個白眼,竟然恢復了幾分嬉皮笑臉的樣子。
曹佳慧猶豫了一陣,張昊忽然惡聲惡氣的朝她吼了一句,“不要我可收回去了。”一邊說,一邊作勢要將卡收回去。
“誰說不要的!”曹佳慧猛的拽住張昊手裡的卡,“我要是還不起怎麼辦?”
張昊瞪了曹佳慧一眼,“錢債肉償!”
曹佳慧縮了縮脖子,朝著張昊嘻嘻的奸笑了兩聲,“要是還不起,我就以身相許還債算了。”
張昊扶著我誇張的頓了一下,一臉驚恐的看著曹佳慧,“大姐,拜託你不要恩將仇報!”
“……”
曹佳慧反應了幾秒纔想明白張昊話裡的意思,氣哼哼的正好發作,迎面卻出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陽陽,你們怎麼來了?怎麼沒打電話說一聲。”
從病房裡出來的是樑頌,看樣子是剛過來探望過奶奶。
而樑頌的身邊,還有一個七八歲的女孩子,馬尾高高的梳起,但卻明顯能夠看到發間幾縷被染成紫色的髮絲。
雖然身上的衣服穿得規規矩矩,但那雙眼裡卻透著一股狡黠。
應該,不是表面看的那樣怪怪的樣子吧。
“樑叔,你怎麼也在……”
剛纔還氣呼呼要發作的曹佳慧一瞬間就變得‘乖巧’了起來,我還沒開口,她便先和樑頌打了招呼。
“我過來看下老人家,聽我哥說老人家的情況恢復得蠻好,現在正是恢復的重要時期,過幾天就能出院了,所以過來看看。”
樑頌笑著回了曹佳慧的話,又看向我和
張昊,臉上始終是樑頌招牌的笑臉,“小張,我們見過。”
樑頌一邊說著,一邊向張昊伸出手。
我記得,那一次我好像並沒有向樑頌介紹過張昊,他怎麼知道張昊姓張?
我正疑惑,樑頌卻忽然笑了笑,“時常聽宋總提起你,很不錯的年輕人。是你爸爸的驕傲。”
樑頌提及宋瑾言,我忽然怔了怔,下一秒便恢復了正常。
張昊鬆開扶著我的手,也朝樑頌伸出手。
兩人握過手之後,樑頌才忽然轉過臉看向我,“腳怎麼了?”
從他出現,我便一直沒動,雖然張昊還扶著我,但也真實拉著我的手臂而已,他竟然也看出我的腳受傷了?
“沒事兒,劃了一下。”
“去醫院看過了嗎?”樑頌眉頭忽然微微的皺起,“怎麼弄的?”
我點了點頭,對於樑頌這樣的關心似乎在短短的時間裡,也已經習慣了。“不小心踩到玻璃碎片了。”
我沒有多提,也不願多提。
“怎麼那麼粗心。”責備的話卻沒有半點責備的意思,樑頌微皺著眉頭看我,“現在怎麼樣了?”
“已經沒事兒了。”
我擡頭朝樑頌笑了笑,忽略掉心裡升起的莫名的感觸。
曾經,也有個人這樣,一邊對我說著責備的話,一邊卻沒有半點責備的意思,只有擔憂。而樑頌皺著眉頭的表情,卻又和他那麼的相似。
“沒事兒就好。”
樑頌道了一句,忽然看向旁邊一直沒有開口,一雙眼卻不停在我身上來回‘巡視’的小姑娘,“小樂,我女兒。”
這個名字我記得,上次來Z城的時候,樑濟提過。
剛纔看到小樂的時候我就在猜測,他大概是樑頌的女兒,雖然如此,但樑頌真的這樣介紹的時候,我還是有些驚訝。
畢竟樑頌怎麼看,都不像是有女兒的人,還是這麼大一個大姑娘。
我臆想間,樑頌已經挨著向小樂介紹了我們幾個。
小樂眨巴著眼,笑得單純又可愛,挨著和張昊跟曹佳慧打了招呼,最後停在我面前,“你是我爸的女朋友嗎?”
一句話讓我原本打算要說的話都哽在喉嚨,小樂卻還是笑著看著我。
“小樂!”
樑頌忽然板著臉呵斥了一句,“不許胡鬧。”
雖然呵斥了小樂,但樑頌卻沒有否認小樂的話,讓我心裡有種說不出的不舒服,就好像吃自己做的飯發現裡面有一根頭髮,雖然知道是自己的,也沒有太大關係,但心裡多少有些膈應。
而樑頌那一句不許胡鬧,卻又讓我猛然想起了宋瑾言。
“小樂不懂事,你別在意。”樑頌有些歉意的看著我道了一句。
我笑著搖了搖頭,“沒關係。”,雖然樑樂樂一直在朝我笑,但我卻莫名的感受到了她的敵意。或許是她因爲誤會我和樑頌的關係吧。
“我和樑叔是朋友。”我朝小樂回答道,但卻收起笑臉。
“你好,我叫樑樂樂。”
彷彿半點沒有受影響,小樂衝著我就笑開了,一雙眼微微彎起,彷彿一道彎月一般,一邊笑著,一邊非常正式的朝我伸出右手。
我伸出手和她握了握,想鬆開的時候她卻拽著我
的手沒有放,我擡眼看向她,卻見她依舊朝我笑著,意味深刻的樣子。
“佳慧,陽陽,你們怎麼過來了?”
大概是聽到門口的聲音,曹媽媽和曹爸爸也從病房裡走了出來,看到我和曹佳慧有些意外。
曹媽媽de出現,讓樑樂樂鬆開了緊握著我的手。
“我來看我奶奶。”曹佳慧朝著曹媽媽跟曹爸爸皺了皺鼻子,顯然有些賭氣。
正常家庭的孩子,都會這樣和你自己的父母賭氣嗎?
曹爸爸和曹媽媽面面相覷,朝我和張昊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又和我們打過招呼,才領著我們進了病房。
因爲樑頌已經看望過奶奶了,看樣子是要打算離開的,我便直接和他道了別。
奶奶的身體恢復得不錯,但是就如樑濟所說,智力和記憶都受了一些影響,也不認識人了,曹佳慧坐在她的身旁,她卻拉著我直喚小慧。
我尷尬的看著曹佳慧,她卻便是沒事兒,讓我就裝裝她,逗奶奶開心就好。
奶奶拉著我說了一堆讓我在學校要照顧自己,天冷了要加衣服,放假就記得回家的話。
曹佳慧坐在一邊不知什麼時候眼眶便紅了,我不停的回答奶奶我會的,忍不住跟著紅了眼眶。
奶奶拉著我彷彿的嘮叨了一陣,說來說去都是那幾句話,但反反覆覆的唸叨,每一遍都是滿滿的心疼。
說了一陣,奶奶有些疲倦了,我們才從病房退了出去。
一出病房,便見到坐在走廊凳子上的樑頌和小樂,樑頌彷彿在思考著什麼,小樂則坐在旁邊玩兒著手機,我以爲他已經離開了。
看我們出來,樑頌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張昊依舊扶著我,看著樑頌的時候扶我的手沒由來的加了一些力道。
“你們從江城過來,應該還沒有吃晚飯吧?我讓飯店準備了些吃了,先帶你們過去吃飯吧。”
“謝謝樑總的好意。”張昊不等我和曹佳慧說話,便直接開口拒絕了,“只是陽陽受了傷,下午坐車也累了,我們就隨便吃點東西休息了。”
“就是因爲受傷了,才更不能隨便吃點東西。飯店不遠,吃完我再送你們回來。”樑頌笑得溫和,但去沒有半點妥協的意思,看著我們的眼神也十分堅定。
“人家都不領情呢,老樑,你這是何苦吶。”樑樂樂噘著嘴看向我,雖然拒絕的話是張昊說的,但樑樂樂的眼神卻是直直的定在我的身上。
“小樂!”樑頌忽然板著臉,嚴肅的瞪向樑樂樂,樑樂樂瞥了瞥嘴,立馬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樑叔都準備好了,不吃多浪費了。”
曹佳慧比我們後出病房,一出來便把話接了過去,一邊說一邊朝我和張昊走了過來,拽著張昊的袖子低聲的問了一句,“你給我的卡里有多少錢啊?密碼呢?”
“五萬多,你都可以用。”張昊頓了頓,“密碼是宋陽生日。”
曹佳慧顯然愣了一下,半響才道了一句‘土豪’,便轉身將卡塞在跟出來的曹媽媽de手裡。
張昊的話讓我忍不住擡頭看向他,又匆匆的將頭別向一邊,張昊扶著我的手也明顯頓了一下,自己乾笑了兩聲,“小時候非逼我揹你生日,背順了,就乾脆拿來當密碼了,省的忘記密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