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跌撞撞回到宿舍,我?guī)缀醪恢雷约菏窃觞N樣走回去的,我以爲(wèi)自己會哭,但直到回到宿舍,看著鏡中自己通紅的雙眼,卻乾澀的沒有一點眼淚。
心一陣陣的抽痛,卻沒有一滴眼淚。
“怎麼了?”
曹佳慧擔(dān)憂的跟著我衝進(jìn)洗手間。
“沒事兒。”我搖了搖頭,鏡中的曹佳慧頓時鬆了一口氣,“嚇?biāo)牢伊恕!?
“我們徹底結(jié)束了。”
我低聲的回答,不顧曹佳慧驚愕的瞪大眼睛,自己轉(zhuǎn)身徑自的爬上牀,拉了被子躺下。
心還在抽痛,雙膝不由自主的慢慢收緊,一股寒意蔓延全身,我忍不住死死的揪住被子。
“陽陽,你別嚇我,到底怎麼了?”
曹佳慧驚恐的站在牀邊看著我,我知道自己在顫抖,我想要停下來,不想讓她擔(dān)心,也不想承認(rèn)自己的難受,因爲(wèi)一旦承認(rèn),最後的一點防備都要卸下,只會更難受。
然而我的努力卻是徒勞無功。
曹佳慧嚇得將自己牀上的被子都抱過來蓋在我的身上,“怎麼這麼冷……”
裹著兩層被子,我卻依舊不住的顫抖,整個人都哆嗦著,死死的咬著牙卻依舊不住的顫抖。
曹佳慧急得要哭了,早讀回來的黃瑤也被我的樣子嚇壞,趕緊抱了被子給我蓋上,忍不住問道,“她怎麼了?”
“我不知道……”
曹佳慧的聲音帶著哭腔,將被子死死的裹在我身上,自己也在我身邊躺下,緊緊的抱著我,“早知道我就不留你一個人待在哪裡了,都怪我自作主張……”
我想告訴曹佳慧不是她的關(guān)係,卻哆嗦著最終沒有說出一個字,只是緊緊的揪著被子,心裡不斷的告誡自己真的沒有關(guān)係。
放下他,就是放過自己,我不應(yīng)該難受,我應(yīng)該高興……
對,我應(yīng)該高興,至少我做到了,我們以後都會慢慢的好起來的……
可是心卻還是彷彿被人揪著一般的疼痛,還是不由自主的顫抖。
我不要這樣!不要……
意識慢慢的模糊,好像更冷了,只是抓著被子的手卻彷彿沒有力氣,酸澀的慢慢鬆開……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人卻躺在醫(yī)院,手上掛著吊針。
“你醒了?”
曹佳慧驚呼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擡眼看向她,腦子裡記憶卻一點點的迴轉(zhuǎn)。
“你今天說的那些話,就已經(jīng)是對蘇姨的背叛,你這是精神出軌……”
“你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裡,不管是以什麼身份。”
“借你的錢,我會盡快還上……”
每一句都敲打在我的心上,彷彿是夢卻又那麼真實。
是什麼樣的勇氣,才支撐我對自己那麼愛的人說出這樣的話,用那樣狠心的話卻踐踏他的感情,踐踏我們之間的感情。
如果他是背叛,那麼我算什麼?
他們之間的小三嗎?
我不是!
我不是小三,是我在他身邊陪了他十八年的……
不對,十八年前他們就認(rèn)識,她是他的初戀,他這些年的單身原本就是爲(wèi)了等她,對我的感情本來就是一個意外。
所以他纔會那麼痛苦那麼難受……
又那麼無奈!
他始終是要放手的,蘇素纔是真正適合他的人。
我終究還是一個第三者!
雙手猛然握緊,我怎麼就成了第三者呢?
我那麼愛他,愛了那麼多年,爲(wèi)什麼就成了第三者?
“宋陽,你幹嘛!”
急促的呵斥,是張昊的聲
音,一邊說著一邊握著我的手,將緊握的拳頭一點點的掰開。
曹佳慧急急的帶著護(hù)士衝了進(jìn)來,張昊也是一陣緊張的扭頭看護(hù)士。
“病人情緒怎麼樣?”
護(hù)士一邊朝我走過來一邊問道。
“有些激動……”
張昊艱難的吐出一句,急切的看著我,“陽陽,你別這樣,已經(jīng)沒事兒了,什麼都過去了。”
什麼都過去了……
我忍不住伸手拽住張昊的手,就久久沒有說出話來。
是呀,都過去了,是我自己親手?jǐn)財嗟摹?
我瞪向張昊,又看向曹佳慧,眼神卻沒有焦距,最終落在剛進(jìn)來的護(hù)士身上。
小護(hù)士查看了下我的情況,扭頭對張昊道,“時刻關(guān)注她的情緒,注意安撫,如果情緒太過激動就摁鈴,但是鎮(zhèn)定劑用多了對身體是有損傷的。”
“聽到護(hù)士的話沒有?死丫頭,你有什麼事不能說出來,非要憋在心裡折磨自己!”曹佳慧紅著眼眶對我說道,一邊緊緊的抓著我的手臂。
一旁的張昊低聲的和小護(hù)士說著什麼。
“你說,我是不是他們之間的第三者?”
我看著曹佳慧忽然問道。
“我呸!你哪是第三者,要是也是那個女人是!”曹佳慧狠狠的道了一句。
“陽陽……”
送走了小護(hù)士,張昊也在病牀邊坐下,“你在他的世界扮演什麼角色真的不那麼重要,重要的是以後的日子你要爲(wèi)自己而活!”
張昊難得這麼語重心長的對我說話,“你這個樣子,讓我怎麼放心離開?”
對呀!他也要離開,離他離開的時間越來越近了!
都走吧,全部都走。
緊緊的看了張昊半響,我慢慢的轉(zhuǎn)過頭去不再看他,“你走吧,現(xiàn)在就走!”
“陽陽,你別這樣,張昊他不是那個意思……”
曹佳慧握著我的手,懊惱的看張昊,“不會說話你就閉上嘴不行嗎?”
“現(xiàn)在是我讓你走,不是你要離開!”
我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道,但卻始終沒有看他。
終究是要走的,又何必勉強(qiáng)留戀,又何必等到他非走不可的那一天,然自己那麼狼狽?
“走啊!”
我陡然提高聲音,張昊卻緊緊拽著我的手,“陽陽,不要像個刺蝟一樣,我知道你心裡難受,你怎麼對我都可以,但是不要再傷害自己了,人生是你自己的,爲(wèi)什麼要反覆爲(wèi)了別人讓自己那麼難受,你應(yīng)該爲(wèi)自己活,爲(wèi)自己笑……”
“可是我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我猛然打斷張昊的話。
我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我要如何爲(wèi)自己活?
從我又記憶開始,生命就只有他,我的一切都是他給的,而他就是我的一切。
張昊愣住,曹佳慧也愣住,因爲(wèi)這個問題誰也回答不了。
推門的聲音打破幾個人的沉默,進(jìn)來的是樑頌,緊跟著的,是小左。
“丫頭,這是怎麼了?”
樑頌的臉上寫著關(guān)切,小左卻是有些遲疑的看向我,並沒有馬上走過來。
“樑總,你和小左……”
曹佳慧站起身來,疑惑的看著跟樑頌一起進(jìn)來的小左。
“在電梯裡碰上了。”
樑頌淡淡的解釋,眼睛始終停留在我的身上,在曹佳慧的身邊停下,伸手揉了揉我的頭髮,“這是幹什麼吶?才幾天沒見,怎麼就病成這樣了。”
樑頌的聲音輕柔,揉著我頭髮的手卻讓我有種熟悉又久違的感覺。
曾經(jīng),那個人也總
是喜歡這樣揉揉我的頭髮,偶爾還會說,‘該洗頭了……’
“樑總!”
一旁的張昊悠然出聲,雙眼緊盯著樑頌的手。
“小張也在。”
樑頌彬彬有禮,忽然不知從什麼地方拿了一個食盒遞給曹佳慧,“我?guī)Я诵┏缘?醫(yī)院附近細(xì)菌多,別在周圍吃東西。”
曹佳慧接過食盒放在一邊,樑頌順勢的在曹佳慧之前的位置坐下。“誰欺負(fù)你了?”
我搖頭,看著他的樣子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爲(wèi)什麼那麼像,連說話的樣子都像!
“別哭。”
樑頌忽然擰著眉頭看著我,小心翼翼的樣子讓我猛然鼻頭一酸,曾經(jīng)他也是這樣,只要我一哭就開始心慌,曾經(jīng)一度,眼淚就是我的法寶,不管犯了什麼錯,只要看他快要生氣了,就自己憋出兩滴眼淚,可憐巴巴的看著他,他所有的怒氣都會一瞬間熄滅。
“餓了吧,要不要吃點東西?”
樑頌一邊說著一邊看著我,“我?guī)Я说皳?心情不好的時候吃些甜食,所有的不愉快都能忘記。”
他怎麼知道我喜歡吃蛋撻?
那是我曾經(jīng)最喜歡的點心,雖然曹佳慧總是說吃著能把人膩死,但我卻怎麼都吃不厭。
我鬼使神差的點頭,樑頌便將我從牀上扶了起來,又從一旁取了食盒,將蛋撻取出來遞到我的嘴邊。
蛋撻還是熱的,吃到嘴裡便是鬆軟甜糯,反覆真的可以將心裡的苦一點點的化開。
娟姐進(jìn)來的時候我剛吃完兩個蛋撻,樑頌?zāi)昧思埥磉f給我。
和娟姐一起來的,還有李東勝,那個之前我曾經(jīng)在宋瑾言的財經(jīng)雜誌上看過的人。
小左和張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jīng)離開了病房,我竟然沒有注意到。
“好些了沒?”
娟姐手裡提了大堆的東西,糾結(jié)著眉頭看我,“幹嘛把自己弄的那麼狼狽,一個男人而已。”
娟姐說這話的時候李東勝便直接伸手?jǐn)堊∷难?娟姐立馬展開眉頭,“好了,不是說你。”
看著娟姐的樣子,我忍不住笑了笑,笑過之後,連自己也覺得意外。
樑頌轉(zhuǎn)身要和娟姐打招呼,卻忽然愣住。
“李總……”
李東勝也愣住,看了樑頌半響,才客氣的笑了笑,“樑總也在。”
娟姐和曹佳慧也有些意外,娟姐側(cè)頭看向李東勝問道,“你們認(rèn)識?”
李東勝點了點頭,欲言又止的看了樑頌一眼,又看向我,朝我善意的一笑。
我無法想象這個男人就是當(dāng)初那個爲(wèi)了搶走孩子而不擇手段的人,也無法想象他曾經(jīng)爲(wèi)了家產(chǎn)將娟姐無情的拋開,更無法相信他最後竟然會選擇爲(wèi)了娟姐和孩子拋開自己苦心經(jīng)營的一切。
然而讓我最無法理解的是,現(xiàn)在他們卻過得如此的幸福,彷彿所有的芥蒂都沒有了,兩個人之間又回到了最初的樣子,只剩下愛情。
許久之後娟姐才告訴我,愛情裡面,沒有什麼是不可以原諒的,除了背叛。
李東勝待了一會兒就出去了,樑頌也跟著李東勝出了病房,留娟姐和曹佳慧在病房陪著我。
“小左呢?”
娟姐猛然注意到小左不在病房裡,開口問道。
我也沒注意到小左和張昊是什麼時候離開的,但是潛意識裡卻覺得他們應(yīng)該是一起離開的。
曹佳慧咬了咬嘴脣,“好像去衛(wèi)生間了。”
她在說謊!
我猛然擡頭看向曹佳慧,她和我一樣,是個不會說謊的人,但是她現(xiàn)在卻明顯是在說謊,只是,她爲(wèi)什麼要說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