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華麗帷幕後的悲傷微笑
“兩位請跟我來。”
哲看了看那一身精緻的米色號服，如果說自己身上所有的衣服加起來都不會比它貴，他也是肯相信的。
穿過一個大概能容納幾百人宴會的大廳時，哲看著大概能做冰場的地面，想去拽光的袖子，卻發現光正擡著頭，似乎在注視二樓扶梯的一側，薄脣上又浮起了那特有的嘲諷。
“光？”
“沒什麼。”
薄脣上挑起的冰冷笑意，和那個似乎在二樓一閃而過的人影，卻似乎與他的答案完全相反。
“兩位請稍坐。”
溫香四溢的紅茶，精緻華美的點心，卻完全不能擺脫巨宅清冷的氛圍，哲舉著那隻看起來十分昂貴的茶杯，四下打量了起來。
“好奢侈哦！不過感覺住起來不會太舒服的樣子。”
“你以前不是經常說要住豪宅。”
“嗯，可總感覺??本沒家的味道……”哲開始在光的耳邊嘀咕了起來，“空蕩蕩的，根本一點人氣都沒有嘛！”
是啊，有時候豪華、奢侈不是家的標準，家應有的是溫暖，是等候自己的人。
銀灰色的簡約長裙，整齊的梅花髻盤在腦後，略顯蒼白的臉上，已有了些歲月的痕跡。
她站在那裡似乎有一段時間了，哲四下張望的眼神與她目光相對，險些被嚇了一跳，光帶著洞悉真相的淡然，向她點了點頭。
“……你就是哲？”
與哲目光相對了許久，她才緩緩開口。
“嗯。”
哲感覺那個女人目光十分複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請跟我來，我公公現在樓上的小會客廳等你。”
雖然被叫做小會客廳，但秉承別墅的總體風格，仍舊大得有點嚇人。屋子裡顯然已經等些時候的幾個人，紛紛把目光投在了光和哲的身上。
“坐。”
居中一位形容枯槁的老人，伸出一隻骨瘦如柴的手，指了指對面的沙發。
哲坐下後，發現老人的目光，也變成一味的與自己對視，有點摸不著頭腦的他，撓了撓腦袋。
“你跟你母親長得很像。”
“您，您見過我母親？”
“嗯，你應該換個稱呼，叫我爺爺！”
“爺爺？”
“對，你父親是我的兒子，你當然應該叫我爺爺。”
“那，那……”
哲看了看光，又不知所措地撓起了腦袋。
“老先生，您貴姓？”
還是光比較理智的提出了問題。
“我姓陳！你是？”
“我是哲的朋友。陳老先生，我想還是先請您把事情具體解釋一下，如果讓哲就這樣叫您爺爺，恐怕他也很難叫得出口吧？”
哲在那裡一邊聽，一邊感激地點了點頭。
“咳！”
老人先是清了清嗓子，目光掃了一下剛剛那個穿銀灰色長裙的女人，似乎略加思索了一下。
“這件事讓其他人說確實也不是很好，還是由我這個老頭子說的好。我一共生了兩個兒子，你父親是老大，那個是老二……”
老人手指向坐在身側，一個將近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那肥嘟嘟的臉上，幾乎看不到眼睛。
“這是我大兒媳婦，她是你母親的好朋友……”
哲到現在纔有點醒悟到，那銀灰色長裙的女人，看著自己的眼神爲什麼會如此複雜。
“你母親和阿大認識的時候，他已經結婚了……我沒同意他離婚的事……你出生以後我本要把你接過來的，但是你母親那邊卻一直在躲著我們，我也是直到最近纔得到你的消息……”
“那，那我父……不，陳先生人在哪裡？”
“他已經死了四年了……這次找你回來，主要是因爲我的身體已經快不行了……這些年來，我一直覺得很虧欠你們母子倆，所以想把家業交付……”
“爺爺，還沒有進行DNA檢驗，不要那麼早就下決定啊！”
一個尖銳的女聲，打斷了老人的話語，精緻的洋裝和波浪般的捲髮，那抹珍珠色似乎與在二樓一閃而過的人影有幾分相像。
“燁，不要亂說話！這是燁，你二叔家的孩子，你的表妹。”
“……”
“莉娜，你先安排他們住下來！明天通知劉醫生過來抽取血樣，做DNA檢驗！”
屋子數道複雜的目光，在虎視眈眈地看著，還是不要說話的好！
“唉！怎麼會是這種情況呢？不會的，一定是我在做夢！”哲看著空闊華麗的房間，轉了幾圈後，撓著頭挨在了光的身旁。
“要我踢幾腳？”
“算了，不死也會傷殘，饒了我吧！光，如果他真是我爺爺怎麼辦？我要認他嗎？”
“你不是想當富家少爺很久了？”
“可是哪有這麼突然的啊！剛纔爺……老爺爺單獨跟我說，如果證明我確實是他的孫子，我就會繼承全部遺產的百分之七十耶！你知道那是多大一筆錢啊！”
“是那個詐騙犯的幾倍而已。”
“而已？！我是第一次跟他見面哪！”
“笨蛋，你難道沒發現這個家裡能真正繼承家業的，只剩你這麼一個嗎？”
“啥？”
“他的大兒子死了，二兒子看起來即廢物又不太可能再有子嗣，剩下一個孫女，也不可以交託家業，是沒有辦法纔想到你的。”
“哦！這樣啊！我還以爲是覺得我比較可愛，所以才……”
“笨蛋！”
這一頓大概是有生以來吃得最豪華，也是最不舒服的一頓晚餐！
爲什麼從上座的老人，斜對面的莉娜夫人，身邊的光，甚至連那個肥嘟嘟陳家二少爺，吃相都會有種與生俱來的優雅呢？
哲看了看手中的湯匙，暗中嘆了口氣。
如果長時間這樣吃飯，是會消化不良的。
“唔，光你幹嘛？”
在哲的房間門口，光突然從後面伸手抵住了哲身後的牆壁，在他回身時把他緊緊擁在懷裡，薄薄的脣帶著一絲笑意深深吻了下去。
悠長、纏綿的像是想把肺中的空氣都吸走，哲帶著濃重地喘息，把頭靠在了光的肩上，無意間看到遠處的走廊轉角，似乎有一抹珍珠色的影子閃過。
“咦，你是故意的？”
“是。”
“爲什麼？”
“因爲我發現了一個比較適合你的遊戲。”
“哎，不明白啊？”
“你會知道的。今晚我們不能睡在這裡，得換一個地方。”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