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浮香流溢的緋色庭園 （3）因爲……所以……
“還要等多久啊？今天不會來了吧？要不然我先四處看看好吧？”
“沒人說你比較像只猴子嗎？”
“你是第一個！看樣子舞說的話還真對哩！平時不喜歡說話，說起話來又尖酸又刻薄……”
哲的腦袋又捱了一下，叼在嘴裡的漢堡差點掉在了地上，他還來不及抱怨，光已經機敏地閃身，沿著夜幕下的圍牆悄悄溜進了鮮花庭院。
呵呵，雖然比較暴力，但是真的很帥！哲傻笑了兩聲，跟了上去。
“國秀，今天有保險公司的調查員來了！害得我好緊張！”
“別害怕，敏！上次警察來不是也沒事嗎？調查員來只是例行程序而已，不會有問題的。我們做得那麼天衣無縫……”
“希望如此……”
“乖，等這筆錢一到手，我們就離開這兒，以後換個有更大庭院的房子，你不是很喜歡園藝嗎？我們可以……”
庭院的花海中不見絲毫光亮，黑暗中兩個模糊的人影應該是緊擁著的，看不到樣貌，空氣中瀰漫著愈發顯得濃重的苦與甜相交味道。
“啪”打火機的聲音響過，明亮的火光劃破了暗香浮動的幽色花海，光淡淡地看了一眼那對驚慌失措的男女，薄薄的脣再次帶出了冰冷的笑意。
“不好意思，可以打斷一下嗎？”
“是你！”女人常常比男人更會僞裝，在這種時候尤爲明顯。“請問你還有什麼事嗎？”
“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忘記向您說明了。”
“……”
“保險公司不會履行賠付約定。”
“你說什麼！”這個時候可以看得出誰更急切，男聲響亮地衝破了靜寂的黑暗。
“難道我說不是很清楚？”
“爲什麼？突發性疾病死亡是應該按照合同賠付的吧？”
“謀殺除外。”
“呵呵，你還真會說笑話！我先生本身心臟就不是很好，事發當天又喝了一些酒，所以導致了突發性心臟病，因爲家裡沒有人搶救不及時，所以才過世的。這是法醫鑑定的結果，你說的謀殺根本就是子虛烏有。”
“很完美的一樁謀殺案，也幾乎要成爲完全犯罪，但是很可惜，我已經掌握了決定性的證據。”
“請你把話說清楚，不要隨便給別人套上罪名好嗎？”
“從見到你時，那種又苦又甜的味道就充斥在周圍，我一直就很奇怪，使用這種香精會使人對花香的味道產生麻痹感，像你這麼喜歡園藝的人，爲什麼會用味道這麼濃重的香精？……那是爲了掩蓋夜來香的濃郁花香，所特別調製的吧？”
“那只是因爲太淡的香氣，在花園中根本聞不到，所以我纔會用這種味道比較重的。”
“你先生心情很好或心情不好的時候纔會喝酒，他那天心情應該是很好吧！因爲有一個妻子的堂哥來看望自己，所以就喝下了七兩多的白酒。”
“我沒有什麼堂哥，而且家裡那天也沒有人來過。”
“喝醉了以後，他就被你這位堂哥扶進了臥室，而你這位堂哥也很好心的鎖住了臥室的門！”
“……”
“夜來香本身是沒有任何毒性的，但是在夜間停止光合作用後，會排放大量的廢氣，能使高血壓或心臟病人格外不適，特別是在那種密敝的空間裡，尤其在酒後，完全可以導致死亡。”
“你……你在說什麼，我院子里根本就沒種過夜來香。”
“就是沒有才奇怪！像你這麼喜歡園藝的人，居然沒有種這麼常見的品種，不覺得很奇怪嗎？你一早就把它們丟進垃圾箱了吧！還真是替那四盆花可惜！”
“隨你怎麼說好了，這些只不過是你在那裡瞎猜而已。”
“夜來香已經找不到了，你一早趕回家，又清理過現場，通風之後再用濃重的香精氣味掩蓋了濃郁的花香……真的應該稱讚一下，很高明的手法！”
“你……你有……證據嗎？沒有證據你什麼也做不了的。”
“唔，爲了找證據，確實讓我頭疼了一陣子，不過法國犯罪學家埃德蒙-洛卡爾的那句格言，很適合送給你們——每一次接觸總會留下痕跡。哲，找到了嗎？”
“簡單，簡單！那，就在這兒了！”
哲舉著一包東西，從黑暗中閃身出來，“啪”在打火機的光亮下，看到那是一盒精裝的名酒禮盒。
“這個禮盒就是你堂哥所送的禮物，裡面的酒一共有兩瓶，其中有一瓶已經被你丈夫和堂哥喝掉了，但是還有一瓶你忘記了吧？很不巧，你那位堂哥當時用的是銀行卡，所以有明確的消費紀錄。而且這種禮盒的銷量很少，所以在超市有詳細的銷售產品批號紀錄，雖然有點麻煩，但我已經覈對過了。”
“得得”靜寂的夏夜中，聽得到牙齒互撞的冷顫聲。
“是我的主意！夜來香也是我放在臥室的，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他只是被我利用了而已！”
光微微沉默了幾秒，用冰冷的血色之瞳，上下打量著那個男人，薄脣上揚帶出一絲更爲冰冷嘲諷的笑意。
“你知道他打算怎麼做麼？帶著幾百萬應該可以找到更好的女人吧！而且他也根本沒有想要帶你一起走的打算。”
“……”
“所有的事都是他策劃的，你還要爲他揹負全部的罪名，難道你不覺得很傻嗎？”
光清冷的目光與那女人一臉堅毅的表情相對，薄脣上原有的嘲諷，逐漸消散在夜色之中。
“不管怎樣……”她聲音低了下去，“這件事情就是我做的，是我一個人！”
閃爍的紅色警燈下，她眼神依舊堅定、明亮，絲毫沒有那個男人猥縮的模樣。
“無論怎樣，我都是愛他的！”
與光擦肩而過，她的聲音很低，但卻足以讓他聽得清每個字。
血色之瞳，多了一絲複雜。
人類的愛情很奇妙！
可以偉大也可以自私，可以幸福也可以痛苦，可以微笑也可以哭泣，可以堅信也可以迷惑……
但往往無法選擇！
愛是一件簡單的事，就像因爲……所以……那樣自然，無關乎性別、年齡、貧富、樣貌……
有時愛就是愛了！
“愛情真是很奇怪的東西！那個男人明明那麼陰險、狡猾，她卻還是願意維護他！他連站出來認罪的勇氣都沒有，真是個混蛋！”
“是啊，真的很奇怪！”
光與哲目送著呼嘯而去的警車，夏夜的空氣中依舊彌散著那種又苦又甜的味道，久久不能散去。
“你還要搬走嗎？”
“……”
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哲，猛地撲到光的懷裡，一個急煞車，車裡一陣沉默！
“不要走好不好！因爲我真的很喜歡你，就算你經常罵我笨蛋，說我白癡，我還是喜歡你！如果要理由的話，我只有一個，因爲我喜歡你，所以求你留下來吧！”
“……”
“雖然我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你，可這是事實，我沒有辦法騙自己啊！我也不想喜歡一個大男人啊，如果可以我也想愛上一個大美女，而且你個性那麼爛，人又小氣，根本不喜歡理人，說話又尖酸刻薄……可是既然喜歡了，我也沒有辦法嘛！”
“嗚”哲抱著光，順手拉著他的衣服在那裡胡亂抹著鼻涕、眼淚。
“這是我最喜歡的一件襯衫。”
“哦，那脫下來，我幫你洗好了！”
“喂！你不用現在就幫我脫吧！”
“有什麼關係嘛！”
“真是服了你了！”
鬆開了方向盤的手臂，環住了那個大男孩，薄脣的吻悠長而熱烈，車裡只剩下急促的呼吸聲。
愛，就是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