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華麗帷幕後的悲傷微笑
“光,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看著光不置可否的薄脣淡淡上揚,哲終於明白了,爲什麼光拉著自己在大廳睡了一個晚上。
“爺爺一定是被害死的!一定就是那兩個人!”
“燁小姐,你先冷靜一下,如果沒有確實的證據,這屬於人身攻擊。”
燁尖銳的聲音,在寬闊的大廳聽起來,分外的響亮,替她做筆錄的警察也皺了皺眉頭。
“是誰第一個發現屍體的?”
“是我,因爲老爺身體不好,所以每天早上都要吃一貼益氣安神湯,今天我送藥進來的時候,發現老爺的情況不太對,被子幾乎是掉在地上的,而且一隻枕頭上好像還沾了血跡的樣子,我探了探鼻息和心跳……發現都沒有了,於是趕緊去通知了莉娜夫人!”
“昨天是誰最後見過陳老先生的?”
“應該是我,昨天八點多的時候,父親叫我去他那兒談些事情。”二少爺肥嘟嘟的臉上擠出一???討好的笑容。
“陳老先生有反鎖房間門睡覺的習慣嗎?”
“以前是有的,但在老爺身體變得不好以後,就不再反鎖房門睡覺了。”
“兩位先生跟陳老先生是什麼關係?”
“哲是被叫回來繼承家業,我是陪他來的。”
“那哲先生和您昨晚……”
“不用問了,我們應該是這幾個關係人裡,唯一有不在場證明的。”薄脣上冰冷的嘲諷笑意再次浮現了出來。
“哦!”
“大廳裡有24小時的防盜錄影,你們可以去保全室檢查錄影帶。”
“他們根本就是故意的,就是他們下的手!是他們害死爺爺的!”
“小姐,證據。”
“因爲,因爲……因爲你們根本就是同性戀,我昨天都看到了,你害怕爺爺知道了以後不允許你繼承遺產,所以才殺了爺爺的!”
“遺產對於幾位來說,應該比哲更需要吧?而且對於我們之間的關係,我們也根本沒有想要隱瞞的打算……對一位還不能確定是否有繼承可能的老人下手,未免太草率了吧?”
“你……”
“燁小姐的花銷不小,雖然有幾百萬的欠款,但相信很快就能夠償清了……二少爺倒不用那麼著急,最起碼也要等到離婚手續辦好後,再來用那筆錢……至於莉娜夫人……”
“你居然調查我們!你到底是誰?”
光帶著冰冷的嘲諷,淡淡的薄脣輕揚,卻適時地停住了語聲。
“光,到底是誰做的?你快說啊!”
“我在休假。”
“可是,不能就這樣讓殺人兇手逍遙法外啊!”
“不會,因爲還沒有結束。”
“啊!不會吧!那一定要阻止他啊!光你快想辦法!”
“我不想。”
“咦,定時炸彈那次就是,你知道了可是卻不肯說,你這種爛個性,真是讓人受不了!”
“那是我的原則。”
“狗屁原則。”
“我從來不會因爲擁有特殊的能力,而把自己變成神。”
“什麼神嘛,只是幫忙而已啊!利人利已!”
“命運是即定的,即使看得到,也不要試圖去改變,因爲那是神的領域,我們無法涉足。”
“切,那我們要怎麼辦啊?”
“我不是說過了,這是比較適合你的遊戲?”
“你是說讓我去破案?”
“因爲你每次都說被我搶了風頭,這次留給你好了。”
“哎,哪有?”
“什麼線索都沒有,我要怎麼查啊!”
“我給你三個線索。”
“才三個,不行,除非你把兇手的名字也作爲線索告訴我!”
“笨蛋,聽好了!整個別墅是擁有很完備的保全系統的,雖然有幾處死角,但是基本上能夠監視到全部可侵入方位。”
“哦,那是不是就可以判定兇手是不是外部侵入了?”
“第二,這座主樓雖然有兩個側門,但最近都沒有被使用過,而唯一能通往主宅房間的大廳,我們在那裡呆了一整夜,並沒有人經過。”
“啊,那你是說……”
“第三,我向你描述幾點陳老先生的法醫鑑定結果。他的死亡時間大概是凌晨2:00左右,屍體被發現時初步呈現屍僵的現象,死因是窒息死亡,導致死亡原因的是那隻帶血跡的枕頭,有掙扎過的跡象,口腔內有輕微地挫傷。”
“什麼嘛,第三條根本就不算是線索,這條不算!”
“我覺得最後一條比較重要。”
“哪有!”
“多動動腦子,進化會比較快。”
啊!
“我纔不要跟那種莫名其妙的人住在一起,想一想就很噁心!”
燁尖銳的聲音毫無避諱,沒有了祖父的震懾,顯然已經少了許多禁忌。
“燁,我們還必須在這裡等候警方的隨時傳訊,不要任性……”
“我纔不要,他們不搬,我搬!大伯母,麻煩您叫人收拾一下房間,我要住到西附樓去!”
“燁,犯人還沒有抓到,你搬到那邊多危險啊!”
“住在這邊纔是真的危險!又不是我一個人住在那兒,不是還有幾個傭人嗎?”
“燁……”
“別說了,讓人幫我收拾行李吧!”
哲拉著光開始了名爲調查,實爲“探險”的行動。
巨大清冷的別墅主宅,略小些的東、西附樓,繁茂的樓前花庭,寬闊的人工噴水池……龐大、奢華、陰鬱是它給人的全部印象。
大概沒人想過奢華的巨宅掩映後,會是一片如此荒涼的地方,就像每顆樹都有繁茂的一面,相對的另一面也是存在的。
寬闊的雜草地,似乎許多年未被涉足的模樣,但在這裡卻遇到了一個頗爲意外的人。
今天的莉娜夫人,穿的是一件釉藍色的半袖套服,懷中抱著一大束潔白的海芋,安靜蒼白地站在那裡。
“莉娜夫人,您怎麼會在這裡?”
“沒什麼,兩位怎麼會走到這裡來呢?”
“哦,因爲想參觀一下別墅,所以就到處轉一轉。”
“是嗎?不過會走到這兒,真是很巧……”
“嗯?”
“沒什麼,兩位請便。”
她穿過厚實過膝的雜草叢,把懷中的海芋放在地上,這時才能在恍忽中辨認出,那兒似乎有幾行粗壯的樹樁。
“光,什麼也沒發現嘛!這裡不是已經加強警備,應該不會再有事了吧?”
光隔著玻璃窗,望著樓下寬闊到有點誇張的噴水池,薄脣上清冷的微笑又再次漫延了開來。
“咦,怎麼又是這副表情嘛!明明知道就是不說,恐怖的傢伙!”
“沒有什麼可說的。”
“哪,你不說我就回房間睡覺了!”
“好像不行。”
“嗯?”
似乎爲了證明光冰冷的笑容,自遙遠的暮黑處,隱約傳來的一陣淒厲尖叫聲,掀開了鮮麗的血色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