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是誰。”離洛語氣淡得不可思議,已經掀開被子來站起身,若無其事的整理睡袍。
五月怔了下,趕緊爬起來。
低頭,衣服凌亂不堪……
她抽了口氣,忙亂的整理衣服。
天啦!她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去面對任幕北。
從他剛剛的聲音裡就能聽出來,此刻的他,有多麼的惱火。
這兩年,在她的印象裡,任幕北一直都是隱忍、從不把怒氣彰顯出來的人,可是,今天完全不同……
整理好衣服,再回神,離洛竟已經率先走下了樓,往玄關處走去。
離洛打開門,毫無意外,門外站著的男人就是昨天在五月手機上那個男人。
此刻的他,顯然很急切,頭髮微微有些凌亂。
但整個人依舊還是打理得很整潔,能看得出來他個性中的謹慎。
見到離洛,對方也沒有太驚訝,只是垂下的手臂捏得很緊,將眼底的怒意稍稍壓下去一些,“昨晚接電話的人就是你?”
離洛沒說話,答案,不置可否。只是側了側身,示意他進來再說。
任幕北只站在門外,眼神透著如刀似地鋒芒,“昨晚五月在這?”
離洛沒有迴避他的視線,略略點頭。
“幕北。”五月清越的嗓音出現在兩人之間,似乎是心虛她沒敢擡頭。只是本能的站在離洛身後。
這是一種無意識的行爲……
彷彿,只有離洛挺拔的身影,才能給她足夠的安全感。
她細小的動作,任幕北卻沒有忽視,他只覺得眉心跳躍了下,心裡微微有些發涼。
“要不要換件衣服?馬上該上班了。”離洛回身,看向五月,眼底的情感,很鮮明。似乎,全然沒有把她的未婚夫任幕北放在眼裡。
“我……我回去換。”五月感覺到一道視線,緊緊落在她身上,彷彿要將她灼出一個洞來。
是北北……
她頭垂得更低了。
“我接你回去。”不等離洛再說什麼,任幕北一步跨過去,探手拽住五月。
五月這纔不得不擡起頭來看向他。
任幕北一怔。
視線定定的落在五月略微有些紅腫的脣上……
剛剛,發生過什麼,這實在太明顯不過……
只覺得一團火,從心頭爆炸開來,滲進了他眼裡。
幾乎是下一秒,他鬆開五月,一回身,鋒銳的拳頭直朝離洛臉部襲來。
離洛眉心一蹙,也不閃避,只是敏捷的同時呼出一拳,重重砸在任幕北鼻樑上。
兩人的身手不相上下,傷害力都不容小覷。
離洛的脣角飛快的滲出血來,任幕北的鼻樑一塊青紫,鼻血也涌了出來。
“你們瘋了!”顯然,五月被這樣的場面驚到。
她驚呼一聲,一會看看離洛,一會看看任幕北。
轉眼兩個男人怒意沖沖的又要扭打在一起。五月迅速衝到中間,艱難地將兩人分開。
“幕北,離洛,你們別這樣……”
彼此的鮮血,刺痛了她的眼。
她從沒想過,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她也從沒想過要傷害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
任何一個,她都不捨得傷害。
“這混蛋,他是不是碰了你?”任幕北兩手扣在五月肩上,因爲太過用力的關係,痛到讓五月悶哼了一聲。
“你鬆開她。”哪怕只是她輕淺的一個皺眉,離洛也無法忽視。
他用力揪住任幕北的手,將五月從他掌下解救出來。
“你沒事吧?痛不痛?”低頭,視線落在她肩頭。肩帶上的肌膚,有些紫青,一時,他的眉宇蹙得更深了,眸子暗淡。
“我沒事。”五月搖頭,心因爲他眼底深深的憐惜而顫抖。
“你嘴角流血了。”她的手擡起來,差一點要撫上他受傷的脣角,卻因爲一句怒喝而頓住。
“任五月,你是什麼意思?”任幕北覺得自己被忽視了,徹徹底底的被忽視。
對方兩人的眼底似乎都只有彼此,完全看不到他的存在。而此刻,他在這裡暴跳如雷,就彷彿一個跳樑小醜。
沒有誰在乎,也沒有誰願意在乎……
五月猛然回過神來,觸及到任幕北指責的眼神,她一陣心虛和難堪,幾乎是下意識的收回手,“對不起……”
她低低的和離洛道歉,退開一步,走到任幕北身邊。不敢去看離洛的眼神……
“幕北,我們回去再說,好嗎?”他們,也許真的應該好好談談。
任幕北還想再說什麼,但聽到五月的軟語,最終是什麼也沒說,只是探手握住五月的小手,大步離去。
“戚五月!”離洛在身後喚她,語氣透著一股悲傷。
脣角的血,漫進口腔,又澀又腥。
五月心一顫,步子幾乎是本能的要頓住。
側目,卻生生撞上任幕北受傷、痛苦、不甘,卻又滿含警告的眼神,不等多說什麼,已經被他用力拽著離開。
幾乎是被塞進車裡的。
油門一腳踩到底,任幕北把車開得飛快。
五月倒沒覺得害怕,心似乎還留在了雛菊園,沒有晃過來。
直到,任幕北的車,‘嘎’一聲猛然停在路邊,她纔回過神來。
因爲慣性的巨大沖力,身子不受控制的拋出去,頭重重的砸到前窗上。
額角,很快的紅腫起來,微微有點痛……
“你沒有需要解釋的嗎?”似乎已經將怒意壓下來,任幕北那雙眼暗沉得可怕。
五月深吸了口氣,輕輕的開口:“對不起……”
“爲什麼要和我說對不起!你做錯事了,對不對?你們該發生的都發生了,對不對?!”任幕北的語氣,急切得咄咄逼人。
鼻孔流出來的血,襯著他陰沉的臉色,隱隱有些駭人。
五月顧不得他惡劣的語氣,趕緊抽了張紙巾,壓住流下來的鮮血。
“如果我說沒有,你信不信?”她動作很輕,聲音也很輕。
任幕北沉沉的望著她,感受著她指尖柔軟的力道,眸色越加深邃。
不等五月反應過來,任幕北突然探手握住五月的手,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她一驚,不由得瞠大了清瞳。
離得很近的距離,清清楚楚能看到男人那雙精銳的眸子裡有深沉到近乎可怕的情慾在翻滾涌動,躍躍欲出。
這樣的任幕北,五月從來沒有見過……
不由得,心下一緊,一種危機意識源源涌了上來,下意識的,她掙扎著想掙脫他的桎梏。
但他的力道極大,她的掙扎不過就是徒勞。
“幕北,你……唔……”不等她的話說完,任幕北毫無預警的一個傾身。
他的脣壓上了五月的脣,將她餘下所有的呼吸和掙扎都吞沒。
顯然,沒料到情況會變成這樣,五月震驚得整個人都僵住了,手顫了下,無意識的握成了拳。
任幕北的氣息,源源不斷滲入她的鼻息,他的舌在她的牙關處不斷肆掠,迫不及待的想要攻城略地。
他的氣息明明已經很熟悉,但,此刻五月卻覺得陌生極了。
甚至,陌生到一種反感的地步……
和離洛全然不同。
他的吻,和離洛的也不同……
他的脣,涼得彷彿沒有半絲溫度……彷彿沁入了碎冰一樣……
刺骨的涼意,從脣上一直滲進肌膚,五月只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被這份涼意凍僵了。
“唔……唔……”她手握成拳,不斷的推擠著吻著正她的男人。
有個認知,清晰的浮現在她的腦海裡……
她不喜歡任幕北的吻,很排斥,甚至反感。而離洛的吻……卻截然不同……
他的吻,和任幕北一樣霸道,但炙熱得彷彿要將她融化一般。
可以輕而易舉的讓她淪陷,沉溺其中,讓她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脣上越來越涼的觸感,最後的關卡幾乎要失守,她掙扎得越發厲害。
顯然,她的力道對於男人來說實在微不足道。
更何況此刻的任幕北就彷彿是被上了魔咒一般,全然不管她的反抗,只是任意侵略著,想要更多。
他一貫驕傲,容不得屬於自己的東西被別人無端拿去,更何況還是他的未婚妻讓他動心的人。
動心,這是他二十多年來的第一次感受……
他厭惡這種被人忽視,甚至耍在手心裡玩的感覺……他想要的,便一定要得到……
幾番掙扎不成功,五月真真實實惱了,已經顧不得其他,她張嘴,一口咬上任幕北冰涼的脣瓣。
突如其來的痛意,讓任幕北悶哼一聲,退開她的脣。氣息,依舊有些喘。
凝著五月的雙眸,彷彿能噴出火來。
好不容易能重新呼吸到空氣,五月貪婪的深吸了幾口,感受到對方著火的目光,她警惕的捂住脣,戒備的擡起頭來。
“任五月,你忘了你的身份!”任幕北修長的指尖劃過自己的脣瓣,那裡,依然有著痛意,不鮮明,但真實存在。
一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五月微微將身子挪到更遠了些,才低低開口:“抱歉,我不喜歡這樣……”
不喜歡這樣不被尊重的感受……
“不喜歡這樣?”彷彿聽到一個笑話般,任幕北哼笑了一聲,陰沉的睨著五月,“不喜歡哪樣?不喜歡被你的未婚夫吻,偏喜歡被你們老闆吻,是嗎?”
語氣裡盡是冰冷和嘲弄。
五月張了張脣,發現自己竟然找不到話來反駁……
“對不起,我想……我們也許需要更多的時間來冷靜一下……”她咬了咬脣,艱難的說出這句話。
“冷靜?你想冷靜什麼?!”
深吸了口氣,五月直視他,“我們也許需要重新考慮一下我們之間的問題。”
“你後悔和我訂婚了?”任幕北的語氣很冷,眼神更冷得像把冰刀。
“我不是這個意思……”五月能從後視鏡中,看到自己蒼白的臉色。
“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們之間也許有更多的事情需要解決。不,應該說,我有太多事需要解決。”
任幕北沒搭腔,只是冷冷的鎖住她,等著她把話繼續說下去。
她揚起臉,看向他,“幕北,我之前有個孩子,你知道嗎?”
任幕北瞇了瞇眼,並沒有任何意外的感覺。顯然,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對於他的隱瞞,五月並沒覺得生氣,畢竟,在這之前,她對自己的過去也從沒有覺得好奇過。
若不是離洛突然的出現……攪動了她的心扉,也許,這輩子她都不會想要知道過去……
“那你一定也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
“你想和孩子的父親在一起?”
五月久久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手指。
手心裡,彷彿還有屬於孩子的體溫……
他天真的笑靨、不捨的情懷,都像電影一般,在她眼前不斷的回放再回放。
正如離洛說的那樣,如果她和任幕北在一起,她真的可以放棄孩子嗎?
“幕北,如果哪天我的記憶回來了,怎麼辦?”
似乎沒想過這個問題,任幕北明顯怔了怔。
“你知道我們的婚約不可能取消。父親不會答應!即使你恢復了記憶,你還是父親的女兒,你會忍心忤逆他的要求?”任幕北一語抓住五月的死穴。
即使只是兩年時間的相處,但他已經足夠了解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