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剛剛纔明明已經答應我……”
“那是在對方不是離洛的前提下!”任遠麟斷然的打斷女兒的話。
“我和幕北不會幸福的……爸,你就真忍心看著女兒因爲早應該過去的仇恨而斷送了自己的幸福嗎?”五月語氣裡隱隱透著哭腔。
她不想放棄說服父親。早料到父親會極力阻止,卻沒想到,竟然會把局面弄得如此僵。
“不要再說下去了,這事就這麼定了。你現在回房間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明天讓幕北迴來了再定奪。”
任遠麟緊緊繃著臉,負手要離去。
一直以爲有婚約捆著她,不管如何,這麼短的時間內,一貫聽話乖巧的女兒也不可能再對一個已經完全陌生的男人動心,可是,沒想到,結局竟然還是如此。
看著父親轉身的背影,五月心裡涌出陣陣酸楚。
“爸……”她低聲喚他,嗓音有些顫抖。
任遠麟成功的頓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頭。
五月站起身來,緩緩走到他身邊,眼裡閃爍著點點淚痕,“不管爸怎麼反對,我還是必須和離洛在一起……我愛他,就像爸深愛著媽一樣。我們還有屬於我們的孩子,孩子不止需要爸爸,也需要媽媽。不管是因爲愛,抑或是因爲孩子,我都會和離洛組成一個完整的家。我需要給他們一個完整的家……”
那雙溢著點點淚滴的眼裡,更多的是無法動搖的堅定。
“你……你的意思是,爲了那個男人,你連爸都可以不要了,是不是?!”任遠麟連身子都在顫抖。
“你懂女兒沒有那種意思。”五月的嗓音不自覺有些哽咽起來。
“我告訴你,除非我死,否則你和離洛,永遠都不可能!”幾乎是嘶吼,任遠麟氣極的拂袖而去。只給五月留下一道冷冷的背影……
五月只覺得鼻頭一酸,淚不受控制的滾出了眼眶。
一直對她很祥和的父親,爲什麼偏偏要用‘死’來威脅自己呢?
五月最終還是隻能失落的回到自己的房間。
關上門,她無力的靠著冰冷的門板,徐徐蹲下來,抱住自己單薄的身子。
淚,蔓延進口腔,苦澀的味道讓她覺得越發(fā)難受了……
爲什麼愛一個人是這麼難?
父親恨著離家,而離洛呢?是不是也因爲過去母親對他們家造成的傷害,而耿耿於懷著?
她不確定,甚至不敢去確定。
“辰嫂,拿鑰匙來!”樓下,任遠麟的聲音響起來,又冷又硬,讓五月心頭隱隱發(fā)顫。
“先生,原本好好的,怎麼就突然生氣了?孩子好不容易回家裡來一趟。”辰嫂聲音永遠那麼溫柔,她勸著任遠麟。
任遠麟冷哼一聲,“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還是來惹我發(fā)脾氣!”
他的聲音越來越近。
到最後,腳步聲停在五月的門口。
五月一怔,後知後覺想到父親的打算,幾乎是彈跳而起,卻聽到門鎖已經在轉動。
她雙手握上門把,奮力扭著,卻已經晚了一步……
任遠麟已經將門鎖上。
“爸……爸……”五月慌了,一聲聲喚著他。
門外,卻聽不到任遠麟的聲音,只聽到辰嫂心疼的聲音:“先生,您這是做什麼?孩子做什麼錯事了,要把她關著?”
“哼!”任遠麟冷哼,緊抿著脣,不說話。
五月一手拼命扯著把手,一手胡『亂』拍打著門,“爸,你不能這樣……你放我出去,爸!”
“你給我留在房間裡反省!什麼時候不再想離洛了,我就讓你什麼時候出來!明天幕北會回來,你們好好談談!”
腳步聲漸漸遠了,辰嫂還在苦口婆心的勸著,依舊拗不過任遠麟只好折回頭來安慰五月。
五月手都拍腫了,任遠麟卻沒有心軟。
她蹲在牆角,蜷縮著身子,眼眶裡還含著淚。
不管如何,她必須得儘早出去……
此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她起身,從包裡翻出手機,是離洛的電話。
幾乎是本能的,她抹乾眼角的淚,整理了很久的情緒,才接起來。
“喂。”短促的音節(jié),她努力讓自己聽起來冷靜一點。
“在忙什麼?”
“剛剛纔吃過飯,現在一個人在房間裡。”
“你聲音有點怪。哭了?”即使掩飾,還是沒辦法逃過他的細心。
她將電話拿開,抽噎了下,又深呼吸,才笑著回答:“哪有?剛剛在看一個很感人的電影,所以纔有點多愁善感。”
“哦?什麼電影?”他似乎信了。
“《初戀那些小事》,泰國的。找了許久才找到。”只好搬出自己之前看過的感動電影出來。
“哦,好看嗎?”他笑起來,電磁波里『性』感的嗓音很溫柔,溫柔得讓她眼眶的淚幾乎忍不住。
“很感動。”
“那下次你陪我一起去看。”
“好啊!等我回來陪你看……”
她,又想哭了……
手緊緊扣住電話,強忍著不讓自己抽噎出聲。
“事情解決了嗎?”他突然問。
她頓了下,不得不這麼說,“還沒來得及和我爸提……”
“嗯。別太擔心,事情總會解決。這種事誰也勉強不了你。”他安慰她。
“我知道。那個……我今天坐了一整天飛機,有點累了,想先休息。”她擔心自己再說下去,會忍不住告訴他此刻自己的處境。
她,不想讓他擔心……
“等等……”電話,要掛斷的前一刻,離洛突然出聲。
五月頓了下,聽到他在那端輕輕開口:“孩子……還有我,都很想你。早點回來!”
輕柔的嗓音裡,濃郁的深情,讓五月心微微顫慄。
咬住脣,穩(wěn)定住呼吸,她很努力很努力才找回自己正常的嗓音,“我會的。”
一整天……
五月依舊被關在房間裡。
她試圖打開窗從窗戶裡跳出去,可是,卻發(fā)現父親早已經早她一步,將窗戶都訂得死死的。
她拍著窗,拍著門。
朦朧的淚眼,看到窗外辰嫂又心痛,又無奈的神情……
卻始終不見任遠麟的身影出現。
最終,力氣耗盡了,她筋疲力盡的蹲坐在地板上,窗臺,是辰嫂給她做的飯。
早,中,晚,都堆積在一起,她一口未動。
她正要躺回牀上時,一眼見到一輛車停在門口,父親從車上走下來,跟在他身後的……
竟然是……任幕北!!
他神『色』匆匆,眉心泛著憂慮,大步往家裡走。
幾乎是本能的,五月迅速的將窗簾拉上,整個人埋進被子裡。
她……一點一點都不想看到這個男人……
一想到前段時間那件不堪的事,她依舊又氣又惱。
曾經畢竟是兄妹,何必讓他們傷害至此?
樓下,任遠麟臉『色』異常難看的站在大廳裡,揹著身,只用冰冷的背脊冷冷的對著任幕北。
“你做什麼事情惹到五月了?讓她這麼生氣,非得和你解除婚約不可,連我的意見她都能不管不顧了!”
“她……她和爸說了要解除婚約?”彷彿受到了莫大的打擊,任幕北的臉『色』白了白,呆呆的立在那。
雖然五月總是和自己說要退婚的事,但是,他沒想到那個記憶裡乖巧的她真的會和父親提這件事……
他以爲……她終究不敢讓父親失望的……
他胸口窒痛。
五月……愛那個男人,真的就愛到了這個地步?連父親的意見都變得不再重要嗎?
“對不起,是我不好。”他垂著僵硬的雙臂,一字一句的說:“是我……做了錯事!”
任幕北的神情,凝重如磐石。
任遠麟轉過頭來,眉心凝結了冰,瞪著他,“你做什麼混賬事了?!”
任幕北斂了斂眉,下一秒,“咚”一聲,在任遠麟身後,直直跪了下去。
“爸,我做了糊塗事。知道五月和那個男人在一起後,我……我失去了理智,差點做出了傷害五月的事來……”他艱難的把那件不堪的事說出口。
話才落,只聽“匡啷”一聲,任遠麟『操』起手邊的一個檯燈,狠狠的砸在地上,碎片飛得到處都是。
“你……你這混賬!!”他指著任幕北,手指都在發(fā)抖。身形更有些不穩(wěn),努力扶著身後的沙發(fā),才讓自己站穩(wěn)步子。
“辰嫂……”他抖著音,喚了一聲。
沒有聽到迴音,他幾乎是大吼,“辰嫂!沒聽到我在叫你嗎?”
“來了,來了,先生!”在這個家裡呆了這麼多年,辰嫂光從語氣裡就能聽出那沖天的怒火,她惶然不安的快步過來。
“辰嫂……”他抖著音,喚了一聲。
沒有聽到迴音,他幾乎是大吼,“辰嫂!沒聽到我在叫你嗎?”
“來了,來了,先生!”在這個家裡呆了這麼多年,辰嫂光從語氣裡就能聽出那沖天的怒火,她惶然不安的快步過來。
“我柺杖呢?把我柺杖拿過來……”他壓著眉心,太陽『穴』隱隱作痛。
辰嫂唯唯諾諾應著,很快去取了柺杖過來。
不等大家有反應,任遠麟一揮手,一棍子結結實實抽在任幕北背上。
他絲毫沒有手軟,手臂上的青筋因爲太過用力的關係幾乎要蹦出來。
任幕北只覺得一陣陣火辣辣的痛,從背脊上迅速炸開來。
還來不及反應,緊接著又是一棍,抽了下來。
他痛得咬牙悶哼一聲,背脊繃得直直的,“對不起,爸。”
“你這混賬!我讓你把五月帶過去,是讓你照顧她,不是讓你欺負她的!”任遠麟罵著,又是一棍撲了下來。
“這麼多年,我真是白養(yǎng)你了!五月你也敢欺負,混蛋!她還沒嫁給你,你就這麼欺負她!你讓我怎麼放心把她交給你。”任遠麟眼底竄著火苗,厲聲大喝著。
心疼自己的女兒。難怪那丫頭怎麼也不願意再他。
任幕北只是咬著牙,忍著痛跪在那,承受著那一次次重擊。
任遠麟是全然沒有手軟,任幕北只覺得背後被抽得皮開肉綻,懷疑自己的脊樑骨都要斷了……
跪在那,臉『色』漸漸蒼白起來,額角都染上了冷汗。
從廚房裡忙完的辰嫂哪見過這情形?這麼多年來,沒見過先生髮這麼大的脾氣。
最火的也就是小時候,幕北頑皮,不小心把先生和夫人那尊蠟像打破的時候。
那時,先生髮過一次大火,也就狠狠把孩子揍了一頓,那是他第一次打孩子,這次是第二次。
“先生,別再打下去了。”辰嫂心疼的去奪任遠麟手中的柺杖,“這是犯什麼錯了,讓您這麼打孩子?”
“辰嫂,你走開!”任遠麟大喝。
奮力甩開辰嫂,一棍子又要朝任幕北落下去。
辰嫂被甩到沙發(fā)上,有片刻的暈眩,很快的又爬起來,奔過去護住任幕北。
“先生,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
“辰嫂,沒事,是……是我的錯……”此時,任幕北已經虛弱得幾乎沒有力氣,但他還是一動不動的跪在那。
血,已經從背脊上泛開,印上了那雪白的襯衫,瀰漫開來,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
任遠麟眸子緊縮了下,視線定格在那背上好久。
一抹複雜的情緒從那雙嚴厲的眼底劃過,似氣惱,似不忍,又似心疼,又似恨其不爭……
最後,他終於重重丟開手上的柺杖,像突然失了所有的力氣一般,跌坐在沙發(f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