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洛也無聲應允了晚上五月陪小傢伙睡的這一決定。
把衣服一一掛進櫥櫃裡,她忙得滿頭是汗,離洛閒散的靠在門沿上看著不大的兒童房裡,一大一小忙碌的身影,覺得異常幸福。
“趕緊收拾好,待會準備出去吃午飯。”
“煮飯的阿姨,今天不在嗎?”她邊整理邊抽空問他。
“嗯,已經辭了。”
“辭了?老爸爲什麼把阿婆辭了?”小傢伙擡起頭來。
離洛笑睨了眼五月,“現在不是有新的煮飯阿姨嗎?不對,應該是煮飯阿媽。”
他鐘愛這樣屬於他們三個人的時光和空間,所以……
昨天決定要讓五月搬過來以後,他就直接打電話讓大衛將對方辭了。
這樣美好的時光,沒有外人,會更完美……
“你倒是挺會打算的。”五月沒好氣的拍他掌心,調皮的朝他攤開手,“那是不是也要給我付薪水?”
“薪水當然有。”他就勢握住她的手,“不過,得當房租。”
“那我不要住好了。”
“不行!”率先反駁的竟然是小傢伙,他神氣揪揪,鼓著大眼望著五月。
五月只能乖乖折服,繳械投降,“知道了,知道了。以後乖乖給你們當煮飯婆……”
看來,以後她註定要被這對父子吃得死死的了……
嗯!或者是……自己把他們吃得死死的,也說不定……
鬧了一會,五月放在牀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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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洛拿起來看了一眼,眸『色』黯淡了下,不動聲『色』的將它遞給五月。
五月猜到了今天任幕北定然會打電話來找自己,所以,看到他的來電並不驚訝,但臉『色』還是變了變。
她眉心蹙著,直接摁斷了電話。
不到十秒,手機又響了起來,她索『性』將電板直接取下來,丟到一邊。
看來,一會出去吃飯的時候,還得順便換個手機號了。
電話被再一次掛斷,任幕北煩躁的扯了扯自己的頭髮,將手機幾乎是用力砸在了牆上,破得七零八落。
有碎片反彈回來,觸到他頭上的傷口,他卻彷彿感受不到一般,靠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昨晚,他做了件最蠢最蠢的事。
差一點,只差一點……自己就強要了她……
事實上,他向來心高氣傲,臥室裡那盒未開封的避=孕=套,簡直就是在嘲笑他的無能,所以,當時的自己,根本已經被盛怒攫走了所有的理智……
“任總,有位客人說想見您。”秘書敲門進來,輕聲彙報。
任幕北收起臉上的情緒,擺正臉『色』,“什麼人?”
“是一位姓阮的小姐,說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您談。”
“阮?”任幕北握著筆,細細琢磨著。
商場上接觸的女人不多,而阮這個姓,他更加沒有多少印象。
“讓她走吧。”他正心煩意『亂』,沒心思接待陌生人。
“關於戚五月的事,任先生也沒興趣嗎?”不等秘書退出去,阮純已經站定在他辦公室門口。
任幕北的神情明顯變了變。
他朝秘書擺擺。”
秘書退了出去,他站起身來,比了比對面的沙發,“坐。”
阮純點點頭,依言坐下,看到地上紛『亂』的手機碎片。
任幕北在她對面坐下,因爲心事壓著,他無心寒暄,只開門見山的問:“阮小姐,有事嗎?”
“有。關於你未婚妻戚哦,或者該叫任五月。”阮純也不隱瞞的直言。
任幕北不著痕跡的將阮純上下打量了好幾眼。
她很溫婉,至少,外表看起來是這樣。至於,骨子裡,他並無意去探究。
優雅的坐在那裡,一眼便能分辨出優良的家世背景。
既然知道五月以前的名字,那麼,想來她們曾經熟悉。
“不知道阮小姐要說五月什麼事?”
“任先生應該知道,阮小姐現在和另外一個男人在一起吧。”阮純含著笑,視線卻關注著任幕北,似在關切著他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
任幕北眸子緊縮了下,複雜的光,帶著森寒,至那雙眼底劃過。
“所以呢?阮小姐想說什麼?”語氣更冷。
“她和離洛在一起。而離洛我愛她!”她直接了當的說,眼神透出一種堅決來。
愛一個人是需要勇氣的。
而她,卻義無反顧的愛了這麼多年。不是沒有累的時候,總是想放棄,可那時候腦海中總是會閃過兒時那些美好的回憶。
那些畫面,一直在支撐著她,一路獨身走過來,這麼久,也這麼孤單……
任幕北挑挑眉,不動聲『色』的看著前方的女子,“所以需要我爲成全你這份愛做點什麼?”
任幕北的語氣裡,不無嘲諷。
被利用的事,他一向不做。除卻一個人任遠臨。他掌握著他的短處。
“是要我把未婚妻用繩索捆起來,不去招惹你愛的男人?”如果可以,他其實很希望這麼做。或者說,不止是捆起來,他更多的是想將她關起來。
井底的她,只看得見他;而井外的人,也看不見她的好。
很多時候,他都是自私的。
“聽任先生如此平靜的語氣,似乎也早知道了這消息。”阮純笑笑,“被戴了這麼一頂綠帽子,任先生就真的一點不生氣?”
不生氣嗎?那分明是假的!若真不生氣,就不會有昨天的那一幕。
事實上,他早氣到失去理智。所以,纔會歇斯底里的傷害了五月。
昨晚……
從公寓裡踉蹌著出來時,因爲頭部受傷,他暈眩得很厲害。
卻不敢回頭……
她眼裡的厭惡和憎恨太明顯,讓他的狼狽無所遁形。
他滿臉都是血,流進嘴裡,又幹又澀。
腦海中,卻全是她受傷驚惶的蹲在角落裡的影子……
那樣的她,讓他痛不欲生,更不能扇自己兩耳光。
他很想探手去擁抱,可是,她顫抖得是那樣厲害。那嫌惡的樣子,更將他視作病菌一般,讓他伸出去的手,不得不僵在半空。
“若是阮小姐只是單純來看我的反應,那怕是要讓你失望了。”他站起身來,“不送。”
逐客令,已經很鮮明。
阮純沒料到他竟然如此不好說話,但她沒打算放棄,“任先生,我們其實是站在同一個戰線上的。如果你還喜歡戚五月,還想和她走下去,我們不妨合作一次。你拿你要的,而我取我要的。”
任幕北起身的動作頓了一下。
他臉『色』沉著,似在思索,好一會,他重新坐回沙發上,冷凝的望著阮純。
“你想要什麼?”
“這好像和任先生並沒有多大的關係。”阮純淺笑。
任幕北靠在沙發上,瞇眼看著他,“人?或者心?你知道,離洛的心你不可能得到。至於人……”
任幕北訕笑了下,“阮小姐只怕也得不到。五月不在的這兩年,你都沒能弄到手,現在再來使勁,不嫌晚嗎?”
他的話,一針見血,戳中了阮純的心事,這讓她不堪得不禁有些惱。
“任先生說話如此向來如此自以爲是嗎?我們不過是第一次見面,就胡『亂』揣測別人的心思,不覺得是很不禮貌的行爲嗎?”她也變得咄咄『逼』人起來。
任幕北不以爲然的笑起來,“所以任小姐所謂的目標一致,我並不認同。你問問你心裡,其實你想要的不過就是讓五月不痛快。而我……和你不同。”
阮純怔了下,望著前面的男人良久。
不得不說,這男人的洞察力銳利得讓她覺得恐怖。
第一次見面而已,他卻數次猜中她的心思。
“任先生不像是如此大方的人。”阮純不動聲『色』的道,“像你這樣驕傲的人,會甘願將自己的愛人捧手出讓?”
“自然不會。我要她幸福,但是”他頓了下,眼神變得堅毅,“只能在我身邊幸福。”
阮純笑起來。
看來,他和自己一樣,對愛情固執得近乎偏狂。
“所以說,我們還是有合作的空間。”
任幕北聳聳肩,“這一點,我從沒否認過。”
“我知道‘百奇’有想要吞掉的打算,雖然這看起來簡直像蛇吞象,但也不是沒可能。起初你們來勢洶洶,大概是以爲手上握著戚五月這個王牌吧?可是沒想到,現在戚五月倒戈,倒向了離洛。若沒有她在中間做點小動作,報復起來,只怕你們百奇連半點招架的餘地都沒有。”
“阮小姐似乎也太輕看了我們百奇。”任幕北沒好氣。
阮純說,“我現在有一個方案,不但可以讓戚五月重新回到你身邊來,甚至你們‘百奇’也可以打敗在這個城市爭出個立足之地。”
“打敗?”任幕北拿捏著阮純的話,“你想扳倒離洛?”
“那便是我的事了。”阮純簡略的和任幕北說了自己的計劃,任幕北表情從驚疑不定,到最後拍板定案。
他不得不說,得罪女人是一件很恐怖的事,尤其是……這種看似溫婉,心思卻比誰都藏得深的女人……
五月覺得自己現在儼然成了被離洛揣在口袋裡的小人兒,每天任他帶著走。
他去哪兒,她便得跟著去哪。
在公司的時候,她就躺在他辦公室屏風後的牀上小憩。
秘書室,助理室的人大多是比較直爽的人,又或者是離洛關係處理得不錯,起初他們有種和公司同仇敵愾的感覺,皆無一例外的排斥五月。
但到後來,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後,他們的態度漸漸有所改善。
也不再像之前那樣說話都帶刺,反而都異常和善。
離洛出去應酬的時候,她哪怕是坐在角落裡睡覺都行,但他從不會忽視她的存在,很多時候,他都是湊過來陪她說話,或者給她拿不少零食。
她覺得他簡直把自己當小5在養。
在他又一次把客人晾在一邊,走到她身邊來時,她忍不住打趣他,“離先生,你要是再過來,你這些客人或者下屬都該看你笑話了。”
離洛就笑,手懶懶的兜在口袋裡,從上而下俯視她。
包間的燈光『迷』離,能看到他眼裡閃爍的細細碎碎的光,異常動人。
他說:“以後大家會不會說我『色』令智昏,玩物喪志?我以後任何威信都沒了,一大半責任都在你。”
他笑起來,和剛剛在衆人面前的樣子,全然不同。她看起來竟有些孩子氣。
“什麼叫玩物喪志?!我纔不是物品!”她認真的糾正他的措辭。
“是。我口誤。”
“你趕緊過去吧,他們在往這邊看。”怕耽誤他的正事,她忍不住催他。
原本她就不喜歡應對這種飯局,從公司辭職後,她基本就和這樣的飯局隔絕了。
離洛知道她不喜歡,從來不強迫她參加,但一定得讓她呆在他見到她的地方。
她知道,他是擔心自己。
心裡暖洋洋,甜得像是蜜糖劃過。
偶爾,等兩三個小時,她有很有耐心,即使坐在旁邊用手機看《貓和老鼠》也覺得有趣。
不像以前和任幕北一起參加聚會時那麼難熬……那時的自己,簡直覺得度日如年……
或許正如任幕北說過的那樣。
不是自己走不進任幕北的世界,而是……自己從不願意去走進他的世界……
現在,自己和離洛之間卻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