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涼了……
最終,還是遲了……
十分鐘而已,他們就這樣擦肩而過……錯過了緣分,也錯過了彼此……
失魂落魄的走出機場。
雨,還在一直下……
眼前一片『迷』茫,讓他辨不清方向,更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不是雨勢太大的關係,而是……
心裡,一片空茫……
有什麼,最重要的東西,隨著去洛杉磯的飛機,徹底從他的心底,飛遠了……
空洞、不捨、懊惱,心底的憂心,卻更多了……
因爲擔心她過度憂心,而使腦部的腫瘤惡化,所以始終瞞著她真實情況,可是,現在什麼都不知道的她走了……離開了他的身邊……
以她的『性』格,她會執意生下那個孩子的,到時候病情惡化,而自己又不在她身邊,該怎麼辦?
光想想,他已經覺得心驚!
飛快的掏出手機,站在雨幕中,不顧周圍奇怪的眼神,他自顧自的打著電話,“大衛,想辦法到美國洛杉磯每一所學校找任幕北的檔案!如果洛杉磯沒有,翻遍整個美國也要找到!”
他不允許她出半點事!!
“老爸!!”一道清脆、驚喜的聲音,突然傳進他耳裡。
雨中的身影,微微一僵。
回神看去,機場內,率先印入眼簾的是一臉驚喜的孩子,再就是……抱著他的纖瘦身影……
她也在怔忡的看著他,眼底是顯而易見的驚訝。
四目相對的瞬間,她似猛然回過神來,抱著孩子突然轉身就走。
即使只是短暫的一瞥,但,那份傷感,卻無法掩藏,扯痛了離洛的胸口。
按照往常來說,此刻,他一定會不顧一切的衝上去,將她和孩子一起攬進懷裡,可是……
現在,他卻只是那樣怔忡的立在那,呆呆的透過雨簾望著她……一動不動……
他懷疑,那是幻影嗎?
如果自己探手去碰,是不是會像泡沫一樣,消失不見?
“大5,老爸還站在雨裡沒有動。”孩子眼巴巴的看著雨中那抹挺拔的身影。
抱著他的手臂,微微一僵。五月的腳步稍頓了一下,但,只有一秒的時間,她繼續舉步往前走,不曾回頭。
“再淋下去老爸會不會感冒?到時候病了沒人照顧,老爸豈不是很可憐?”孩子扁著嘴,不時偷覷皺著眉心的五月。
果不其然……
這一次,她真的停住了。
機場內的大『射』燈,清晰的照著她寫滿掙扎的臉。
最終……
她放下孩子,轉身,飛快的衝進了雨幕裡。
看著雨簾中,像自己飛奔而來的那個纖瘦身影,離洛還有些晃不過神來。
直到,一雙被淋溼的小手,伸過來,拉住了他的胳膊,急急的說:“別站在這淋雨,會感冒。”
熟悉的嗓音,即使再刻意隱藏,也還是不可避免的泄『露』了那份濃濃的關切。
不知是因爲那雙小手傳達過來的溫度,還是因爲其他……
離洛的心,一下子暖了。
長臂一探,將她深深摟進懷裡。不顧下得更大的雨,也不顧周圍八卦的眼神。
孩子在遮雨簾下興奮得又叫又跳。
趴在他胸口上,清晰的感受著屬於他的體溫和氣息。
還是那麼熟悉,那麼輕而易舉的能蠱『惑』她的心……
沒來由的,一陣酸楚泛過五月的鼻尖,突然,好想好想就埋在這兒大哭一場……
發泄她心底沉壓了太久太多的委屈……
“你沒走。太好了,你還在這……還在這……”下頷,眷戀的摩挲著她溼透的髮絲,雨聲中,他的嗓音是暗啞的,也透著一股失而復得的欣然,“五月,我不會再讓你走了。”
“走?走去哪?”她,有些茫然的問。心,卻因爲他透著深情的話,而狠狠悸動……
他卻更緊的將她抱住,力道大得讓她幾乎要喘不過氣。
“你鄰居太太說,你和任幕北一起去了美國。”
“我沒有。只是……”五月突然意識到什麼,微微掙開他的懷抱,凝著他,“所以,你到機場來是爲了找我?”
“嗯。”他點頭,迫切的抓住她的手,“我不能讓你和他走。”
即使隔著雨簾,還是能清楚的看到他眼底的在乎和深情。心絃狠狠顫慄了下,五月動情的回握住他的手,“我們先回去再說,再淋下去真的要感冒。”
她不能感冒。
她肚子裡的寶寶承受不起。
兩個溼透的人,坐在車裡,讓出租車司機嫌棄不已。
若不是可愛的孩子一直用那稚嫩的童音求情,司機會理他們的狼狽纔怪。
孩子坐在副駕駛座上。
後面的空間,屬於兩位狼狽的大人。
安靜下來的狹窄空間裡,兩人突然都不說話了。只是,離洛始終抓著她的手,彷彿生怕自己一放手,下一刻她就會消失一般。
她,最初的一瞬間,有輕微的掙扎。
但,到後來……不知是拗不過他的力氣,還是,真的無力拒絕,她便乖乖的任他牽著全程……
心裡的陰霾,似乎在漸漸淡去……
一路上,司機將車開得飛快,半個小時不到就到了家。
下車,雨已經停了。但,天『色』全黑了下來,只有小區昏暗的燈光照著兩大一小的身影。
“你們倆都被司機大叔給嫌棄了,所以他才把車開得像坦克一樣快。”孩子顯得心情極好,一手拖一個。
“要不是有可愛無敵的小5給你們求情,你們倆今天就得甩馬路回來了。”他得意的甩著小腦袋。
兩個大人簡直哭笑不得。
五月邊拿鑰匙開門,邊和他搭腔,“寶貝功勞這麼大,那要什麼獎勵?”
“咔噠”一聲門開了,離洛沉穩的推開門,孩子率先衝進去,在沙發上打了個滾爬起來,才笑嘻嘻的望著兩人問:“什麼獎勵都答應?”
看孩子這眼神,五月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但,還是謹慎的點頭,“能做到的一定盡力。”
“大5,這可是你說的!我就要……今晚你和老爸一起睡。”
五月只覺得頭皮發麻。
果然,自己挖了個大坑,給自己跳。
離洛正到處尋暖氣的控制掣。
五月身體本來就不好,淋了這場雨,還懷著孩子,更加容易感冒。
正尋思著,突然聽到孩子的提議,他怔了一下。
幾乎是下意識去看五月的神『色』,只見她臉『色』有些尷尬,強裝鎮定的理自己溼透的頭髮。
“不能耍賴皮,大5可是答應我了。”孩子可不管那套,在沙發上蹦蹦跳跳著,爲自己這個提議好不得意。
五月不知道怎麼辦,想求助離洛,但眼神都不敢往他那兒飄。
“好了,答應你了。”離洛打開暖氣,敲了敲孩子調皮的小腦袋,“先放她去洗澡。”
答應他?
五月不知道他是暫時『性』哄孩子,還是真的打算……
可是,他從來都不是個胡『亂』給孩子下承諾的人。
“先去洗澡,別感冒了。”安撫好孩子,離洛開始安排大人。
“你先去,這裡只有一間浴室。”五月邊說著,邊往任幕北房間裡走,邊問他,“幕北還留了幾套衣服在這兒,今天就穿他的,沒關係吧?”
“沒關係。不過,浴室先留給你。”
五月還要堅持,離洛斂了斂眉,“你是孕『婦』,不能感冒!”
他的話一出,她微微怔了怔。
‘孕『婦』’兩個字,彷彿提醒了她之前他那些殘忍的話。
她的神情暗了暗。
這次,他迫不及待的來這兒找自己,不會是想親自壓著自己去醫院把孩子拿掉吧?
她沉默了很久。
離洛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掀了掀脣,想解釋,她卻淡淡一笑,“那還是我先去吧。當年小5會患先天『性』心臟病,就是因爲我懷他的時候不小心感冒,影響了他心臟的正常生長。”
過去的艱苦,現在,她已經可以說得雲淡清風。
頓了頓,她又笑著添了一句,“這次,我想生個健康寶寶。”
眼神裡,透出來的堅定,預示著什麼,已經再明顯不過。
簡單的浴室裡,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離洛心事重重的坐在地板上,涼意從溼透的布料鑽進身體裡,他也毫無所察。
以五月的『性』格,現在這個孩子,她必然會生下來無疑。
可是,風險又怎麼會是他們可以承受得起的?
如果再『逼』著她把孩子拿掉,幾年前失蹤的那一幕,是不是又要重新上演一次?
光想想,他已經覺得難受。
所以……
最有必要的,就是今晚他們敞開心扉好好談一次。
也許,會有個折中的解決辦法。
擔心他感冒,所以五月也不敢磨磨蹭蹭,沒一會就穿著一身清爽出來了。
見他正坐在地上,細細的眉不由得皺了皺,有些嗔怪,“你怎麼坐地上了?趕緊去洗吧,別真感冒了。”
聽到她的聲音,離洛這纔回過神來。
在這樣的深夜裡,還可以聽到那柔軟的嗓音,細細碎碎的說著話,他的心,一下子被一股滿足的情緒攥得滿滿的。
他站起身,幾乎是被她推著進了浴室。
浴室的空間比較狹小,但依舊收拾得很整潔她一向是個很會打理一切的女人。
但,若真的再放她一個人帶著孩子生活,他終究不會放心,也不捨得。
任幕北的身形和他幾乎相差無幾,只是,他還是有些不大習慣穿別人的衣服。
有些彆扭的走出來,廳裡,柔和的燈光下,五月正摟著孩子看著卡通頻道。
因爲懷著寶寶,她變得很嗜睡。
清秀的小臉搭在小5『毛』茸茸的小腦袋上,瞇著眼淺淺睡著。
還沒有乾透的髮絲,微微有些凌『亂』的蓋著她的額頭。
這樣的她,乾淨清爽得很動人……
離洛靠在浴室門沿上,動情的看著這溫馨的一幕。
有他們在,真好……
也許,再多一個小寶寶,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如果……她真的執意要生的話……
“老爸……”小5轉頭,發現了他,低低喚了一聲。
“噓……”離洛輕輕的比了個手指,走過去,彎身將還在淺睡的女子小心翼翼的打橫抱起,輕聲叮囑孩子:“早點睡。”
“是,老爸。”小5很乖的關掉電視,直接往自己的臥室走,關門時還不忘一臉壞笑的回看離洛,“老爸,今晚要好好照顧我們家大5哦!不許再惹她掉眼淚!”
後面一句話,嚴肅得根本就是警告。
真是人小鬼大。
離洛保證的點頭後,小5這才放心的把門關上。
抱著她,旋開她臥室的門,一陣清香撲鼻而來。
房間不大,但佈置得很整潔。
淡藍『色』的沙發,搭配著淡藍『色』的窗簾和被褥,看起來格外的溫馨。
將她輕輕放在牀中央,她依舊沒有醒,只是『迷』『迷』糊糊的低『吟』一聲,又安靜的閉上了眼。
這樣的她,帶點可愛嬌憨的孩子氣,髮絲捲曲著,遮住她半張無暇的小臉,讓清麗中又添了幾分不自覺的嬌媚。
結局篇34:
他,幾乎是看得失神。
過了許久,才恍然醒過來,要給她把還有些溼潤的頭髮烘乾才行。
起身,環顧了下四周,彎身在櫥櫃裡找烘乾機。
什麼東西,放在哪個位置,幾乎是沒有什麼變動的,和以前在雛菊園時一模一樣。
所以,離洛要找到烘乾機並沒有任何難度。
“在找什麼?”剛將東西拿到手,身後一陣輕輕的窸窣聲,伴著她略微『迷』蒙溫婉的聲音傳來。
“找這個。”他淺笑著,搖搖手上的東西,坐到牀邊去,“吵醒你了?”
“沒有,本來就睡得挺淺。”她已經坐起了身,淡藍『色』的被子剛好落在她胸口上。
他順手將被子提了提,“那繼續睡吧,我幫你把頭髮烘乾。”
五月沒有說話,有沒有動,只是怔忡的看著離洛找了個『插』孔,將烘乾機『插』上。
從她的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立體的側臉,淺淡的燈光下,他的神情,柔和得不可思議。
如果不是這麼真實,她真的會懷疑這一切都是她在做夢。
“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他別過臉來,發現她正全神貫注的凝著自己,眼神變得越發柔和了。
她笑了笑,若無其事的別開眼,“沒有。你不是要幫我吹頭髮嗎?再不吹,頭髮該幹了。”
一雙溫暖寬厚的手掌,從後若有似無的劃過她纖細的脖頸,將她柔軟的髮絲輕輕撩到腦後。
“靠在我胸口上。”他簡單的示意。
他的聲音,很溫軟,動作也溫柔得不可思議。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