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人,兒子,父親……
“小姐,幫我把這兩件包起來。”她比了比兩款不同的外衣。
現在雖然還是夏天,但商場裡的秋款已經登上場,她分別挑了顏色或淺或重的兩套,一套給離洛,一套帶給父親……
挑好衣服後,轉身往一邊的童裝店走。
看著那一件件可愛的童裝,五月有種將所有的都抱回去的衝動。
這件穿在小傢伙身上會很帥氣,那件穿著會可愛……
每一套都愛不釋手……
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母親,也許都是如此,彷彿恨不能把全世界美好的都給自己的孩子……
正猶豫著該買哪套時,包裡的電話不期然響了起來。
屏幕上閃爍著熟悉的號碼。
她臉上的笑容,微微凝固了幾秒的時間……
任幕北……
很久,很久,他都不曾打給電話給自己……
“喂。”放下手上的童裝,她走到安靜的角落,接起電話。
不知道爲什麼……
從上次在機場分別後,他那句“只此一次,以後再也不會放你離開我身邊”的話,便像一記魔咒一般,時時刻刻環繞在她耳邊。
每每想起時,都讓她覺得不安。
似乎有什麼不簡單的陰謀,在等候著自己的靠近……
“來‘百奇’一趟。”任幕北低沉的嗓音透過電波傳過來,讓她回過神來。
“有事嗎?”她心有警惕的問他。
“問這話的意思是,沒事就不能找你嗎?”即使是在電話裡,五月也能想象得出來,他語氣裡的興味,“上次幫著你逃出來,回到情郎身邊,你就不想要好好感謝我一次?”
他的話,實在過於刺耳。
五月只好忽視,“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難得你會讓我去‘百奇’,所以想問清楚,免得再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
“來吧,有事和你說。或者說,是有東西給你看。”他略顯神秘的賣了個關子,似擔心她猶豫,便又補上一句,“一定讓你不後悔此行。”
語畢,他低低一笑,不等五月說什麼,便徑自斷了電話。
他的心情,似乎很好的樣子……
即使語露諷刺,但還是聽得出來語氣裡的高揚。
莫名的,五月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顧不得再給孩子買衣服,她急急忙忙把手機收進包裡,往商場外衝。
夏末,這個城市突然下起雨來。
她沒有帶傘,只能倉皇的奔進雨簾裡,幸而是上午,又已經過了上班的高峰期,她很快的攔到一輛計程車。
坐進去,迅速的報了‘百奇’的地址。
頭髮被雨水只微微淋溼了一小塊,不至於狼狽。
很快的到達‘百奇’。
“任小姐,任總已經在辦公室等你了。”纔到一樓大廳,任幕北的秘書竟然已經侯在那,直接領著她上樓。
看來……
這次事必然是極其重要的。否則,實在沒必要派自己的秘書親自等在樓下。
五月一顆心懸了起來。
進電梯,看著那不斷跳躍的LED數字顯示,她心也跟著跳得飛快。
“任小姐,我來提吧。”秘書似看穿她的緊張,伸手過去要接過她手上提的兩袋衣服。
五月微微一怔,扯出淡淡的笑,“沒關係,馬上就到了。”
她頓了一下,又開口問秘書,“你知道幕北找我有什麼急事嗎?”
秘書微笑著搖頭,“這個是總裁的私事,我們也不得而知。”
彼時,“叮”一聲響,電梯驀地開了。
“任小姐,請往這邊走。”秘書領著她直接往總裁辦公室走。
五月跟在身後,手裡的袋子擰得越發緊了。
任幕北這次的神秘,讓她有種未知的恐懼,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
“總裁,任小姐到了。”秘書禮貌的敲了敲門。
“嗯,讓她進來。”五月很輕易的能聽得出來,任幕北微揚的語調,他的心情,似乎不錯……
五月和秘書道了別,徑自推開門進去。
任幕北坐在辦公桌後,見她進來,擡起頭來。視線觸到她微微有些溼潤的髮絲,不由得團團眉,站起身來往辦公室內設的休息室裡走。
五月正覺得狐疑之時,他已經重新出來,手上多了條幹燥的毛巾。
他看她一眼,把毛巾放到她手上,“用毛巾把頭髮擦一擦。”
五月怔忡的接過,沒有動,只是站在那,定定的望著他。
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
任幕北看著她呆愣的樣子,那雙眼裡很明顯透著警惕,他幽幽嘆口氣,把她手上的紙袋接過,放在一旁的沙發上。
“把頭髮擦乾,我們再談。”直接從五月手上撈過那條毛巾,他親自動起手來。
她柔順的髮絲,撩過他的指尖,柔滑的觸感,伴著那清爽的檸檬香,讓他心神不由得微微漾動。
很快,這種味道,就只獨獨屬於他一個人了……
想到這個,他脣際瀰漫出一份無法掩藏的笑意來……
任他幫自己擦著頭髮,五月一雙眼,仍舊凝著他。他的心思永遠都那麼深沉,不是她可以輕易看得透的。
直到,他的笑容,突然而至,她這纔有了動作。
“還是我自己來吧。”從他手上接過毛巾,輕輕擦拭著自己的頭髮,但此時的心思完全不在此。
她問他,“有什麼很重要的事嗎?”
任幕北笑了一下,那笑意裡盡是讓五月覺得膽寒的神秘。
他繞開她,走到辦公桌前,拿了一個牛皮紙袋遞給五月。
“看看。”
五月有些不解,抽出來第一張紙上,便見到印著幾個鮮明的紅色大字“機密禁止複印、轉載”,一看便知是公司裡的機密文件。
她愣了愣,微微擡頭看任幕北。既然是公司內部如此重要的文件,爲什麼要給她看去?
“沒關係,看吧。我不把你當外人。”似乎是猜到了她的想法,任幕北無所謂的聳聳肩。
她還是依言的往下看。
最先映入眼簾的竟然是【集團】這幾個大字。她手一緊,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往下看去。
越往下,她臉色一變再變,握著那份文件的手,早已經是冷汗涔涔。許是因爲天氣太熱,她背脊和脖子上,全都不可避免的滲出一層熱汗來。
“怎麼樣?”任幕北幾乎是用欣賞的目光,在看著她此刻的慌亂。
她有些渾渾噩噩,聽到他的聲音,這才陡然回過神來,擡起頭來看向他,“你想做什麼?”
“你覺得呢?”任幕北不甚在意的攤攤手,脣邊還殘留著笑,但此刻那份笑,在五月眼底竟是那般刺眼。
“如果你拿到對手的死穴,能不把他置於死地?你覺得我像那種有婦人之仁的人嗎?”
“這些詐騙嫌疑的合同只是法務部方面出現了紕漏,這和離洛沒有直接關係!任幕北,你能不能不要變得這麼可怕!”她有些絕望,更有些在自我安慰。
事實上,她清清楚楚的知道,如今的公司多多少少有些劍走偏鋒,觸犯法律的行爲總有一些,只是,‘欺詐’的罪名足以將打入深淵。
任幕北冷哼一聲,“五月,你還想自欺欺人嗎?別忘了,這些有詐騙嫌疑的合同每一份可都是經過離洛簽字!即使他不入監獄,但這連帶影響也足以將打得萬劫不復!”
五月只覺得手腳冰涼,有些站不穩腳跟。
她恨恨的瞪著任幕北,“你蓄謀多久了?什麼時候派人進了內部?或者說,你買通了裡面的人?這些資料都是內部人才能拿到!”
“你在質問我嗎?”任幕北幽幽一笑,說得雲淡清風,“這些打入敵人內部的事我可做不來。這些資料我不過只是負責接收,然後,順便找幾個龍頭銀行,將的信貸給斷掉罷了!”
“你這根本就是在斷最後的退路!!”她無法控制的朝他吼。
“這就是我的目的。”他誠實回答。
五月深吸口氣。腦海裡在想任幕北口裡那位能打通集團內部的人到底是誰。但因爲她對內部的事知道得並不多,所以,一時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在想是誰做的?或者在想幫離洛的方法?”任幕北抱著胸,訕笑。
五月將手裡的紙袋,捏得緊緊的,冷汗早已將那些文件浸溼。她望著跟前一臉得意的任幕北,那麼陌生,又那麼可怖……
讓她心寒的可怖……
“你以前從來不是這樣的!”她重重的搖頭,退到沙發邊沿上,腳下略微踉蹌了下,扶住沙發沿,才站穩步子,“你不該用這種齷齪的手段!這樣只會讓我覺得不齒!”
彷彿聽到了笑話一般,“齷齪?”他冷冷的看著她,“任五月,你忘了是誰把我逼成這樣的嗎?不是你把我逼得不得不用這種手段嗎!”
他銳利的眼神直逼著她,突然一步朝她跨過去。
寒氣瀰漫過來,她冷抽一口氣,驚得大退一步,略微狼狽的跌在沙發上。
任幕北俯視著她受傷且慌亂的樣子,那雙冰冷如刃的眸子綴進冷笑,“我做的就覺得齷齪,離洛做過的那些事,你怎麼就不覺得齷齪?你怎麼不回去質問他,爲什麼要睜一眼閉一眼的放任這些詐騙的事!”
“這根本不是一回事,你別混爲一談!即使你把矛頭指向他,也改變不了你這些見不得光的手段!”她冷靜下來,毫不猶豫的反擊。
“爲什麼不是一碼事?!根本就是因爲在你心裡已經給我和他劃分了不同的區域!他做什麼都至高無上,我做什麼都齷齪嗎?那好……”他點點頭,退開一步,那視線仍舊緊緊凝著五月,變得那麼猙獰而不甘。
五月撐著自己從沙發上站起來,就聽到他狠狠的說:“我會把這些東西直接送到法院,真期待離洛如何再一次破產!”
“你卑鄙!”五月牢牢的將手上的資料握緊,那樣子似乎生怕被任幕北奪過去一般。
任幕北一副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的感覺,只是挑眉掃她一眼,“不覺得現在最應該做的是想辦法幫離洛嗎?要不要我教你一個好的辦法?”
五月是第一次遇上這麼嚴重的事,確實,她有些慌。但聽任幕北這麼一提醒,很快的鎮定下來,將手上的文件一放,轉身就走。
連新買的衣服都遺落在了沙發上。
滿是冷汗的手才放上門把,卻被一雙長臂橫出來,撐在門上,將門死死堵住。
“你想幹什麼?”能感受到他灼熱的胸膛緊緊貼著自己的背脊,她警惕的縮了縮身子,儘量避開和他的接觸。
“我教你一個解決此事最有效地方法。”他從上俯視她。
“不用!”她毅然決然的拒絕他,“任先生,麻煩你讓開!”語氣裡刻意的疏離,已經顯而易見。
這讓任幕北那雙精銳的眸子,倏然暗下去。他卻不放手,只是冷冷的睨著她,“現在你有什麼資格拒絕我?”
他的話,讓五月不由得哼了一聲,她索性背過身來,冷冷的覷著任幕北,“任幕北,我不是傻子!你所謂最有效的方法是什麼?如果你真有心幫我,現在也不至於把逼到此路。我真懷疑前段時間你把我從爸手上放出來時,是不是那時就已經在謀劃這些事!”
“是!可是那又怎麼樣?是離洛來招惹了我,也是他蠢,被一個女人輕易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