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然不會了!小5說過,要陪大5一輩子的,就算大5不要小5,小5也要賴著大5!”
五月這才寬慰的笑起來。
“湯喝完了?”瞄一眼已經(jīng)空了的大『藥』碗。
“嗯,喝光光了。好苦……”
“那咱們?nèi)ニX咯。”五月抱著小5往臥室裡走。
“大5,你是比較喜歡跑車叔叔,還是比較喜歡你的老闆大叔啊?”小5窩在她懷裡,突然開口。
燈光下,好奇的大眼睜得大大的。
五月怔了下。
“什麼跑車叔叔?”
“就是剛剛在樓下拿東西砸你的那個啊!”提到這個,小傢伙不開心的扁脣,“大5不可以喜歡他,他怎麼可以拿東西砸大5?痛痛……”
五月這才恍然大悟。
小5口中的跑車大叔,原來是歐彥西。
“寶貝,那是大5的朋友哦。他不是拿東西砸大5……”五月說到這,突然頓住。
她瞠大眼,“剛剛在樓下……你都……”
“是啊。我都有看到哦!”小傢伙笑嘻嘻的趴在五月身上,“大5和老闆大叔玩親親了……會生小寶寶哦……”
啊……
五月心底哀嚎一聲,欲哭無淚。
她真是不要活了。
每次都被小5笑話,這次更是被小傢伙抓了個現(xiàn)場。
“大5,你還沒回答我!你是比較喜歡跑車叔叔,還是老闆大叔啊?”小5支著小腦袋,突然認(rèn)認(rèn)真真的問她。
撇去剛剛的窘迫,五月擡頭看著他,“怎麼突然問這個?”
“當(dāng)然要問清楚了,以後他們說不定都有可能是小5的爹地……”
五月『摸』了『摸』他小腦袋,“小鬼頭。『亂』說!”
“可是我比較喜歡老闆大叔……”小傢伙撅著小嘴巴不依不饒。
五月望著那一臉眼巴巴的小傢伙,心頭說不出來是種什麼味道。
又酸又澀。
爲(wèi)自己那段不斷受到羞辱的感情,也爲(wèi)小傢伙對父親期盼而不得的情感……
“來老孫這兒,到了個新廚師,聽說佛跳牆做得一級棒。”回雛菊園的路上,齊雲(yún)天給離洛打電話。
離洛便讓大衛(wèi)調(diào)了方向。
還沒進(jìn)包間,離洛遠(yuǎn)遠(yuǎn)的就聽到裡頭吵鬧得利害。
“待會離子來了,大家嚴(yán)刑拷打就行,千萬別手軟。”是歐彥西的聲音。
“這麼大晚上的,他能跑去人家樓底下吻個昏天地暗?這得是個多可人的妞?”
“誒,你還真別懷疑!我把車靠在路邊,就親眼望著。這回去臺灣離子還帶著那小妞呢,如膠似漆的,誰知道做什麼勾當(dāng)了。”歐彥西不怕死的將這些事一骨碌去抖了出來。
就知道這渾小子不掀起個大風(fēng)暴不會罷休。
離洛寒著一張臉,把門推開。
“你這小子,當(dāng)心我撕了你的嘴!”他瞪著歐彥西,示意他噤聲。
見到他來,裡頭7、8個人一窩蜂涌上來。
“離子,這麼說歐少說的是真的?”齊雲(yún)天走過去推他來入座。
離洛沒吭聲,拿熱『毛』巾擦了擦手。
“誒,你倒說說,是個怎麼正的妞?什麼時候把她也帶出來給哥們幾個瞧瞧。”
“就是!雷斯那傢伙也該回來了,到時候咱們再聚一起,將她帶過來見見場面。”
七嘴八舌讓離洛頭皮一陣發(fā)麻。
他把『毛』巾甩向歐彥西,回頭沒好氣衝了句,“你們就聽他放屁!”
戚五月……其實在這兒的他們每一個都認(rèn)識……
她哪裡正了?
哪有一點兒正的地方?
“行了,改天我?guī)Ыo你們看。”看離洛下頷繃得緊緊的,歐彥西趕緊給自己打圓場,“老孫,讓人趕緊上菜。晚上就吃了幾個劣質(zhì)豬腳,餓死我了!”
“你又和什麼妞跑去吃的?是你那秘書小堯吧?”老孫按了鈴,示意服務(wù)員上菜,一邊調(diào)侃歐彥西。
“得了,辦公室戀情我可不玩!你以爲(wèi)都和某人一個樣。”邊攤著方塊餐巾,邊笑嘻嘻的瞅向離洛。
離洛狠狠拿眼白他,“你不說話沒人當(dāng)你是啞巴!”
吃了一會,離洛去上洗手間,歐彥西跟在身後,推著他去。
隨意扯了張錢當(dāng)小費遞給服務(wù)生,支開對方,歐彥西點了支菸,靠在那抽,問離洛,“我說,那遊戲還要不要繼續(xù)?”
離洛洗手的動作頓了頓,“爲(wèi)什麼不繼續(xù)?怎麼?你怕自己動真情?”
歐彥西嗤笑出聲,“狗屁真情!我是擔(dān)心你不忍心纔是。”
“不忍心?對她?”連聲反問了兩句,他從鼻腔裡哼了一聲,冷到讓人幾乎發(fā)憷,但沒有再多說一個字。
這麼多年的兄弟,歐彥西自然是懂了他的意思。
“走了。”消毒過的熱『毛』巾擦了手,他順手丟在琉璃臺上。
歐彥西跟著掐滅手上的煙,丟進(jìn)缸內(nèi),推著他出去。
經(jīng)過一個包廂時,包廂門正虛掩著,裡邊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
“純純,這麼久沒回來都不記得這地兒了吧?今天你有口福了,來了個頂級廚師,聽說想吃他的東西還得提前預(yù)約呢!我這找我哥求了好久,才求到這麼個號。”
“是嗎?我真幸運……”純澈的嗓音,聽起來很乖巧,流暢。沒有剛剛那道嗓音的抑揚頓挫感。
這聲音……
離洛坐在輪椅上,背脊僵了僵。
歐彥西動作也跟著頓住,低頭去看離洛,只看到他微側(cè)的臉,半明半暗的隱在朦朧的燈光下。
輪廓很深,緊緊繃著。
“純純,你的那個小跟班呢?這回怎麼沒跟來?你們在國外是不是早已經(jīng)修成正果了?”
“沒有,沒有……我們真的只是朋友……”明顯有些急了,那輕柔的聲音急促了幾分。
離洛不去看,幾乎都能想象得到那張清新的小臉此時一定泛著淡淡的酡紅,拼命的擺著手在解釋。
“抱歉,我先接個電話。”
“哎喲,小跟班打來了……”
他們還來不及離開,包廂的門,突然被人從裡面推開。
一個身影,從裡面徐徐出來,白『色』的小洋裝,搭了件黑『色』開司米小外套。
溫婉,柔和……典型的大家閨秀……
猝不及防,三個人,恰恰撞個正著……
“……”望著眼前坐在輪椅上的男子,阮純小巧的脣瓣翕動了好幾下,喉間卻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似的始終沒有發(fā)出聲來。
有多久,有多久沒看到這張熟悉的臉了……
夢裡,很多回夢見……
以爲(wèi),這輩子再也不會遇見。卻沒想到,會在回國的第一天就這樣,不期而遇……
離洛也不說話,見到阮純的那一剎那,他一貫無波瀾的眼裡起伏了下,除了驚愕,似乎還有些其他的東西……
“hi,純純……”歐彥西嬉皮笑臉的率先說話,大方的擡手衝她打招呼。
阮純這纔回過神來。
她握著手上的電話,趕緊抱歉的說著:“吖修,我現(xiàn)在有點急事,就先掛了。晚點一定給你回?fù)苓^去。”
不等那邊說什麼,她匆匆忙忙的掛了電話。
“彥西,好久不見……”
她的笑,還是那樣清純,略帶羞澀。
目光這才又一次落向離洛,笑容變得有些不自然,“洛哥哥……我回來了……”
一聲‘洛哥哥’,讓離洛僵了下。
時光彷彿又回到了那個青澀的年紀(jì)……
小丫頭扯著他的衣角,羞答答的說:“洛哥哥,等長大了,純純就嫁給你,好不好?”
“好。洛哥哥會等小純純長大……”他寵愛的撫著她的頭頂。
曾經(jīng)他們是那樣的好……
可是,後來呢?
後來爲(wèi)什麼就分開了?分開的理由,已經(jīng)不記得了……
只是還記得那個愛哭愛笑,愛跟著他的小丫頭……
回過神來,他只是淡淡的扯了扯脣角,搭在輪椅上的手,緊了緊。
“吖修也回來了嗎?什麼時候回來的?”儘量平靜的仰視她。
“嗯,今天剛到。我們?nèi)ニN薇園了,找不到你,也找不到叔叔阿姨……”阮純似乎突然發(fā)現(xiàn)什麼,話題一頓,眉心皺起,一抹痛楚襲上她清澈見底的眸子,“洛,你……你怎麼了?爲(wèi)什麼……”
爲(wèi)什麼會坐在輪椅上?!
她的脣,激動到不斷的顫抖,毫無血『色』。
接下來的話,始終說不出來……、
離洛眸光沉了沉,落在自己腿上,自嘲一笑,“沒什麼,只是斷了。”
說得那樣雲(yún)淡清風(fēng),彷彿沒有傷,沒有痛一般……
其實,早已是痛到讓他恨不能麻醉了自己而已!
“爲(wèi)什麼會這樣?!爲(wèi)什麼會變成這樣?!”對於這個事實,阮純明顯無法接受。
她一會看看歐彥西,一會看看離洛,震驚和痛苦裡夾著『迷』茫和困頓,那樣的她,像個受了傷的孩子……
眼淚,一下子就滾出了眼眶。
她的眼淚,帶著涼涼的溫度,落在離洛手心裡。
他手掌曲起,沒有擡頭去看她。
她還是和小時候那樣,乾淨(jìng)清澈得像個女神……
可是,他卻已經(jīng)不是曾經(jīng)的那個離洛。
他不過是個……殘疾……
僅此,而已……
“純純,別哭了。”歐彥西遞了紙巾給她,平時話一向最多的他,這種時候也說不出多的安慰的話來。
“謝謝。”阮純輕擦著淚,儘量不讓妝勻出來,“對不起……”
“我現(xiàn)在不住薔薇園了,以後別去那找我。”離洛依然很冷靜,報了公司的地址,“以後有事需要幫忙,就去那找我。”
說完,他沒再繼續(xù),動手自己推起輪椅來。
歐彥西連忙追上去,阮純哭著趕上來,抓住輪椅,“洛哥哥,你住哪?你現(xiàn)在住哪?”
她哽咽著,心裡從來沒有這麼痛過。
即使是和吖修離開這裡的那一刻,也不曾像現(xiàn)在這樣痛。
預(yù)想過很多很多回和洛哥哥的再見,卻沒想到現(xiàn)實竟是這樣的殘忍……
“除去週末都可以在公司找到我。”依然沒有說他的私人地址。
已經(jīng)沒必要了……
再多的牽扯,對於他們來說,已經(jīng)是多餘……
他絕情的轉(zhuǎn)身,故意忽視她落下的淚。
這一次,阮純沒有追上來,只站在那,呆呆的看著他消失在自己視線裡。
離洛和歐彥西再回到包間,氣氛明顯冷了很多。
連歐彥西也不再多說話,只是低著頭吃著東西。
葉修準(zhǔn)時來接阮純。
阮純心情明顯很不好,坐在車上並不說話。
“純純,和朋友聚一聚,不應(yīng)該很開心嗎?”葉修擔(dān)心的問她,“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阮純眼眶通紅,“吖修,洛哥哥出事了,你早知道是不是?”
這麼多年,雖然他都和自己一起在國外。但是離洛是葉修的表哥,這麼大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
沒料到會突然提到自己的表哥,葉修怔了下,好久才重重的點頭,“是,三年前就知道了。”
“那你爲(wèi)什麼不告訴我?”阮純難得的生氣,綴著淚的眼指控的瞪著他。
“純純,我知道你多喜歡我哥!這些事我擔(dān)心你承受不了!!”葉修漂亮的眼底,全是真誠,也有不掩藏的酸澀。
“可是……你知道,我總有一天……會知道的……”她抽噎著,紙巾握在手裡捏得皺巴巴。
葉修將車停在路邊,他遠(yuǎn)遠(yuǎn)的望著窗外,眼底有著悲滄,“三年前那場意外,離叔叔,姨媽……他們都走了……丟下我哥一個人……我哥,撿回來一條命……卻丟了腿……”
話說完,只聽到哀傷的、無法壓抑的痛哭在車裡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