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警務局,地下監獄。
沉重的大鐵門轟的打開,刺眼的陽光照進漆黑的監獄,一行人踏著軍鞋走向最裡間的牢房。
“他交代沒有?”
一邊走著,阪田義郎對身邊的監獄長問道。
“抱歉,我們並未使他屈服,能夠使用的刑罰都用盡了,再繼續用刑的話,目標估計會死亡。”
阪田義郎點點頭,便擡步走進了牢房。
看著被鐵鏈吊在那裡的犯人,阪田義郎揮揮手,立即就有人一盆冰水潑在犯人臉上,用強光燈進行照射。
伏見宮美石,不,應該叫陳曉生,一名擅長易容僞裝的軍統間諜。
那天,戴笠下令讓劉雲樵返回奉天,爲了給劉雲樵和那些資料打掩護,他們選定了伏見宮美石這個角色進行僞裝。
一來,他可以爲劉雲樵打掩護;二來,直接利用伏見宮美石的身份向媒體爆料。
可以達到從日方內部爆破的效果……
陳曉生僞裝的很好,日本人完全沒有對他起疑,從接到他後就十分恭敬、有求必應,直到……
軍統那邊行動計劃被日本人竊取。
日本人向國內進行驗證後,立馬組織了對陳曉生的抓捕行動,並且搜查到了劉雲樵存放在他那裡的‘證據’。
簡單的確認後,他們就換上事先準備好的‘僞證’。
早上劉雲樵去取證據的時候,並沒有發現證據已經被調換了……
實際上,陳曉生的投誠與否,已經無關重要了,他的投誠只是讓日方的證據變得更加充足一些而已。
阪田義郎此來,主要是讓陳曉生交代奉天、甚至是滿洲全境的所有軍統人員、據點、交流方式等等東西。
畢竟,軍統雖然有他們的人潛伏,但卻不方便隨時動用。這次起底731行動的全部情報,已經摺了好幾名深水了……
沁涼刺骨的冷水潑在身上,面色蒼白毫無血色的陳曉生哆嗦的醒了過來。
睜眼……刺目。
強烈的白熾衝擊著他的大腦,身體的痛楚與虛弱,讓他的思維一片空白。
帶他好不容易能夠視物之後,便看到一張日本人的臉,那人揪著他的腦袋冰冷的說道:“說吧,奉天的其他軍統人員。”
“呸!”
毫無徵兆的一口口水,接著他便哈哈大笑。
阪田義郎緩慢的擦了擦臉,便驟然扯下一旁的鞭子,瘋狂的抽打陳曉生。
但,他卻連哀嚎都聽不見,至多聽到一些悶哼……
阪田義郎越打越生氣,終於,他忍不住掏出了腰間的手槍,擡槍瞬間射擊!
“嘭!”
槍,響了。
陳曉生徹底失去力氣,整個身體垂在那裡,沒有了任何生機。
他陰鷙的表情下扳機連續摳動,完全不顧目標已經死透。
連續的揮鞭和開槍也似乎消耗了阪田義郎太多的力氣,他猛烈的喘息著,殺了人,但他臉上的表情卻一點也不輕鬆。
暴虐肆意的背後,其實是恐懼……
他不應該開槍的,但他卻開了。
許久,他才穩定呼吸,將槍收回槍套。他轉過身直接走出牢房,對自己的屬下說道:“通知板垣君,一切順利。”
……
“日本人肯定會以爲一切都很順利,但他們肯定想不到,戴笠在兩黨交戰的當下,會有魄力將任務移交給我們。”
“真正的證據早就被陳曉生轉交給我們了,日本人拿到的那份本就是僞造的。”
“可惜,因爲時間的緣故,他們來不及驗證。”
“劉雲樵既然帶了證據過去,那說明日本人也想將計就計,如今從日本人的軍事調動來看,日本人,所圖甚大啊。”
“無論如何,我們手上有著真正的證據,日本想要的道義高地,看來是無法達到目的了。”
“但,他們終究不會停手,惱羞成怒之後,一樣會發起進攻。”
“全面戰爭,要來了。”
伍豪說的很平靜,一旁的郭岐鳳卻聽得如若雷霆炸響。
他整個人呆在那裡,完全沒能消耗伍豪剛剛說的話,他本以爲只是一次重要的行動,卻不想牽扯到了全面戰爭?
“這這這……”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的心已經完全慌了。伍豪見此,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說道:“冷靜點,事情還沒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們正在努力,不是嗎?”
“那,那我們能阻止鬼子南下嗎?不,我是說,讓他們沒有藉口。”
“藉口這種東西……”
“不是要多少就有多少嗎?只是有的冠冕堂皇,有的荒唐可笑罷了。”
說著,伍豪走回去,繼續研究地圖,進行著最後的推敲。
他從來沒有想過讓日本人失去借口,他只是想著,在這場戰爭的導火索上,他能做到什麼,從而改變大局。
讓日本人失去道義高地,惱羞成怒,最後撕破臉皮,以荒唐的藉口發動戰爭。
這,便是一份極大的收穫。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道義這東西看著沒用,實際上有鋪天蓋地的威勢,延安那位,正是嗅到了這一點,纔派他親自來奉天的。
如今看來,李公的預料完全正確。
再其次,他需要策劃一場轟轟烈烈的突圍,不僅僅是對武林人士的救助,更是一場思想的喚醒。
他們需要喚醒更多的民衆奮起反抗,需要打破日本人的節奏。
日本人兵鋒太盛,必須讓他們陷入羣衆的汪洋大海,也必須讓日本人瘋狂,只有瘋狂,纔會露出破綻。
這次突圍,將是一枚誘餌。
誘使日本人孤軍深入,打亂其戰略部署的一枚誘餌!
他們需要一場大捷來振奮民心,需要一場大捷來告訴國人,日本人並非不可戰勝的!也同樣需要一場大捷,來迫使兩黨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