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寶森如此看重,林安卻不敢當(dāng)真託大。
謙虛誠懇的一翻交談之後,宮寶森覺得林安無論天賦還是心性都是上佳之選,兩人又相當(dāng)投緣。
於是,宮二成了林安的師姐……
……
“若梅,晚上的局,就由你和林安代我出席。”
次日清晨,宮寶森要先回東北,上車之際,他拍了拍宮二的肩膀,囑咐說道。
“爹您放心,宮家人辦事,沒丟過人。”
她還是那副淡然清冷的樣子,宮寶森見女兒應(yīng)可了,也放心的點點頭,說道:“那我走了,記得照顧好你師弟。”
宮若梅點頭答應(yīng),宮寶森放心離開……
昨天夜裡,林安拜師之後,宮寶森也就知道了林安的年齡。
十六歲……
宮寶森是真的開心,想不到自己臨老了還能收到這麼一個寶貝徒弟。
他摸過林安的骨,確定了骨齡,知道林安沒有說謊!
對此,宮二是錯愕之中帶點複雜,她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樣的心情。
原本記恨的對象成爲(wèi)了自家人,她似乎沒有了報仇的理由,也不知該如何去應(yīng)對了,她比他大,是師姐,該照顧他的……
就這麼站著,看著宮寶森一行消失在視野,她才輕聲說道:“走吧。”
路上,看著面無表情的宮二,林安知道她心裡想些什麼,便開口說道:“你要找葉問?”
“宮家從無敗績,輸了,自然會有宮家的人找回來。”
她加快步伐,語氣是一如既往的清冷,清冷之中又帶著點殺伐。
林安清楚她這種狀態(tài),昨晚他拜師之前,宮二表現(xiàn)得更加激烈……
沉默了一下,林安說道:“我來吧。”
頓時,宮二停下腳步,轉(zhuǎn)頭看著他,盯了好久才說道:“以後可以是你,但這次必須是我。”
“你拜了師,但還沒學(xué)藝。算不得宮家的人。”
她這種觀念很強,林安不好反駁,沉默之中算是應(yīng)允了。
這一刻,在她身上,林安看到了這個時代武林當(dāng)中的一種現(xiàn)象,門第觀念,尤爲(wèi)強烈……
正是這種觀念,直到百多年後,還有著巨大的影響。
平民之中,若非絕頂天才,連崑崙都入不了,更遑論成爲(wèi)武術(shù)家了……
鍾執(zhí)象大師憑藉自身的影響力,創(chuàng)建了武術(shù)協(xié)會,在各大省會建立了國術(shù)館,爲(wèi)全民練武提供了一條捷徑。
但是,武當(dāng)、少林、峨嵋、龍虎山、陳家溝、孟村……
如此之多的武學(xué)聖地,又豈是虛言?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林安只覺得任重而道遠。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做到鍾大師未完成的事業(yè),須得努力努力再努力。
打破天下武學(xué)樊籠,大道布公……
……
宮二給葉問去了一封信,在金樓擺下了霸王夜宴,憑一介女子之身,約戰(zhàn)葉問。
金樓裡大戲唱好,葉問那邊卻是與幾家館主掌門商量著。
“宮寶森一身武藝,大徒弟馬三得了他的剛勁,女兒宮若梅則是得了他的柔勁。她雖是一介女子,但卻是宮家六十四手唯一的傳人,不可輕視啊。”
洪家拳掌門林世榮,林老爺子一邊搖著扇子,一邊緩緩說道。
“武行四大忌,和尚、道士、女人、小孩。這四種找上門來,絕對沒有好事啊。葉師傅,要小心咯。”
金樓的老闆,也就是燈叔,一邊飲茶一邊搖頭說道。
“唉,本來以爲(wèi)林安與我佛山有緣,卻不想最後被老爺子收作了關(guān)門弟子。他宮家人好強,這次就算贏了宮二,林安那關(guān)怎麼過?”
蔡和坤一邊搖頭晃腦,甚至遺憾。
他本打算商量好後,再出條件將林安留在精武會。卻不想被宮寶森搶了先,收去當(dāng)徒弟了。
一提林安,氣氛瞬間沉悶了一些。
宮二那邊,他們調(diào)侃歸調(diào)侃,可並不覺得真會對葉問有什麼威脅。
但是林安……
葉問昨天就承認過,和林安打,勝券不過五五之?dāng)?shù),是真正的勁敵啊。
“無妨,事情可二不可三,宮家人剛強好勝,卻也不是無賴。他們不會再出手的,既然這次是宮小姐出面,林安那邊就不會出手了。”
“今晚,去會會就是了。”
……
“師姐,你不去金樓裡先等著?”
佛山的街道上,宮若梅一邊走一邊看,似乎在找什麼。見林安說話,她回頭看了他一樣,說道:“先給你買幾身衣服。”
“也不知道你打哪兒來的,出門在外,連個行禮都沒有,怎麼方便?”
“衣服、鞋子、被褥、用具,都是要準(zhǔn)備的。”
“明天我們就要回奉天了,大衣也得給你準(zhǔn)備好。”
“我聽說佛山素手堂的衣服不錯,可也不知道有沒有成品大衣,沒有的話,只能先拍電報去家裡,讓家裡人幫著準(zhǔn)備了。”
“只是路上有些冷,裹衣服不大方便。”
她絮絮叨叨,講著出門在外需要注意的一些事情,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卻不妨礙她的關(guān)心。
她是師姐,林安就該她照顧……
他低低應(yīng)了一聲,大概知曉爲(wèi)什麼會有門第觀念這種東西了。他拜了師,宮二是真把他當(dāng)自家人看。
師門,又是家門……
……
夜裡,金樓。
還是粵東名角兒玲兒姑娘上臺唱戲,樓裡的姐兒們都坐在宮二的身後,她一手扶在矮桌上,身體前傾,看著樓梯口。
林安是戲臺下唯一一個看客,他剝著花生,像是專心看戲……
樓下,葉問與精武會的同仁敬了敬茶後,便踏步上樓。
“葉先生,幸會。”
“宮小姐,幸會。”
“葉先生,父親走時,囑咐我今晚代他出席。但,宮家這杯茶,葉先生要喝,卻是需要本事的,光憑想法可不行。”
見葉問來了,宮二直起身子,緩緩倒了一杯茶,放在了身前。
她身後的姐兒,也適時悄聲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