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了,樹葉也不再平靜。
院子裡,賬房先生停止了算盤的撥動,廚子也不再磨刀,力夫收起了斧子,店小二扯下了肩頭的抹布……
擡頭,望向天空。
如若暴雨侵襲,上百名黑衣劍士翻牆過院從天而降!
最先落地的一名黑衣劍士行雲流水的就地一滾,劍已出鞘,冰冷鋒利的劍鋒直指靠牆站立的賬房先生!
賬房先生平時都是和氣生財,不與人爭執的感覺。
可是,這一刻,他撥動了一個算珠,皺眉瞇起的眼睛當中是恐怖的寒光!
鏘!
金石交響,剛剛一指彈開劍鋒,賬房先生的左手順勢一劃,在這劍客喉前一抹,那劍客就如同被施法了一般,徹底定住。
隨後,鮮血從脖子上溢出,劍客的身體直直倒地。
出師不利……
其他黑衣劍客看了同伴的下場,各自對視了一眼之後,不再莽撞,而是有配合的集體搶攻。
在三人聯手的刺殺下,廚子手中的殺豬刀反射出凜冽的寒光。
一刀斬下,便有三段劍鋒碎落在地……
力夫手中的斧頭也是高高舉起,他只有三板斧的功夫,但這三板斧,完全不是這羣黑衣劍客能夠頂住的!
樸實無華,卻擋無可擋!
店小二步伐靈活詭譎,手中的抹布如若游龍回舞,明明只是一條抹布,卻被他使成了一柄軟劍,殺人不見血……
……
“來了!”
黑衣劍客來襲的第一時間,數方人馬都感應到了,但最快感應到的是林安和林谷豐。
林谷豐霍然站起,操起桌上的茶杯便朝著窗戶一擲,茶杯裹挾的氣勁使得其在空中劃出一道漣漪。
然而,外物破開窗戶飛進來的一瞬間,屋內的人都愣住了。
“臥槽!”
驚呼應對之後,是一聲轟隆的爆響,整間客房直接被炸得稀巴爛。
見此,院子裡戰鬥的客棧人員頓時破口大罵。
爆炸當中,有三人衝破火焰從屋內躍出。
些許爆炸,林安和林谷豐是不用理會,文馨兒可不行,爲了保護文馨兒,暫時也就只能退避了。
當他們也落入院落當中的時候,場面再次靜止。
百餘名黑衣劍士成包圍的姿態,散落在院落、屋頂、牆頭,圍而不攻,殘月之下,一名蓑衣斗笠的劍客忽然出現。
那劍客扶著斗笠沙啞的聲音說道:“白蓮教,天道使。”
在這名劍客說完之後,他身旁的屋頂一名紅衣女子忽然出現,她右手託掌前伸,細膩的金絲在月光下反射著熠熠的光輝。
“白蓮教,人道使。”
接著,是一名手持雙刀的矯健男子,他雙刀反持而立,淡淡的說道:“白蓮教,修羅……”
次啦!
一道刀光閃過,衣衫破裂之聲響起,驚險側過身去的修羅使胸口是一道淺淺的刀痕,一絲鮮血正在慢慢溢出。
舉著殺豬刀的廚子嘴角叼著一根木籤,滿臉不耐煩的說道:“打就打,裝個卵子?”
場面頓時有些尷尬的安靜……
“唉……”
爲首的天道使嘆了口氣,手握上了劍柄,沙啞的聲音再次傳出:“既然你們著急前往輪迴,我便成全你們好了。”
鐺!
一聲脆響,寒劍出鞘,位於屋頂的天道使忽然消失,再出現時竟然已經閃至林谷豐的身前,正一劍攔腰斬去!
波光……
本來昏暗的月光一下子有了波光粼粼的感覺,近處的一顆榕樹之上有一段樹枝如同天然掉落一般,悠悠飄下。
彷彿趁著風,很舒暢的飄來。
明明看著很慢,但卻於千鈞一髮之際擋在了林谷豐的面前,穩穩的擋住那天道使的斬擊。
一擊退敵數步,林谷豐緩緩握住了自己的樹枝。
他擡眸冷視,聲音冰冷的說道:“你們還真把天下第十不當天榜人物啊……”
言畢,手中樹枝一轉,波光粼粼的劍勢翻然變化!
如同大海傾濤,狂風暴雨卷席,四周混亂的強風,給人造成平衡失調感覺的月光,冷冽的殺意,猶如怒海狂濤一般的劍勢!
這一劍,威勢無雙!
那邊的廚子看了這一劍,也不由咂舌稱奇,說道:“不愧是天榜高手,這一劍,那天道使擋不住。”
“我這一刀,你又擋不擋得住?”
廚子的話剛落下,他身後就有一人高躍而下,雙刀引空而下,刀光拖曳,有力劈華山之勢!
竟是這個修羅使不知何時繞到了廚子身後!
“哼!”
廚子冷哼一聲,反手一刀蠻橫劈去,霸道無匹!
如此一來,廚子便陷入了交戰之中,在場的數人除了林安,都相繼被人纏上,而林安則是有一堆黑衣劍士不畏生死發起衝鋒,讓他投鼠忌器不敢離開。
戰鬥轉眼相持數息,林谷豐竟然還未解決天道使?
或者說,不僅沒有解決,林谷豐甚至陷入了苦戰當中,他這勢怒海狂濤的劍法,威力匹練、聲勢浩大。
但那天道使似乎專精割裂之術,正在反覆撕開林谷豐的劍勢,尋求一擊必殺的機會……
攻守之勢,其實相反?
不,並不是,林安有注意到天道使的臉色漸漸變得烏青,天道使雖然在戰鬥當中隱隱佔據主動,但卻並不能免疫林谷豐的劍勢。
短時間天道使還能抗住,時間一長,劍勢積蓄爆發,天道使必然暴斃而亡!
但,那需要時間……
шшш⊙ ttka n⊙ ℃o 林安一手護著文馨兒,緩緩轉身,看著身後樹枝上扶搖站立的儒衣男子,兩相對視,能看到那人眼中的笑意和輕鬆。
想了想,林安輕聲問道:“閣下可是白蓮教北宗宗主,薛三千?”
被林安認出,薛三千嘴角笑意更濃,說道:“是我。”
見薛三千應是,林安點了點頭,說道:“我如果抓住你,能夠從你口中逼問出三千孩童的下落嗎?”
“我自然知曉孩童們的下落,但,你沒有機會問了。”
“是嗎?”
林安輕笑,放開了文馨兒的手,上前了一步。
薛三千笑意逐漸變冷,一柄玄鐵軟劍從腰間抽出,分明是軟劍,卻又剛直鋒利無雙,劍氣如毫光吞吐……
隱藏在後的畜生使見文馨兒終於落單,便就要行動。
可這時林安手中酒壺一灑,一串水珠如若活物一般靈巧游去,環繞在了文馨兒周身,竟然形成了一道護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