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沒擋全。
那記馬後炮,其實是抵著他手掌打到他胸膛了。
宮寶森迴轉的餘地有限,被逼到如此境地,他縱使有暗勁、化勁也使不上幾分,姿勢動作都來不及回力。
明勁上的差距太遠,終究是被林安搶到了拳怕少壯的優勢。
一拳,隔掌擊胸,讓宮寶森氣血脹悶了好一會,他一生與人交手,可從未吃過如此大虧。
若是林安會暗勁,這一拳,他怕是就要重傷了。
至此,宮寶森也明白,那位洪師傅爲什麼只教林安三體式和五行拳了,任何套路對於林安而言,都是樊籠枷鎖。
他隨心所欲的自由發揮,纔是最完美的。
……
一翻交手,到此結束。
林安右手脫臼無法再用,宮寶森微傷無礙,緩氣兩息便復全盛。
勝負已見……
只是,宮寶森順了順氣血後,卻拱手說道:“林先生戰鬥之妙,宮某甘拜下風。”
宮寶森認輸得十分坦然,一旁的宮二卻睜大了眼睛,滿是不敢置信。
父親和葉問比想法,認輸也就算了。
如今比武功,爲什麼也要認輸!姓林的分明都廢了一隻手,這勝負還要認?!
“爹!”
她前踏一步,神情激動。
“閨女,輸就是輸了,沒什麼不好認的。我宮家可不出小人,要能見得人好,見得人高明,要有容人之心。”
“去,幫林先生把骨接上。”
宮寶森走到桌前坐下,喝了口茶,舒了舒氣。畢竟還是年齡大了,以往年輕的時候,這一拳他連口氣都不用緩……
聽到父親的話,宮二站了好一會,纔不忿的哼了一聲,走過去幫林安接骨。
見他望著自己,她眼神更是寒冷,接骨之時,全無半點溫柔。
咔嚓之下,骨是接好了,可其中的痛楚,甚是鑽心。
林安眉頭皺得老高,但終究沒有痛哼出聲來,他活動活動了下右手,雖然還有些無力,但卻氣血通順了。
“你這妮子……”
一旁的宮寶森無奈的說了一句,但終究沒忍得責怪。
林安倒也不以爲意,一點女兒家的任性罷了,接骨的手藝很好,他感覺右手的力量正在重新回來。
他重新坐回位置,笑著說道:“二小姐是對的,這場搭手,贏的是老爺子。老爺子寬厚,送我一場勝利,林安可不敢厚著臉皮去應下。”
“是輸是贏,宮某還是清楚的。宮某一生縱橫江湖,會過高手無數。”
“太極孫祿堂融合太極、形意、八卦三家於一爐,創孫氏太極拳。人稱天下第一手,我與他交手三次,均是平手。”
“八極拳李老先生,號稱剛拳無二打,神槍李書文。他暮年時,我與之交手,我佔氣血之利,險勝半招。”
“李老先生高徒霍殿閣,當今僞滿皇帝溥儀貼身護衛兼武術總教頭,我與他交手兩次,一次平手,一次險勝。”
“昔日,張大帥以步槍試我。大帥槍法百步滅煙,可二十步外,大帥僅開了三槍,我便欺其身後。”
“宮某一生,上過武當、少林、峨嵋,會過天下豪傑,從未輸過一招。”
“即便有虧,不過是換傷而已。”
“如今,你勝我一招。傷非我致,足以自傲。”
宮寶森說的很認真,他沒有說打下去會如何,和孫祿堂、李書文、霍殿閣這些人打,這點傷自然會繼續。
可是,如果是那些人,佔了這一手優勢,真的還能繼續?
忽然的,宮寶森愈發佩服起林安來,這一手馬後炮,簡直是置之死地而後生,以自廢一臂爲代價,求得絕殺之機。
如若此招未能奏效,此戰也就必輸了。
想想,他一生會遍天下豪傑,還沒有哪位有林安這種魄力,更遑論出招奏效了。
仔細想想,林安似乎從第一手開始,就在爲這一手做準備。
其應對的那手炮拳,並非真的不堪,從其後的攬雀尾來看,林安雖不會暗勁,但勁力也不至於如此粗糙虛浮。
那手攬雀尾,可是硬憑藉著剛勁壓下來拉的,勁力之渾厚剛韌,完全與之前迥異。
這麼來看,林安是自第一手,便以退爲局了。
那後退的一步,更是引誘之招,或者說,林安知曉形意拳的風格,知曉他必定會進,才故意退的那半步。
形意拳風格在於“寧可一絲進,莫在一絲停。”
那一招,他肯定是會進的……
交手之間,林安直接將節奏帶入了剛強勇進的形勢當中,宮寶森甚至沒有使用八卦掌的機會。
八卦手黑,但林安直接將自己的弱點置於明面,宮寶森完全無須手黑……
這也使得他最後剛強有餘,變化不足,來不及完全擋下那記馬後炮了。
一路看來,林安的每一步拆開,並無特別亮眼之處。但總和來看,卻給人一種恐怖如斯的感覺。
因爲,他沒有錯一步……
一環套一環,只要有心,許多武者都能做到。
可是,讓事實按照劇本發展,這份能力就當真是有些恐怖了。
在這份能力之下,只要林安武功再進一步,怕不是天下莫能與之爭了?
王不過霸,將不過李。
一人稱雄,傲視整個時代的人,如今出現了?
這樣的人,或許能夠統合整個武林,爲這亂世,做一份貢獻?
神州陸沉,我輩習武之人,又豈能茍全於亂世?
想著,說著,宮寶森一把捏住了林安的手,說道:“先生離無敵只差一步,宮某或可助之!”
“神州陸沉,請先生救我華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