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使是由本朝太祖皇帝所創,主要職責是梳理江湖秩序,替天子行鷹犬之事,監視天下。”
“俠以武犯禁,歷來江湖與朝堂的關係,就是一個很難處理的問題。”
“太祖皇帝雄才偉略,武功蓋世,開歷代之先河,以朝廷部門管理江湖,自然引起了江湖的強烈反彈。”
“若是以往,自然問題很大,但太祖不同,太祖本就是當世天榜第一。”
“最終,天榜之中五位高手聯手對戰太祖皇帝,被太祖皇帝以一當五獨自擊敗,傳首江湖之後,錦衣使就真正具備了管理江湖的實際權力。”
“只是,太祖距今已經兩百年了……”
“且不說四十年前謝北辰強殺樑殤宗之事,光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錦衣使對於江湖的掌控力度就越來越弱了。”
“原本歷屆錦衣使的指揮使都是天榜高手,內部的一流、二流高手更是數不勝數。”
“可從四十年前開始,指揮使都只是普通的一流高手了。”
“這一次,爺爺帶我西逃,朝廷知道信息之後,派遣錦衣使來抓捕我們,應該會是一名鎮撫使帶隊,十多名精銳組成小隊。”
“如今錦衣使的鎮撫使實力應該是江湖二流高手的水平,其餘精銳應該都是三流巔峰。”
“總體來說,算不得強悍,卻也絕對不弱……”
有間客棧,這是林安帶著文馨兒離開刺史府後新找的落腳地點,中午兩人在吃飯時,文馨兒還在給他科普各方面資料,現在正在說關於錦衣使的。
不得不說,這小姑娘對於各方勢力幾乎門清,各方面總結十分精煉。
兩人短短的相處時間,林安可以確定這小姑娘記憶力很好,幾乎達到了過目不忘的水平,對於局勢的解剖分析也十分清晰,擁有撥雲見日的戰略思維。
如此,也不怪老太師逃離京都,怎麼兒子、孫子都沒帶,就帶了一個孫女了。
吃著羊肉泡饃,看著文馨兒小臉一副擔憂的樣子,林安笑著說道:“先吃飯吧,等下打起來就沒時間吃了。”
他並不擔心錦衣使,甚至神刀李的事情,他也沒太放在心上。
這些固然是他目前需要解決的,但卻不是真正的問題,真正的問題是四十年前謝北辰強殺樑殤宗後,江湖對朝廷失去的敬畏之心。
或者說,武人們對規則失去了敬畏之心。
力量,失去了束縛……
正因爲如此,一刀仙之流才能夠肆意妄爲,憑藉著自己“強大”的力量,對老百姓肆意加害、奴役。
正因爲如此,天下各大州府,軍閥割據,擁兵自重……
面對這樣的局面,林安如果想要給這個世界重塑規矩,重新給力量套上枷鎖的話,就必須先摧毀、擊碎力量……
他要面對的,不是一兩個人,一兩個勢力,而是整座江湖……
吃著,想著,他忽然放下了手中的勺子。
唉,最近吃飯都不安穩了……
“錦衣使辦事,請閣下離開。”
謝景峰昂然站在林安面前,他開口冷聲說道的同時,左手按在了腰間的繡春刀上,竟是個左撇子。
左手刀……
“有什麼事,不能吃完再說?”
看著謝景峰的動作,林安有趣的一笑,拿過旁邊的茶杯淺淺喝著,一點也不著急。
而似乎有了上次的經驗,文馨兒也不怎麼害怕了,即便謝景峰就在她身後一步遠的地方站著,她也沒有絲毫恐懼。
因爲,他說過,會保護她的……
呼……
謝景峰深呼吸了一口氣,知道今天怕是難以善了,握刀的手便更緊了兩分,沉聲說道:“既然如此,那便請閣下手底下見真章了!”
“哈!”
謝景峰氣沉丹田,含怒引氣,前踏一步,站在文馨兒身後一刀劈下,刀氣若虹,延伸七尺!
他這步一進,剛好可攻可守。
文馨兒就在他的身前,即便林安擋下他這一刀,也不好反擊,除非他連著文馨兒一起斬了!
雖然不知道這個年輕人是哪裡冒出來的,怎麼會和文馨兒扯上關係。
觀其氣勢,更是深不可測,絕對是一位高手!
謝景峰沒有必勝的把握,但他卻必須出手,太尉有令,他必須抓住文馨兒,至於那傳說已經死去的文太師,死也要見屍!
刀氣若虹,當頭劈下,生死彷彿就在一瞬之間……
鏘!
出鞘之聲,脆鳴在耳,此刀竟然後發先至,穩穩擋在了林安面前,謝景峰所激發的刀氣在觸碰之後,竟然直接崩散了!!
糟了!
謝景峰當即瞳孔猛縮,空餘的右手當即成鷹爪狀,就要朝文馨兒頸脖而去,打算將人質先行控制在手!
“你可以試一試,是我的刀快,還是你的手快。”
可最終,在右手鷹爪與文馨兒脖子毫釐之間的時候,謝景峰停了下來。
他不得不停,林安的刀尖已經指在了他的眉心……
太快了!
他的刀完全來不及收回格擋,對方的刀就遞了過來,而且對方所展露出來的感覺,就彷彿完全讀懂了他的動作一樣……
冷汗瞬間佈滿了額頭,右手都有些細微的顫抖。
四周的錦衣使連刀都未來得及拔出,便看到自家的頭領和敵人已經形成了相持之勢,他們連動都不敢多動……
可惡……
謝景峰暗暗咬牙,實在想不到破局的辦法,只得緩緩移開控制文馨兒的右手,然後擡起頭,直視林安。
林安也笑了笑,將刀放下。
他放下的那一刻,謝景峰眼中精光閃過,可最終還是忍住了沒有動手。
此時此刻,強行動手已經不可能了……
“在下錦衣使謝景峰,奉董太尉之命前來捉拿要犯。閣下當真要與錦衣使爲敵,與太尉爲敵?”
謝景峰緩緩抱拳,開口冷聲質問道。
林安將刀放在桌面,端起茶杯,重新喝著茶,並不立刻回答謝景峰的話,而是過了好一會,等謝景峰幾乎失去耐心的時候,才答道:
“虎皮就別扯了,我放你一馬,回去告訴董仲德,我會去京都找他的。”
“你!!!”
“有什麼問題嗎?”
蓋上茶杯,林安冷冷的瞥了謝景峰一眼,眼裡滿是殺意,如若數九寒風,寒氣深入骨髓,讓人渾身冰涼……
怎,怎麼會!他僅僅一個眼神……
咕隆,一口口水乾咽而下,謝景峰終於明白自己面對的是怎樣一個怪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