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參加團體戰?好啊!”
(該說是意料之外,還是情理之中……?居然這麼快就接受了……)山本家的壽司店“竹壽司”裡,面對櫃檯上拄著下巴、一如既往的散發著爽朗光波的山本,坐在櫃檯前椅子上的鈴奈一時間有些困擾。
(能答應是很好啦……)總覺得面對不了山本的燦爛笑臉,鈴奈移開視線,看向眼前放著的山本爸爸請客的金槍魚壽司和自己要求的白開水。
“但是,和我一起戰鬥的話,你不會有背叛了澤田君的感覺嗎?”
“……”不用看鈴奈也知道自己的話讓山本愣了一愣。
(嘛……默認也在預料之中。畢竟我是個外人。)嘆了口氣,鈴奈開始在心中詛咒自己這雞婆的性格。(山本能答應參加對霧守的團體戰就該謝天謝地了,還去管他和他同伴的情緒幹什麼?真是多管閒事。)
其他人怎麼想鈴奈不知道,至少鈴奈對黑手黨的生活完全沒有興趣。
(但是,被裡包恩強迫著去學習做一個黑手黨BOSS的事,我也不討厭。)完成里包恩強人所難的要求是無可奈何的選擇,可沒有人規定鈴奈不能在無可奈何的生活中尋找自己所想要的日常。
(把非正常的生活當作是日常,或許這就是M傾向也說不定。)
順從順從順從,順從,還是順從。對於擺在自己眼前的事,無論好壞鈴奈都是逆來順受。
(因爲只要順從,就可以像以前一樣過正常的生活。)雖然現在這“正常”二字的定義已經有點改變了。
“哈哈哈!你在擔心這個啊?放心吧放心吧~阿綱和家族裡的傢伙們可不是那麼小心眼的傢伙,”作日式料理師傅打扮的山本邊笑邊擺手,“比起那個來,還有其他更讓我在意的事啊~”
“更……在意的事?”鈴奈不解的擡頭,正視著山本。
“吶,你看,北條桑比我和獄寺還有阿綱都大一個年級,但是叫‘北條前輩’的話不是有點怪怪的嗎?明明都是同一個家族的同伴。”山本笑著伸指道。
“確實……”順著山本的思考路線進行著思考,鈴奈補充著山本的話:“跳過姓氏直接叫‘鈴奈’的話又太奇怪了……”
前後輩,而且還是認識沒幾天的前後輩,親暱的直呼彼此的名字會相當引人注目,這一點是非常明確的。
“而且,北條桑也總不能一直叫我‘你’吧?”山本指了指自己,“所以你看,我們還是先解決稱呼問題好了。”
“嘛……”鈴奈沉吟了一下,“我只要不被叫‘你這傢伙’‘混蛋’什麼的就好了。”
“哈哈哈~還真是最低限度的要求呢!”山本發出了與爽朗笑容相稱的爽朗笑聲,“那我隨便鈴奈前輩叫什麼好了,無論是‘你’還是‘山本武’或者其他。”
(“鈴奈前輩”啊……嘛,也沒什麼不好……)知道山本已決定了要稱呼自己爲“鈴奈前輩”,往嘴裡塞入一個沾了醋和芥末的金槍魚壽司,鈴奈猛然發現一個之前忽略了的事實。
“這個壽司……超級好吃啊!!”鈴奈捂嘴,發出的聲音因爲嘴裡有東西的緣故有些含混。
“對吧對吧~這可是老爸的得意之作呢!”山本露齒而笑。
在不知不覺之間和山本進行著最尋常不過的談話,鈴奈沒有忘記自己到竹壽司的目的。“呃……嗯,”與山本對視三秒後,鈴奈移開了視線,“那個稍微問一下……山本君知道獄寺君的家在哪裡嗎?”
“啊~那個啊,”山本爽朗一笑,“知道啊!”
“可以——”“老爸!我出去一下!”
本想問山本“可以告訴我獄寺君的家在哪裡嗎?”的鈴奈完全沒有預料到山本會朝裡間的廚房大聲喊:“我和鈴奈前輩要去獄寺的家,可能不回來吃晚飯了!”
“噢!去吧,小子!記得替我向獄寺說一聲‘作爲上次幫我們家這蠢小子考試補習的謝禮,想吃壽司的時候請儘管過來’!”山本的爸爸說著走了出來,手上還提著一個西瓜,“還有這個西瓜,你們拿去吃吧。”
“哇啊,老爸你還真是毒舌呢,好歹我也是你兒子啊。不過西瓜謝了!老爸!”接過西瓜遞給鈴奈,山本對鈴奈做了個抱歉的手勢,“西瓜先寄放在鈴奈前輩這裡,我去換個衣服,馬上就來!”
“嗯……”
(果然是很爽朗、值得依靠的人呢。就像……活潑可愛的大型犬;嗯,而且還是有安撫人心這種特技的大型犬。)看著風馳電掣的跑進裡間的山本,鈴奈在心裡對山本作出了評價。
(一個是野貓一樣會豎起全身的貓毛企圖威嚇對手的性格,另一個則是能接受任何人、爽朗活潑的像大型犬。飽受里包恩的摧殘折磨還能分出精力去照顧藍波、一平,能讓獄寺隼人、山本武還有奇奇怪怪、不,是很有特色的人們好好相處“澤田綱吉”真的是個很厲害的人啊。)
就在鈴奈大腦裡進行著無意義感慨的時候,山本已換好衣服走了出來。
“鈴奈前輩,我們走吧。”“啊,好。”
被山本以“前輩是女孩子嘛”的理由拿走西瓜,鈴奈與穿著便服的山本走在一起,來到了一座佔地面積頗大的公寓樓前。自動門在眼前打開,燈火通明的公寓大廳裡,每一盞壁燈或地燈散發出的光線都柔和不刺眼。這一幢頗爲高檔的公寓。
“獄寺君住在這裡?”電梯裡,鈴奈問身旁的山本。
“嗯!獄寺一個人住哦!”山本點頭,電梯在此時想起“叮”聲音,“啊,到了。”
“一個人住啊……”鈴奈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一個人住這樣的高級公寓,是所有青春期的少年少女們都向往的,可是一想到住在這裡的是一個男生,鈴奈就不由得擔心打開門口看到的是垃圾遍地,蟑螂縱橫的無打掃、無整理、無干淨地方的三無地帶。
鈴奈身旁的山本按下門鈴三次之後,大門打開的同時,一隻黃色的小動物亦從玄關飛出。
“等一下,瓜!!”“喵嗚!!”睜著紅色的大眼,跳到山本肩上、有著金錢豹花紋的小貓回爪就給了衝出來的獄寺結實的臉上一爪。
“啊——!!”“啊哈哈,你們的關係還是那麼好啊,獄寺。”獄寺的慘叫聲中,山本笑著遞出了西瓜,“這個是老爸讓我帶來的。”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們關係好了,棒球笨蛋!!”粗魯的吼著,獄寺捂住自己被叫作瓜的小動物撓出華麗紅痕的鼻子,沒好氣的向後退了一步,讓山本和鈴奈進了玄關。
(好小,好可愛……)來不及稱讚獄寺獨居的公寓比自己想象的乾淨,傻笑著看著前方山本肩上的瓜,跟著山本前進的鈴奈露出了癡漢大叔見到風華正茂的美少女的表情。
“喵——”漂亮的紅色大眼看向山本身後散發著癡女氣場的鈴奈,瓜“咪”了兩聲後一躍到了鈴奈的臉上。
(啊啊……好可愛~好可愛啊……)被瓜那軟綿綿的撒嬌音弄得身體都酥了一半,鈴奈抱著瓜開始左蹭蹭右蹭蹭;而瓜也任著鈴奈花癡的摸來蹭去,偶爾發出“喵”“咪”的聲音。
要解釋這種狀況的話,就要先說明一下鈴奈的“屬性”;易而言之,鈴奈的屬性是“動物癡”。
“嘖!”看著瓜對第一次見面的鈴奈撒嬌的樣子,獄寺不耐煩的乍舌,“……偏偏是這女人。”
“鈴奈前輩喜歡動物嗎?”習慣的走進客廳在木質長幾上放下西瓜,山本在沙發上坐下,笑問到。
“嗯……!”雙眼放光的鈴奈眼中只剩下舔著爪子的瓜。
“是嗎?那請鈴奈前輩務必見一下這些孩子。”山本爽朗的笑著從脖子上的項鍊取下指環戴到手上,再掏出兩個不知從哪裡來的方形盒子。藍色的火焰從山本戴著的指環上噴薄而出,而後隨著山本的動作被送進了盒子裡。
“汪嗚!!”“咻——”一聲犬咆、翅膀劃開空氣的聲音想起,戴著雨滴狀藍色項圈的秋田犬搖著尾巴出現在山本的面前,而藍色的雨燕也同時停在了山本的肩膀上。
“喂!!你這棒球笨蛋!不要隨便就把匣打開啊!!”“嘛嘛~偶爾一次也沒關係的吧,獄寺~”以隨意的揮手應對獄寺的憤怒,山本向鈴奈介紹著自家的動物們:“這孩子是次郎,是秋田犬;還有這孩子是小次郎~啊,獄寺家的這隻叫瓜!”
“次郎,小次郎啊……”如果是在平時,鈴奈絕對會吐槽山本和獄寺的命名品味,但看著自己叫到次郎的名字時,次郎搖著尾巴“汪”了一聲,而小次郎也飛落在自己手邊,鈴奈的大腦除了這些可愛的動物們已經裝不下其他的東西了。
“咪喵——”瓜跳上了鈴奈的肩膀,像是宣告所有權一樣對其他兩隻動物叫個不停。看到瓜,次郎非常高興的想要撲上瓜,而瓜輕盈的從次郎的頭上一躍而過,轉而追逐起空中的小次郎。三隻動物你追我逃、玩得十分歡快。
(好可愛、好可愛啊——!!)心中的聲音已經接近哀嚎,鈴奈竭力剋制著想要和次郎、小次郎還有瓜抱滾滾的想法。
“喂,你。”面對看著次郎、瓜還有小次郎全身氣場都飛起無數花朵的鈴奈,獄寺皺眉道:“你不驚訝嗎?”
“很驚訝啊,第一次看到里包恩說過的‘指環’、‘匣兵器’還有‘匣動物’。”鈴奈連視線都懶得離開一下的回答。
“里包恩先生對你說過‘匣’的事!?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獄寺一驚,快步走到了連沙發都不坐,蹲在動物們面前發癡的鈴奈面前。
被獄寺的腿遮住了的視線,鈴奈略帶不滿的擡頭,“……修行的第一天晚上,在澤田家。”
“什麼!?十代目的家!?”獄寺痛苦萬分的按住自己的額頭,“看來里包恩先生是真的想要你成爲彭格列的BOSS了……”
“……”想象中的“正常反應”出現在了眼前,鈴奈不但不覺得無法接受;甚至某種程度上可說是放下了心。活動著蹲的有點麻了的腿,鈴奈換了個位置繼續滿目愛心的看向客廳里弄亂地上的坐墊,把木質長幾撞得東倒西歪的三隻動物。“請放心,我只是個打雜的。澤田君回來了以後,我會識相且愉快的迴歸原來的生活。”
搬家去過很多地方,但不是每一次搬家到的地方都有學可上,更不是每次都能好運遇上並盛這樣的學校,交上真由美這樣的朋友。對於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再度搬家的鈴奈來說,平穩的學校生活根本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天堂式生活。
“哼!說話是很容易,能不能真的做到纔是問題!向你這種人……”臉上的表情說得上是猙獰,獄寺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只要看到鈴奈就會焦躁不安,且這種焦躁不安的程度還會不斷上升,最後在形成無處可宣泄的怒火,“你不要以爲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在里包恩先生身上,你就什麼錯都沒有,可以裝作是被捲入的無辜可憐人了!!”
“這裡根本沒有人希望有你存在……!!”“獄寺!!”
山本喊停了獄寺的話。被不知名的怒火衝昏了頭,此刻回過神的獄寺焦躁的一扒頭髮,猶自“切”了一聲。
“……”咬著脣嘴脣,雙手握緊的鈴奈像要反駁些什麼。然而,也只是“像要反駁些什麼”,最終鈴奈還是不發一語的沉默了。
(獄寺說的沒錯……)看上去是被裡包恩以絕對的暴力逼迫著做這做那,可事實上鈴奈的心底沒有半點真的要反抗里包恩決定的意思。(順從里包恩不是被逼無奈,順從……只是我怠惰的本能。像我這樣的人不要說是無辜可憐了,根本是連抱怨的資格都不應該有。)
“對不起,鈴奈前輩,獄寺他說得太過分了。”苦笑著來到鈴奈身旁,山本試圖安慰表情難看的鈴奈。
山本不知道的是鈴奈表情難看不是被獄寺的話傷到自尊什麼,而是鈴奈因獄寺的話認識到了自己讓人唾棄的部分:決定了要順從的人是沒有資格對爲自己做決定的人提出異議的。
“沒有……的事。”搖頭,鈴奈的眉心緊皺。
“啊,煩死了!”不耐的彈舌,看到鈴奈強忍著什麼的表情,獄寺再度焦躁起來,“你這女人今天跑來這裡是做什麼!?”
“啊……”被獄寺的話點醒,鈴奈想起了來獄寺家的目的。
雙膝著地,鈴奈轉身面向獄寺,雙手放在額前,深深彎下腰。那是有求於人時所用的標準“土下座”。
“請務必參加明天的團體戰,”也不在意獄寺比自己的年紀還小,鈴奈連敬語都用上了。
“你……”不僅是獄寺錯愕的長大了嘴,就連一旁的山本都睜大了眼。
“明天在黑曜樂園對戰霧之守護者,獄寺君的力量是必不可少的,拜託了。”鈴奈說著,再一次彎腰低頭。
“你……!!”在前一秒還把自己說得一無是處的人面前跪下並請求對方,獄寺甚至懷疑鈴奈根本沒有自尊。
“喂,獄寺,答應鈴奈前輩吧。我也拜託你了。”山本神色嚴肅的對獄寺道。
“拜託你,獄寺君!”鈴奈繼續低頭。
“……!我、”第一次被比自己年紀略大的女性如此正式且低聲下氣的請求,獄寺有些手足無措起來。不太自然的撇開眼,獄寺雙手抱胸道:“我知道了啦!!不過這次是看在棒球笨蛋對我低頭的份上!”
“謝謝。”脣角浮起一抹笑,鈴奈直起身笑道:“謝謝,獄寺君。”
“哦~Thank you啦,獄寺!”雙手抱在腦後,山本又恢復成平時爽朗的模樣對鈴奈道:“鈴奈前輩還真是能放得下身段啊!”
“放下身段……?我沒有啊。要身段做什麼?”
“咦?”山本一怔。
鈴奈兀自喃喃自語著:“不對……說起來我有身段那種東西嗎?”
“……”看著迷惑不已的鈴奈和笑個不停的山本,獄寺以只有自己可以聽得到的聲音嘟囔出聲,“真搞不懂這女人在想些什麼……”
“喵~喵喵喵~汪汪!!”一陣貓狗的叫聲傳來,打斷了衆人的思緒。停止了和山本的對話,鈴奈儘可能快的從書包裡拿出了攜帶電話。
“不認識的號碼?”有些奇怪的掃過來電顯示的號碼,鈴奈接起了電話,“您好?”
“北條喔喔喔——!!!”被超大的音量震得眼冒金星,鈴奈將電話拿得離自己老遠,電話那頭傳來的是了平的吼聲。
“笹、笹川同學……?”“泡泡老師告訴我你明天要帶京子去黑曜樂園與霧之守護者戰鬥!!我是極限地不會允許的——!!!”
“……哈、哈?”鈴奈一陣莫名其妙——放了學以後自己是直接去的竹壽司,然後來的獄寺家;路上連京子和小春都沒有遇到,又怎麼可能決定要讓京子和自己一起去對抗霧之守護者?
“我極限地不允許——!!把出戰的人員換成我!!!知道了嗎——!?”“是、是的……”承受不住了平的大嗓門攻擊,鈴奈只得應允。
“哦——!!那就這麼定了!!明天早上九點並盛商店街前的車站見!!”自顧自的把話說完,了平壓掉了電話,電話這頭聽著忙音的鈴奈還在茫然著。
“鈴奈前輩,怎麼了?”
看著向自己投來關切眼神的山本,還在雲裡霧裡的鈴奈道:“晴之守護者的笹川同學願意幫助我們對抗霧之守護者……呃、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