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條鈴奈,自有記憶以來就跟著心血來潮的父母東跑西顛,幾乎對於一切環(huán)境都具有良好的適應能力。
當然,不包括突然要和人決鬥這種事。
“從今天開始鈴奈每天都會來幫忙,還請媽媽多指教囉~”里包恩一邊吃著澤田奈奈做的蛋糕,一邊優(yōu)哉遊哉的說著。
奈奈雙手放在頰邊,一臉幸福的小女人樣,“呀呀~這麼可愛的孩子要來幫忙家事嗎~?媽媽好高興喲~~”說著,奈奈似乎想到了什麼,用食指輕按自己的嘴脣,“啊,不過真的好嗎?僅僅是因爲綱君不在家就讓鈴奈醬過來幫忙……媽媽一個人也是可以忙得過來的哦。”
“媽媽不用客氣,鈴奈是阿綱在並中的前輩,前輩照顧後輩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無視坐在一旁,極度尷尬的鈴奈,里包恩吃蛋糕的同時還不忘喝上一杯美味的紅茶。
“啊拉~是那樣嗎~?”奈奈說著,轉頭對鈴奈道:“真是對不起啊,我們家的綱君在學校就受鈴奈醬的照顧,現(xiàn)在這孩子不知跑哪裡瘋去了,還要勞煩鈴奈醬來家裡幫忙。”
“啊哈、啊哈哈……沒有的事……”很想告訴奈奈自己是轉學生,不可能照顧“後輩的綱吉君”,但話還沒出口,鈴奈就被滿眼星星的奈奈拉起了手。
“鈴奈醬真的是個謙虛的好孩子呢!”奈奈說著,用力的把鈴奈抱入懷中,“啊啊~~媽媽也好想要個女兒喔!那樣就能母女倆一起上街買衣服、去美容沙龍做保養(yǎng)、有空一起做小點心了!”
“我想,只要媽媽願意,鈴奈是很樂意陪媽媽做這些事的。”看著被奈奈抱在胸口“唔唔”出聲的鈴奈,里包恩微笑。
“真的~?”奈奈驚喜地鬆開了手,雙眼放光的看著鈴奈。
好不容易纔能擡頭呼吸,卻對上了興致勃勃的奈奈的雙眼。鈴奈心中一陣打鼓。
“真的嗎?鈴奈醬。”
(拒、拒絕不了……)對著一臉懇求的奈奈,鈴奈妥協(xié)了:“是、是的……”
“呀~太好了!!”奈奈興奮的高聲尖叫,順便再一次將鈴奈抱緊在胸口。
以求救的眼神看向里包恩,鈴奈實在不明白里包恩在想些什麼。
『特訓的第一項內容就是這個:幫阿綱的媽媽做家務。不允許有任何的疑問,也不允許有任何的討價還價。』把鈴奈帶到澤田家門口的里包恩,在按門鈴之前這麼對鈴奈說。
“嘿嘿嘿~~!!看我藍波大人的厲害!!里包恩,受死——!!”“媽媽今天就先休息一下吧,收拾的事鈴奈會做的。”對鈴奈的求救視而不見,里包恩擡手將穿著奶牛裝,有著蓬蓬頭的孩子塞入蛋糕裡的手榴彈連同蛋糕一起扔進了蓬蓬頭孩子的嘴裡。
“一平,最討厭花椰菜妖怪!!”腦袋上只有一條辮子、穿著中華風衣服的孩子輕吒一聲,將蓬蓬頭的孩子踢出了窗外。
“碰!!”一聲巨響,爆炸的閃光讓目睹了這一切的鈴奈有數(shù)秒的失明。與此相對的是,放開鈴奈瞇眼而笑的奈奈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疑似驚訝的表情,“啊呀~聽到禮炮的聲音就想起來了,今天商店街有特價,媽媽想出去購物呢~”
“一平,陪媽媽去買東西!”叫一平的孩子踮起腳尖,抓住了奈奈的手。
“那我也陪媽媽去吧,正好咖啡豆快用完了。”里包恩說著,三兩步走到了奈奈的身邊。
“那我們出門了~”解下圍裙,拿上錢包奈奈說走就走。
“那我……”“鈴奈在家裡收拾東西,東西我們會幫媽媽拿的。”里包恩嬰兒的小臉上浮現(xiàn)出溫柔的笑容,“不在媽媽回來以前把家整理乾淨,就宰了你哦。”
“……!!”
“啊哈哈~里包恩君還是一樣愛開玩笑呢~”奈奈在玄關換好了鞋,出門之前回頭對跟到玄關來的鈴奈笑道:“鈴奈醬不用幫媽媽收拾也可以哦~媽媽回家以後十分鐘就可以收拾完的~”
“我可不是開玩笑的。”“哎呀哎呀~里包恩君又說這種話~我們出門囉,鈴奈醬~”“呵呵”笑著,抱著一平、和里包恩說著話,手挎印花大布包的奈奈出門購物去了。
(澤田媽媽,好厲害……就很多意義上來說。)包括可以把爆炸聲當作商店街的禮炮,和里包恩進行正常的家庭式對話,放心的把家交給一個認識不超過半小時的陌生人。
“唉啊……”一種被打敗的感覺讓鈴奈嘆息,“……算了,現(xiàn)在不是想這些事的時候。”
雖然沒有被裡包恩拳打腳踢過,但不知爲什麼鈴奈的直覺告訴鈴奈如果自己不像里包恩說的那樣在奈奈回來把澤田家收拾好,里包恩真的會宰了自己。
環(huán)視四周,鈴奈看到的是有亂七八糟的塗鴉的牆壁與天花板,各種調味品或者疑似食物殘渣的東西殘留在地板上、桌上還有牆壁上。
“爲什麼……會這麼……”
(地獄的光景啊……)還沒有開始打掃,鈴奈光是看著眼前的光景就一陣暈眩。
“究竟要花多大的力氣才能把塗鴉塗到天花板上……?不,這個時候應該吐槽爲什麼塗個鴉還要特意塗到天花板上吧……”看著天花板上那吐舌頭的鬼臉塗鴉,鈴奈嘆了口氣,挽起了並盛中學校服的袖子。
(思考也沒有辦法,還是全力以赴的收拾吧。)里包恩那可怕的威脅似乎還回蕩在鈴奈的耳邊。
“對不起,澤田媽媽,我擅自借用了。”對著找來的梯子、抹布、水桶和去污劑輕聲說了一句,鈴奈開始清理澤田家天花板上的塗鴉、牆壁和地板上的大灘小印。
融化了一半的冰激凌,成分不明的流質液體,像小動物留下的奇怪腳印,到處散落的糖果和偶有出現(xiàn)的樹葉和毛毛蟲;鈴奈十六年的人生裡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豪華絢爛”、“多姿多彩”的垃圾污垢。面對這樣複雜的“作戰(zhàn)環(huán)境”,鈴奈由衷的感謝從來都不負責任的父母。如果不是他們那自由散漫,遇到任何事都“啊哈哈哈~”的性格,大概自己也不會有那麼多關於做家務的心得吧?
把地上大堆的雜物先整理到桌子、沙發(fā)上,然後用吸塵器進行大面積清潔,接著用抹布來處理細節(jié)和角落不易清掃的部分;打開窗戶讓整個空間裡的木地板乾燥,最後在乾燥的木地板上打蠟。
等到用抹布爲玄關前最後一塊木地板打完蠟,鈴奈已是滿身大汗。
抹乾淨的餐桌上用透明的玻璃小瓶插了一支庭院裡的月季,洗乾淨的碗盤整齊的排列在架子上,用過的抹布也搓洗乾淨晾了起來。
“呼……好累……”坐在玄關門口的地板上,聽著洗衣機滾筒轉動的聲音,鈴奈抱著地拖脫力的靠在牆上,“趕上了……”
鑰匙在鑰匙孔裡轉動的聲音使鈴奈擡起了頭。“Ciao,我們回來了。”里包恩、奈奈、一平還有之前被炸飛出去,現(xiàn)在哭著被奈奈抱在懷裡的奶牛裝孩子藍波一起走進了澤田家。
抱著地拖的鈴奈一驚,想要起身卻發(fā)現(xiàn)雙腿意外的軟了下去。“你們,回來了……”以地拖撐住身體,鈴奈站起了身。
看著被收拾的清爽乾淨的家,奈奈驚喜的抱住了鈴奈,“這是鈴奈醬做的!?媽媽好高興~~”
“唔、唔唔……”無力反抗因而七葷八素的鈴奈覺得自己似乎有必要要開始習慣奈奈的“擁抱攻擊”了。
“哦~?鈴奈你還真的收拾乾淨了呢。”里包恩似笑非笑的看向鈴奈,“我原本以爲你做不到的。”
“……那你原本的意思就是把我給宰了嗎?”被奈奈抱著的鈴奈從奈奈的懷抱中擠出一句。
“嘛嘛,不用介意,”里包恩隨意的揮了揮手,“人的一生被宰個一、兩次是非常正常的。”
好不容易被奈奈擁抱完了的鈴奈嘴角向上抽動了兩下,“……基本上我覺得被宰一次就已經(jīng)是不正常了。”
“哎呀哎呀~里包恩君就是愛說笑呢~”奈奈說著,掩嘴輕笑,“鈴奈醬也累了吧~?媽媽現(xiàn)在就去泡提神的咖啡喔~”
“啊,媽媽,我要黑咖啡。”“好的~里包恩君的是黑咖啡~”
“一平來幫媽媽的忙!”“嗯嗯~一平真是好孩子~”身後跟著抱著袋子的一平,哼著小曲的奈奈像十五歲的青春少女一樣快活的走進了廚房。
鈴奈的身邊就只剩下一個任意妄爲的里包恩和一個被無視了很久的藍波。
“嗚嗚、藍波大人、藍波大人……”流著眼淚,吸著鼻涕,藍波從蓬蓬頭裡拿出了手榴彈,“藍波大人討厭里包恩,藍波大人討厭你們……!!”
“那、那個是……”顫抖的指向藍波手裡的東西,鈴奈確定在兩小時前看到過“那個”在天空中爆炸的樣子。
“普通的手榴彈而已。”里包恩面不改色的跳到了一旁的鞋櫃上,指著鈴奈對藍波道:“這是我的新弟子,如果你能打敗她,我就和你一戰(zhàn)。”
“藍、藍波大人才不要聽里包恩的話呢……”抽泣的說著,藍波卻已拿著手榴彈轉身面向了鈴奈。
“那就不要朝著我來啊!!”來不及思考,鈴奈抱著地拖狂奔出了澤田家的玄關。
“媽媽,我和鈴奈陪藍波出去玩一下,一會兒回來。”看著藍波喊著“受死吧”追著鈴奈跑出去的樣子,里包恩朝廚房道。
“記得要在晚飯前回來~”穿著圍裙,奈奈頭也不回的叮囑,“今天要爲鈴奈醬開歡迎會喔~”
“好的,媽媽。”里包恩一笑,里包恩身後變展開一對列恩變成的翅膀。
有意避開大路,鈴奈往小巷跑去;鈴奈記得小巷的另一邊,繞過兩間店鋪就是並盛川。
“鈴奈意外的有體力呀。”輕鬆的以飛行的姿態(tài)追上鈴奈,里包恩似乎很是高興。
“現(xiàn)在……請不要對我……說這種無關緊要……的話……!”邊跑邊喘,鈴奈穿過了小巷,身後還有藍波“不要跑”的叫聲。“話說……這原本不干我的事吧……!?”
“那就當作你的事吧。”
里包恩說著,側身降低飛行高度,躲過了藍波丟來的手榴彈。另一邊,向後看到藍波動作的鈴奈想也不想雙手護頭,從左側滿是雜草的河堤上滾了下去。
爆炸聲頻頻響起。一身的雜草碎屑,手上和腿上都滿是擦傷的鈴奈喘息著想從河堤上站起,試了幾次卻都是徒勞無功,“不行……沒有力氣了……”如果是平時,以初中生的腳力絕對可以勝過一個小孩子的,但在做了那麼一大堆的家務之後,鈴奈的體力早就所剩無幾。
“哈哈哈!給藍波大人追上了吧!”三兩步躍下河堤,奶牛裝的藍波正得意的朝鈴奈大笑時,就被一顆小石頭給絆倒,像一顆掉在坡道上的花椰菜一樣滾落下來並撞到了不知什麼人停在河堤上的自行車。
乒——碰——乓——
“啊……”藍波華麗的摔倒姿態(tài)讓鈴奈不忍心的發(fā)出了小聲的輕呼。
“要?忍?耐……”摔了個四腳朝天的藍波在抽抽嗒嗒數(shù)十秒後突然爆發(fā)出大聲的哭泣:“無法忍耐嗚哇啊啊啊——!!”
看到藍波哭得撕心裂肺,鈴奈咬牙,用手撐著草地站起來跑到了藍波身邊,抱起了嚎哭不止的藍波,“怎麼了?摔到哪裡了!?很痛嗎?”
“嗚、嗚嗚嗚……”藍波哭著,從蓬蓬頭裡拿出一個新的手榴彈,拉掉了保險桿。
“哎……?”沒有料到會出現(xiàn)這種狀況,鈴奈的大腦中一片空白。
“給我差不多點,小子。”里包恩空中一記飛踢,把藍波連同手榴彈一起踹飛到了並盛川的中心。
爆炸的閃光中,還維持著抱著藍波姿勢的鈴奈耳朵被震嗡嗡作響。
“因爲保育角色都不在,所以藍波這傢伙最近越來越囂張了。”里包恩哼了一聲,降落在草地上,列恩也恢復成變色龍回到了里包恩的帽子上。“沒有辦法,風太、碧洋琪都有重要的任務在身,這幾天小春所在的碧中又在進行偏差值測驗,能夠陪藍波玩的人幾乎都不在。”
看向被炸成像一團焦炭的藍波哭哭啼啼的爬上另一邊的河堤,然後一邊喊著“要?忍?耐”一邊淚奔而去,里包恩回頭對鈴奈道:“其實這傢伙和獄寺很像,都很怕寂寞,而且對自己憧憬的對象抱有太大的期待。”
“……”鈴奈沉默著低下了頭。怎麼炸都炸不死的小朋友和暴走的不良少年很像嗎?不,在對比之前,這些事和自己有什麼關係?代打不需要連這些他人的隱私都知道吧?
“有時候過大的期待與忠誠也會變成負擔的。”
“……這位先生,您就直說是讓我過來照顧調皮搗蛋的小朋友兼做打雜的吧。”鈴奈深深的嘆息了一聲——自從遇到里包恩之後,自己似乎就沒有停止過嘆息。痠軟的腿腳緩緩用力,鈴奈搖搖晃晃地起身,“真是糟糕……從澤田家借來的地拖被我丟到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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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持不叫我的名字啊……)明白鈴奈從不叫自己的名字是對自己行爲的無言抵抗,看著不住的拍著制服、四處張望的鈴奈,里包恩翹起了嘴角,“鈴奈要那麼認爲也可以,反正現(xiàn)在的彭格列裡幾乎都是不成熟的小鬼。”
“地拖不在……唉啊……那孩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拖著沒剩多少體力的身體向前走去,環(huán)視著四周找尋地拖和大哭小叫的藍波的鈴奈像是沒有聽到里包恩的話。
里包恩並不在意鈴奈的態(tài)度,因爲里包恩知道無論如何鈴奈都會接下彭格列代理BOSS這一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