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裡,正對著房門不足兩米遠的地方,擺放著一面三米多長兩米多高的天藍色,可推拉式活動屏風,屏風放在這裡的目的,就是爲了遮住手術室外的視線,生怕外面的人看到手術室裡病號做手術時,鮮血淋漓的場面。
進入手術室之後,我帶著小悅迅速繞過屏風,就見眼前頓時開闊不少,我立刻放眼向房間打量了一下,就見這間手術室只有一個房間,沒有套間,而且面積也不算太大,單裡面擺放的格式各樣的醫用器械,就佔去了房間的一大半。
在屏風對面兩米多遠的地方,有一個孤零零的木質結構的手術檯,在手術檯旁邊還放著一個小型手推車,推車上擺滿了各種手術用具,手術刀、手術剪、小鑷子、小鉗子之類的。
此時手術檯上,直挺挺放著一個白色帆布包裹,包裹裡鼓鼓囊囊的,不用想也知道,這包裹裡裝著一具的遺體。
我無心觀察手術室裡陳列的各種奇形怪狀的醫用器械,拉著小悅緊走進步,來到手術檯前。
當我準備擡手拉開帆布包上的拉鍊時,想起之前在停屍房裡遭遇的那一幕,心裡忍不住忐忑起來,生怕這個帆布包裡又不是爺爺的遺體,如果我拉開拉鍊之後,再出現個既陌生又噁心的屍體的話,我的辛苦那就全白費了,我可能整個人都會爲之崩潰掉。
我捏著帆布包上的拉鍊猶豫了一下,然後又把手縮了回來,轉頭對小悅說道:“小悅,還是你來吧,你把拉鍊拉開之後,就看一眼,如果是爺爺的遺體,你就把拉鍊全部拉開,如果不是,你也別多看,再拉上就行了。”
小悅聞聽,沒有說話,只是疑惑地向我看了一眼,然後擡起小手,緩緩把帆布包上的拉鍊拉開了。
我此時,趕忙把眼睛一閉。我不是害怕那些鮮血淋漓的場面,而是接受不了裡面萬一出現一張陌生人面孔的打擊。
片刻之後,我耳邊響起小悅低低的聲音:“哥,是爺爺的遺體,他的魂魄還在屍體裡呢,看樣子很痛苦。“
我聞聽,趕忙把眼睛睜開,向帆布包裡的屍體望去。映入眼底的,是一張極度扭曲的蒼老面孔,臉上一道道猶如深壑般的皺紋,清晰刺目。爺爺一頭短而稀疏的白髮,嘴巴微張,眼睛瞪的很大,從早已經散盡的瞳孔裡,我似乎還可以看出裡面殘存著一絲恐懼和驚愕。
我擡手摸了摸爺爺緊緊握成拳狀的手背,竟是冰涼刺骨,跟摸到一塊千年寒冰相似。
這下就絕對錯不了了,爺爺的身體上,真的是被人用奇特的法術抹上了一層‘忘川冰’。
這‘忘川冰’來自陰間的忘川河,也就是奈何橋下的那條充滿冤魂亡靈的血黃色河流。
人死之後,離體的鬼魂都要過鬼門關,經黃泉路,這忘川河阻隔在黃泉路與冥府之間,河面之上。僅有一座奈何橋橫跨相連,但凡想要由黃泉路進入冥界的鬼魂,都必須在奈何橋頭喝上一碗由自己生前眼淚,混合彼岸花熬製而成的孟婆湯,纔有資格踏上奈何橋,進入冥界。
這忘川河水呈血黃色,裡面盡是因種種原因不得投胎的孤魂野鬼,整個忘川河中怨氣沖天、蟲蛇滿布,岸邊更是陰氣森森,腥風撲面
忘川河裡的河水,對鬼魂有吸附禁錮的作用,鬼魂一旦落入河中,便不能再從裡面出來,永生永世被河水滌盪與沖刷,承受河水中陰氣的煎熬與折磨。
如果,取一碗河中之水,塗抹在剛死不久的死屍身上,然後再用將死屍身上的河水祭煉成冰,那具死屍裡的靈魂將無法從被河水冰封的**中解脫,永世承受臨死前那痛苦一刻,其法之惡毒,與之‘錮魂蠱’‘錮魂術’有之過而無不及。
此時,我爺爺的情況,只怕是被‘忘川冰’和‘錮魂術’兩種邪術施於一身,想要救出爺爺的魂魄,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過,讓我很奇怪的是,爺爺只是一個普通老人,誰會和他有如此深重的仇恨,用這麼殘忍的手段折磨他呢?看來,只有等到把爺爺魂魄解救出來之後,問爺爺自己了。
把爺爺遺體帶出醫院的方法,在從停屍房來手術室的路上,我已經想好了。如果說,要我揹著爺爺的遺體離開,只怕有些不可能,因爲人人都知道,‘死沉’這個字眼,說的就是人死之後,要比活著的時候,重上許多。不過,根據當代科學的研究手段證實,人死之後,要比生前輕一點,說輕出來的部分,就是從人體出去的靈魂,理論就是,靈魂出竅之後,身體會相對輕一點。究竟綜上兩種說法,那種說法正確,那就沒有人知道。
我此時想要帶走爺爺的遺體,還得依賴小悅。因爲《離》章中有一個凌空移物的法術,施用的方法很簡單,也不耗費太多法力。具體的操作就是,將物體用法力懸浮於空中,然後再用法力牽引,使其跟隨在自己左右。形象點說,就像一個小孩子牽了一個充滿氫氣的氣球,只是這‘氫氣球’可看不到繩子的牽引。
我把移走爺爺的想法對小悅說了之後,小悅滿口答應,把帆布包的拉鍊重新拉上之後,她便伸小手,虛空向帆布包一指,包裹著爺爺帆布包的屍體頓時凌空懸在了我們頭頂。
接著,小悅向我點了點頭,表示已經可以了,我便示意她先在手術室裡等一下,自己繞過門前的屏風,隔著玻璃大門向走廊裡看了看,見走廊裡無恙之後,便擺手示意小悅跟隨在我身後。
此時,手術室外的兩名警察,一個仍像死豬一樣躺在座椅上,另一個還是一臉痛苦的捂著自己的襠部,側躺在走廊中央的地上。
我把那名躺在地上的警察推到走廊靠牆的一邊,示意小悅跟著我走。在走到護士辦公室那面玻璃窗前時,我忍不住向裡面望去。
這時,我才明白,小悅是如何進入這個房門反鎖的辦公室了。
就在,護士辦公室這面玻璃窗戶上,有一個巴掌大小半橢圓的拱形窗口,這個拱形窗口是供病號家屬從辦公室取藥取單子用的。我敢肯定,小悅一定是把自己變回了原形,從拱形窗口鑽進去的。變回青蛙的小悅,身形瘦小,從巴掌大的窗口鑽入簡直是小菜一碟,當然她變回原形之後,就再沒辦法再穿衣服鞋子,所以裙子鞋子之類的衣物,就留在了辦公室外面。
把目光從護士辦公室收回之後,我忍不住向身後的小悅看了一眼,就見她此時,毫不費力的用法力牽引著,懸浮在距離她身後一米多遠兩米多高的帆布包。見我扭頭看她,她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後又像護士辦公室看了看,隨即,似乎又想起了什麼,臉色頓時變了,咬起滿嘴小白牙,嘴脣蠕動,沒有發出任何聲響的衝我說了句:“我哥是流氓!”
等離開走廊,來到樓道里,感覺相對安全了之後,我忙對她解釋道:“小悅,咱們在一起生活了這麼久了,你哥是個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哥如果真想偷看你穿衣服,至於在這裡看嗎?我當時只是見你又回到辦公室,不明白你想在裡面做什麼,所以就想走過去看看,可我還沒走到門口,就突然想起來,你可能是在裡面穿衣服,所以就趕緊返回,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你剛好從裡面出來……”
小悅聞聽,頓時臉頰緋紅一片,狠狠白了我一眼說道:“你真沒看到?”
我趕忙說:“我真的什麼也沒看到
小悅接著說:“你敢說,你從沒看過我的身子?”
我沒意識到小悅這句話裡的含義,立刻把一隻手掌立了起來,信誓旦旦的說道:“哥可以對天發誓,從來沒看過你的身子。”
小悅聞聽,眼睛裡立刻充滿的霧水,看著她的樣子,我也是一頭的霧水,就聽她憤憤說道:“我的身子都給你摸遍了,你還說沒看過!”
我聞聽頓時一噎,心裡暗想,難道,她還記得我把她從野魚坑抓來的事?我靠,我以爲她不記得了呢,不過,當時……我摸的是一隻大青蛙呀!
想到這裡,我慌忙對小悅解釋:“那個……那個,那個時候你不是還是一隻青蛙嘛,誰……誰會曉得你、你會變成現在這樣子,如果早知道是這樣子,我,打死我也不敢呀。”
小悅把眼角的淚水擦了擦,對我說道:“沒關係,我可以原諒你,不過……”
“不過什麼?”我趕忙問道。
小悅接著道:“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我趕忙應道:“你說吧,只要你能對哥既往不咎原諒哥,哥什麼事都答應你。”
“那好,從今以後,除了我,你不許再碰任何一個女孩子的身子,手也不行!”
聽小悅這麼說,我就是一愣,心想,那我以後萬一交個女朋友,連手她的手都不能碰了嗎?不過,我很快轉念一想,此時先應付她一下再說,興許時間一長,這小丫頭就忘了。
於是我對她露出一臉正色道:“好,從今以後,除了你,我再不會碰任何一個女孩子,手也不碰!”
小悅聞聽,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喜色,接著道:“你發誓。”
“好,聽我妹妹的,我發誓……”
“要最鄭重的發誓。”
“好,最鄭重的!”
“青天在上,厚土在下,今天我張國振在狗耳山醫院二樓樓道里,對天地盟誓,今後我如果除了我妹妹小悅,再碰任何一個女孩子,就叫我……”說到這裡,我突然想起了老瞎子歌裡那些胡謅的歌詞,糊弄小悅道:“就叫我,骨肉相侵,父子相殘,走投無路,像孫猴子似的,被活活壓在山下…………”
(好像今天是,大年二十八了吧?在這裡祝大家……祝大傢什麼呢?你們自己在心裡想些好詞,越多越好,就當是我對你們的祝福了。)
(看我的父親是鬼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