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李允之總是睡不安穩,常常做噩夢。夏竹的情況也不甚樂觀,當日她被匪徒重重踹了一腳,這些日子日她胸口疼得厲害,一直咳嗽,有時還會嘔血,嚇得桂嬤嬤急忙讓黎慎趕回城裡請了個醫術高明的大夫過來守著。真是苦了這個丫頭。
桂嬤嬤和春蘭這幾日也是忙的腳不離地。李允之這兒要伺候,夏竹那兒要照顧。當日怕人多口雜,也怕動靜太大引人注意,她只帶了春蘭過來。好在還有茶樓的掌櫃,夥計和留下來的張巖,黎慎。他們負責燒水,做飯,跑腿。不然桂嬤嬤都不知該怎麼好。
現下她正在給李允之上藥,一隻手託著藥盒,一隻手沾了藥膏輕輕的細緻的爲自家小姐抹上。擦的愈膚膏是用極好的藥材熬煉而成,一日數次。幾日下來,高腫的臉頰已經消了下去,傷口也好的差不多了,不過臉上的淤青還是很明顯。李允之自小嬌生慣養,皮膚更是鮮嫩的能掐出水來。當日受了王哲那狠狠的幾巴掌,肌膚傷的很深,恢復的也緩慢。但總歸不像之前那麼令人難以接受了。桂嬤嬤收起藥盒輕輕鬆了口氣。
李允之現在情緒好了不少,不再整日的哭。雖然還是不願走出房門,但偶爾也會起牀,靠在窗前透透氣。
至於魏舒燁,其實他每日都有來。可怕李允之不願見自己,就悄悄的站在門外邊偷偷瞅著她。有兩次正碰著李允之午睡,這才靜靜地坐在她牀邊看看她,陪陪她,然後又趁著她醒之前輕輕離開。如此良苦用心,讓桂嬤嬤這班李家人是非常感激又欣慰。小姐是真的找對人了!大家對魏舒燁越發的尊敬。
這時,春蘭進來稟報說方公子求見。
李允之趕忙從牀上起身,讓桂嬤嬤幫自己整理了衣衫,然後用一方絲巾蒙著臉只露出眼睛來,這纔去外面的小廳見他。
剛一見面,李允之就對著他行了個大禮,方禕急忙擋住她,將她扶起。“李小姐,這是爲何?快起來。”
“方公子救了民女的命,民女真不知該如何謝你。聽說你又因此受傷,民女心裡實在過意不去,可眼下民女這樣又不能去給公子賠罪,這幾日民女心裡很是不安。”那日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心裡痛斥方禕見死不救,想起來她心裡很是後悔。
方禕笑著說:“小姐何須如此。佛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那我救了個大美人,豈不是造了無量福壽?算起來,還是我得益。”此時的他又恢復了以往的不正經。
李允之這次倒沒惱,幾次接觸下來,她也看出這方禕看似輕佻但實爲一個謙謙君子。一想到他受傷了,連忙問道:“方公子的傷可好些了?”
“早好了,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方禕張開手臂,向李允之展示著。
“公子無礙,民女就放心了。民女再次謝過公子大恩。”說著又向他福身示意。
方禕坐下來,說:“我們也算生死之交,再這麼客套來客套去,彆扭的很。如果你不嫌棄就直接叫我方禕吧。你也別民女民女的,我聽的耳朵起繭子。”
李允之惶恐道:“民女不敢。”
方禕悠悠地嘆氣到:“看來李小姐還是嫌棄在下,想來是我在你心中的映像太差,唉……”苦著臉做出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
李允之忙回道:“不是的,公子……”
方禕制止了她的話,“我這人呢一旦認定一個朋友,什麼世俗眼光,什麼繁文縟節都不會去在意。以後我也直呼你姓名,你看如何?”
見他神色坦然,話又說到這份兒上,自己若再堅持也未免太不盡人情 。李允之想了想,就點頭當是同意了。兩人就此成了朋友。
方禕今日來,一是探望李允之,現下看她蒙著紗巾,關心的話也說不出來了,心想還是不要勾起她傷心事纔好。
至於這第二件事,就是想問問魏舒燁,到底打算如何處置王哲。他想起昨日自己在街上與王哲偶遇。王哲見到他時先是有些不自然,而後又得意的輕哼一聲,就大搖大擺的走了。他便覺得奇怪,都過去五六日了,魏舒燁一點動靜都沒有。當日他聽說魏舒燁曾急匆匆的進宮面聖,他還以爲那王哲就算有他老爹護著這下也得完了。誰知到現在,那王哲還春風得意的在外面晃盪。按說魏舒燁也不至於如此弱懦吧?
可今日他來,從張巖那兒得知魏舒燁在大營裡,心裡縱然疑惑也不好對李允之講。於是乾脆就當自己來找她閒聊的。
兩人相談甚歡,最後還是方禕怕擾了李允之休息就起身告辭。
再說那王哲。那日他倉惶逃離後惶惶不可終日,老老實實在家待了幾日。就怕魏舒燁找他算賬,而且那方禕看似和李允之也交情匪淺。可是這多天過去,魏舒燁一點動靜都沒有,只是打探到他將那幾人帶回大營了。心想或許他是不敢伸張,只能拿了那幾人出出氣罷了。不由得放鬆下來。他暗自嗤笑堂堂驃騎將軍也不過如此嘛!暗罵他慫包。幾日過後又舊態復萌,在外邊大搖大擺起來。
可他心裡又有些惋惜。當日他劫走李允之,一是給姐姐出氣。二來他想到一個計劃。他覺得李允之如果*身於他,那她除了嫁給自己還有它法?到時候不但得了個美人,就連她整個李氏商會都落在自己手裡?他越想越興奮,當即糾集了一幫市井流民讓他們暗中監視李允之的出入。好不容易得了機會,卻被半路殺出的方禕給攪黃了。思及此,他恨恨的唾了一口:“方禕,你小子敢壞我好事,給我等著。”
他哪知道,有張大網正懸在整個尚書府的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