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茗閣,魏舒燁剛疾步上到三樓旋梯口就聽見廂房裡傳來桂嬤嬤的哭泣聲,緊張的他直接衝進了房間。
“允之……”他急切的大喊到。
房內哭聲戛然而止,桂嬤嬤擡頭,“魏將軍!”她低聲呼道,眼睛和鼻頭都通紅的。牀上原本就只露了半個腦袋的人兒,聞聲瞬間拉起錦被把自己裹得連頭髮絲都見不著了。
桂嬤嬤起身給魏舒燁讓了位置,站在一旁拿出絹子拭著淚。
魏舒燁甩開衣襬坐到牀沿,俯身去拉被子。可它卻被裡面的人兒緊緊拽著拉不開。
魏舒燁柔聲道:“允之,把被子打開,小心悶壞了。”被子裡的李允之卻拽的更緊了,頭搖的跟撥浪鼓似,抽泣著。任外邊兩個人幾番哄勸就是不肯出來。
魏舒燁疑惑的看著嬤嬤,桂嬤嬤說:“方纔小姐看到了鏡子,就一直哭。”說罷,眼淚又溢了出來。
現(xiàn)在房間裡倒是不同了,靠牆的櫃子和花架都被移走,軟榻也撤了,放進去一張大牀和一方梳妝檯,臺子上有面大銅鏡。
上午出門前,細心的魏舒燁考慮到軟榻狹小,躺久了不舒服,想著允之還要在此休養(yǎng)一段時日,便囑咐掌櫃,待小姐醒來搬張牀進去。掌櫃領命忙去置辦了一張大牀,雖不是很精美,但到底比軟榻要舒適些,又想到一個女孩子家自是少不得梳妝檯,於是一同置辦下來。他本是好意,卻不想李允之看到鏡子裡的自己時竟被嚇得尖叫起來。他也是懊悔不已。
“自己這是成了鬼了嗎?”李允之趴在牀上痛哭。她臉上哪還有一絲平日的樣子。半邊臉頰腫成大包高聳著,連眼眶都找不見,額頭上纏著紗綾,這副模樣映在本就不甚清晰的銅鏡裡,就真如鬼魅般嚇人。昨日她驚嚇過度,恍恍惚惚的倒沒發(fā)覺,現(xiàn)在突然看見自己的樣子,又怕又難受。
任是哪個女子都會接受不了自己變成這樣的吧!更何況讓她以這副模樣見自己的心上人?李允之越想越傷心,嚶嚶的哭起來。
魏舒燁急得六神無主,還是桂嬤嬤拉他出去,勸到:“依老身看,將軍還是讓小姐多休息些時日。過兩日她傷好些了,將軍再來,可好?”魏舒燁想想也別無他法,只得點頭。
他回去隔著被子摟著李允之說道:“你別哭,我知道你傷心。你一哭我心都亂了。我暫且離開,待你好些了或者想見我了,就讓張巖來找我,我立刻就過來,好不好?”語氣裡滿是懇求。
片刻後,被子裡的李允之點點頭。魏舒燁隔著被子輕吻了下,這才轉身離開。
此時張巖站在門口,他剛從夏竹房裡出來,看著她病懨懨柔弱的樣子,縱使鐵漢也生出付柔腸來,更是在心裡將那班匪徒咒罵不下百千遍。
魏舒燁對他吩咐到:“你留下來,跟黎護衛(wèi)一起保護好她們。有事就趕緊來大營報我。”張巖一聽有些欣喜,這樣他就能天天看到夏竹了,她如今這樣,自己也是不放心的。趕緊領命:“將軍放心,屬下一定會保護好小姐,絕不讓她傷到分毫。”魏舒燁點點頭,下樓去。
他又召來丁鵬,押了那幾個匪徒回大營,他打算將他們關在營裡的牢房中看守著。眼下聖上還不打算動王銳那個老狐貍,這幫人也沒辦法直接送到府衙。放了他們吧?一來不甘心,二來只怕他們會遭人滅口。先押到自己眼皮底下看著,日後再算總賬。
還有,聖上雖說特許自己多陪陪允之,沒特別的事可以不用去大營。但想起他說的“據(jù)密探回稟,王銳和幾個大將過往甚密。”他覺得自己還是要多在大營裡待著較好。
以前國土不穩(wěn),常年征戰(zhàn)。朝中各將領多是出征在外,與其他大臣交往不深。如今國土安定,無仗可打的他們常在京中待著,免不了要受那些人的親近拉攏。又想到自己回京後也受到不少朝中大臣的邀請,他們總能想到各種名目請他喝酒或送禮給他。他不厭其煩,乾脆減少回府的機會,除非想見允之,否則幾乎呆在大營裡不出來,無聲的拒絕這班人。
別人他管不了,但身爲南大營的主帥,他要保證自己的隊伍裡不會出現(xiàn)紕漏。
他一臉擔憂地望著樓上,然後戀戀不捨地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