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銳,你還有何話可說?”趙徹拿出一個瓷瓶,對著王銳震怒的喝到。
趙徹的心又怒又恨又疼。這就是他倚仗了二十多年的肱骨心腹?這就是他信任了二十多年的忠心幕僚?自己授予他高官厚祿,授予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利,更將自己的妻兒都交託於他??伤车匮e都做了些什麼?結黨營私,欺上壓下,賣官鬻爵,貪贓枉法,這一切自己雖然早有證據,卻始終遲遲下不了決心。哪曾想,他竟然敢謀害自己的妻兒。想到完顏柔這些年被病痛折磨的身體,想到四皇子羸弱的身軀,他就恨不得將王銳這個逆賊五馬分屍。
當初如果自己晚到一步,事情將會怎樣?柔兒死了,自己會不會就中了王銳的圈套,娶了他的女兒,或者其他別有用心的人的女兒?他王銳今日敢謀害當朝皇后和皇嗣,難保他日不會謀害自己。想到這些,趙徹就渾身發冷。自己竟然在身邊養了一匹如此兇殘的狼。
魂靈已經出竅了的王銳,動動脣,還想爲自己爭辯,可隨之而來的,趙徹扔在他眼前的玉佩和一疊書信讓他徹底啞口無言。自知大勢已去的王銳禁不住攻心的怒火和懼怕,昏死過去。一旁如釋重負的杜紅珠也昏了過去。
王銳的心腹護衛早在王銳進宮時就在宮門口被拿了下來。當初,王銳逼迫謝敏盛爲他實施陰謀的時候,他就陪在王銳身邊,並拿出了那瓶毒藥遞給謝敏盛。此事,謝敏盛都記錄了下來。後來也是他去獄中逼謝敏盛寫下血書,迫他自盡。面對實證,那護衛被羈押不久就全部招供了。加之趙徹掌握的其他罪證,王銳一黨再無生路。
當天深夜,大批的禁衛軍闖進尚書令府,抓捕了王家上下百餘口人,華貴奢靡的尚書令府一片鬼哭狼嚎。而奉命前來執行監督的魏舒燁,發現裡邊並沒有王哲的身影。他絲毫無視王月音哀怨的目光,逼問了管家王哲可能會去的地方,留下丁鵬監督現場,就帶著張巖匆匆離開。
他們一連搜查了幾處花街柳巷,纔在一間青樓裡找到正在溫柔鄉里酣睡的王哲,將他拖起帶走。
起初不知家裡已經變故的王哲還惡狠狠地叫囂著。魏舒燁咬牙說到,“你的父親正在大獄裡等著你呢?”王哲不敢置信地瞪著他們,可見他們神情嚴肅不似在說謊,頹然癱軟在地。
王哲連著早就被關押起來的幾個匪徒,被魏舒燁狠狠的暴揍了一頓,這是他一直就想做的事。渾身是傷的王哲趴在地上抓住魏舒燁的衣襬連連求饒??晌菏鏌钅臅胚^他?一想到當日允之的傷口和驚恐,他心中的怒火就熊熊地燃燒起來,他一腳踹開王哲,捏緊了手中的刀,上前“嚓嚓”幾聲就挑斷了王哲的手筋和腳筋,他發過誓,要爲允之報仇的。王哲發出淒厲的慘叫聲,昏死過去。
而後魏舒燁將他送到大獄裡,讓他們父子團圓。王銳自知已是將死之人,哪還顧得上這個兒子。他們一大家子人在恐懼中等待結束。
兩個月後,與王銳緊密牽連的朝中大臣及行省官員一一伏法。
這日早朝,趙徹讓中書令方顯當衆宣讀了王銳及其他官員共三百多條罪名。趙徹下令,所有罪人及幫兇,還有其三代內親屬一律斬首,其他人員均發配苦寒之地,以儆效尤。
這起震驚朝野及四方鄰國的,北夏有史以來最嚴重的高官禍亂事件就此塵埃落定。
粗壯的薔薇枝條攀在竹架上,開出數百朵嬌豔的小花,花朵承受不住豐盈的雨露翻到一邊,露水如斷珠一顆顆打在茂密的葉子上,濺起朵朵水花。
虞山行宮的御醫所裡,杜紅珠躺在牀上。她的臉色更差了,身子更加的乾枯。她骨節分明的手指中握著一支斷了頭的筆桿,指腹輕輕的摩挲著。筆桿上光滑發亮,想是時常被人撫摸的緣故。
這筆是當初謝敏盛用過的,當時他心緒鬱結,練字時情緒失控,挫了筆頭,被擲於地上,房裡的宮女撿起來扔了,被杜紅珠悄悄撿回來,珍藏著。這些年,無論多麼落魄,多麼難熬,一看到這支筆桿,杜紅珠就會想起那抹溫和的微笑。那是一道給予她溫暖的光。
杜紅珠回頭,看到了從門口緩緩而入的謝敏盛,他依舊那麼溫文爾雅,面目慈善地衝她微笑。
“謝郎,我終於爲你報仇了?!倍偶t珠輕輕說到,然後微笑地閉上了眼。一行清淚滾過她的臉頰,淌過她的傷疤,似溫暖的手指撫過,安慰她的傷痛。
有種情,只此一眼便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