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芝已經(jīng)很多天沒有吃飯了,臉色有點(diǎn)灰暗,黯淡無神的雙目只是死死地盯著牀上熟睡的兒子,自言自語,亂說亂笑。
建業(yè)端進(jìn)茶來,她抄起茶就潑在了建業(yè)的身上,還笑著要撕建業(yè)的嘴。
盧宣廷拉開鳳芝,把她攬?jiān)趹蜒e,柔聲地勸慰她。
“鳳芝,坐下來。”
鳳芝傻笑著,推開盧宣廷,繼而又大吵大叫,想遇見惡魔一樣。
“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我。”
“鳳芝,是我,你的丈夫,你不記得我了嗎?不認(rèn)識我了嗎?”盧宣廷緊緊地抓住鳳芝的手,貼在自己的面頰上,禁不住流下了眼淚,淚水滴落在了鳳芝的指尖上。
鳳芝好像要流淚,卻又懼怕的抽回手。
“放開我,放開我。”
正鬧著,建業(yè)又進(jìn)來回話,說鳳芝的家人來了。不一會兒,見柳大與鳳芝的幾個姐姐走進(jìn)來,好說歹說的勸住了鳳芝,柳大見自己的女兒成了這副樣子,一陣的心酸,卻又無法怪罪誰,只是一個勁兒的嘆氣。
“宣廷啊,我們柳家對不住你,要不,我接鳳芝回去住幾天?”
“爹,別這麼說,是我沒照顧好鳳芝,鳳芝是我的妻子,這裡是她的家,您放心吧,我會好好爲(wèi)她醫(yī)治的,她也會慢慢好起來的。”
“唉!鳳芝攤上你這麼個好丈夫,是她的福分。”
一會兒,盧天成也在姨太太的攙扶下顫巍巍地挪進(jìn)來,柳大忙迎上去。
“盧大哥,病重的身子,還起來幹嘛,我正打算過去看你呢!”
“親家公,我們。。。。。。沒有照顧好鳳芝呀!”
“說哪裡話,天災(zāi)人禍,要說,也怨這孩子自己的命不好,盧大哥,你自己可要多保重!”
“唉!不知盧家做了什麼孽,女兒偷偷離家,前二兒媳中年身亡,如今三兒媳又得了這種怪病,這都是我盧天成的罪啊!”說到這,盧天成的臉上多了幾滴老淚。
好久,鳳芝也沉昏昏的睡去,家裡這才安寧了許多。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柳大也不能說什麼,黃昏的時候,便攜了鳳芝的幾個姐姐們趕了回去。豈不知,這一去,便成了與女兒的永別。
盧宣廷抱著醒了的兒子步出屋子,好讓沉睡的鳳芝多睡一會兒。院子裡,清冷的月光灑滿了角角落落,忽明忽暗,還有微微的風(fēng)吹草動,甚是淒涼。他打了個冷戰(zhàn),猛地想起大哥宣遊、二哥宣坤,這才感到他們已經(jīng)好久沒有坐在一起了,他也無法跟他們坐到一起,因爲(wèi)他不想看到那刺眼的制服,也不想聽到那荒謬的言論。他有些想念四妹宣燁,還有劍夫,不知他們過得好不好。
他甚至想起那天與念依的相逢,想起手中那雙冰冷的小手,還有那記在心間的晚來風(fēng),那對看穿人心的雙眸,那梨花帶雨的面龐。。。。。。。。
逢雨摟著他的脖子,忽地說出了令他吃驚的話,雖然有些聽不清,但他還是聽懂了。
“爸爸,媽媽。。。。。。你。。。。。不在。。。。老哭鼻子。”
“雨兒,再說一遍,”
“媽媽不好,總愛哭。”
“雨兒,告訴爸爸,爸爸不在時,媽媽說過什麼沒有?”
“媽媽抱著我哭,說。。。。。。媽媽。。。。。不瘋,媽媽是好媽媽,爸爸,爲(wèi)啥你們都說媽媽瘋?”
“雨兒,”逢雨天真地趴在盧宣廷的耳朵上問著問那,翻來覆去的說媽媽是個好媽媽,媽媽不瘋。盧宣廷感到吃驚,難道孩子的話也有假嘛?然而,鳳芝的卻是瘋了,她一定是對孩子說瘋話,想到這,他禁不住親了親雨兒圓圓的臉蛋。
“雨兒,媽媽好,爸爸也好,雨兒別信別人的話,聽見了嗎?”
“嗯。”
盧宣廷只有在孩子身上,纔看到自己活著的希望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