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確是一種傷害。
宣廷已被生活傷害到了極端,他帶著雨兒,奔上了新生活的路。他不相信,偌大的世界沒有他的棲身之地,他要去找尋,重新找尋,不再一味的聽從擺佈,爲了雨兒,爲了死去的鳳芝,宣燁,劍夫,爲了杳無音信的念依,更爲了自己,首先要拯救的是自己懦弱的靈魂。
晚來風陣陣,那首曲子似乎是悲傷的記憶,又似乎是昂揚的鬥志,揮之不去。
宣廷離開家,踏上了去往北京的火車,沒有人爲他們送行,只有一大一小兩個孤單的身影。
念依對這一切都一無所知,她依舊如故地愛著宣廷,念著宣廷,天天在思念中度過,玫瑰花開了又謝了,楓葉再度火紅,過去了不知一場風,飄過了不知一場雨。
她的世界裡,依然沒有故人再遇。
她只有流淚,用淚來淹沒過去。
她天天唱著那首晚來風,甚至用筆寫起過去,一點一點的寫,撿回了許多,晚來風急,撿回了許多,滿紙楓葉的故事。
川島愛著念依,天天來看念依,卻從未再提娶她的事,他終於知道,有些事是不能勉強的,她的心早就屬於了另一個人,看著她一天天的憔悴下去,他無比的心痛,可他又能怎麼辦,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知道宣廷已離開古鎮,不知去向,如果先在這個時候然念依回去,沒有人照顧,兵荒馬亂的,一個弱女子,那後果他連想都不敢想,於是只有放在自己身邊,任其誤會,也只有這樣了。
川島又來看念依,念依才記起,陳雪已有好長時間沒有來了。
“川島,陳小姐呢?最近很忙嗎?好久都沒來了。”
“她走了。”川島愣了一下,隨即淡淡地說。
“也沒來和我告別,匆匆一識,又匆匆一別,不知還能否再見面。”念依說這話時,重重地嘆了口氣,川島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和無奈的絕望。
“念依,別傻了,你們中國人不是有句老話嗎!世上沒有不散的宴席,你說呢?”川島凝視著念依,又似有些喃喃自語:“念依,你恨我嗎?”
“恨!”念依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
“我知道你會這麼說的。”
“我恨你掠了我來,阻隔了我與愛人。我恨你鎖住了我,像鎖住一隻小鳥,不給我自由的空間。“
“我很自私,是嗎?可是,愛一個人有錯嗎?如果有錯的話,那錯也是我比他來晚了。”
“念依,我決定放你走!”
“念依驚得長大了嘴巴,“川島,你說的是真的嗎?”
第二天,念依在伊澤和左浦的護送下回了落風村,可是人去樓空,只有滿山的楓葉蕭蕭。
她又去了古鎮盧家,同樣一片蕭條的景象,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感覺到心一下子像被掏空似的,一切都好像做夢一般,無所適從。
最後,還是回到了川島那裡,怎麼回去的,念依也不清楚了,她昏昏沉沉的,她感覺到有人輕輕地握著她的手。
等她完全清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的事了,那時候,天陰沉沉的,偶爾有幾聲遠遠地悶雷傳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