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河緩緩地流淌著,不知什麼是日頭,什麼是歲月,更不知什麼是憂愁。倒映著藍天,任憑戲水的白鵝劃破沉寂的心,岸上的青草早已枯黃,幾叢毛茸茸的狗尾巴草在微微的搖擺,遠遠地,幾棵高高的水杉矗立在河邊,靜靜地,勾勒出寂寞的剪影。
盧宣廷與劉劍夫並肩走著,好久的一段沉默,而小逢雨則在宣廷的懷裡歡叫著,他好奇地看著大自然,一切都是那麼新鮮,一點也感覺不到這沉悶的氣氛。
“打算怎麼過,就這樣一輩子?”
“不知道,”
“你應該試著去改變,”
“一切遂命吧,我不再去強求改變那些真實的東西了,來的就讓它來,去的就讓它去,我不信,上帝總這麼不公平。”盧宣廷苦笑著。
“宣廷,我可是要走了,我再也不想呆在這個地方,我也曾想平平淡淡,得過且過,可是,國難當頭之際,我一個熱血男兒,不能就這樣渾渾噩噩,視而不見吧,國之將亡,匹夫有責。”
盧宣廷停下來,望著劉劍夫,即使羨慕又是感嘆。
“我比不得你,劍夫,你自由,你的身體是你自己的,可以到處去找你的天地,可我的不是我的。。。。。。。。”
“不要那麼悲觀,別想那麼多,我們一起走,到北平去!”
“不可能的,”盧宣廷看著遠方,那裡正有一隻小鳥飛上天空,“我還有一個家,還有兩個需要我保護的人。”
“那我也不勉強你了,就此別過吧,別忘了,我永遠在等你做回你自己。”
“劍夫,我拜託你,如果你能遇見宣燁,請你照顧她,告訴她,我很想念她。”
幾天後,盧宣廷大病了一場。
病剛剛好轉,他就找了個陽光燦爛的日子外出。走出庭院,明媚的陽光刺得他有點睜不開眼睛,他感覺好像以前的自己已經死了,或者捲縮在角落裡,看著現在的自己,不知是該歡喜還是該無奈。
剛走過那座石橋,想在伊人河邊靜坐一會兒,見婉兒輕甩著髮辮走了過來,看到盧宣廷,她便停了下來,笑著問道:“三少爺,怎麼坐在這兒?”
盧宣廷一下子並沒有認出婉兒,直到婉兒半歪著頭笑了一陣子,他才記起。
“怎麼,三少爺,把我們給忘了,真是貴人多忘事。”婉兒向來直言直語。
“哪裡,只是剛纔沒看清而已,再說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以後別喊我三少爺了,叫我宣廷大哥吧,你小虎哥現在過得好嗎?還有。。。。。。。”
“前幾天,他回來了一趟,誰知竟跟念依姐吵了起來,又走了,這麼多天也沒回來。”
“吵架?與念依?”
“嗯,”
“爲什麼?”
“不知道,那天很晚了,我聽到他們在隔壁吵。對了,你還記得那個滿臉傷疤的人嗎?他常去我家,自那次救他以後,他便總是找念依姐談些什麼,哥也許是因爲這個才與念依姐 吵架的吧?”
“那男人?”盧宣廷怎會不記得,他永遠也忘不了武少秋那悲愴絕望的眼神。想到此,他的心了不由得暗自揣摩,他常去找念依談些什麼,難道他認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