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宣廷站在庭院裡。天上沒有云,蒼黃的天空裡,幾隻孤零零的小鳥啾啾的飛過。
地上,枯黃的葉子隨風捲起,然後又飄飄悠悠的落下來。
只有窗前的石榴樹上掛著的石榴,透著微微的紅,蘊含著一絲生氣。
回到家,盧宣廷發現自己像個軀殼,從頭到腳都是空的,他眷戀與念依在一起的時刻,相依相擁,不需要任何話語,一切都是那麼的溫馨與充實。
他已厭倦,這死水一般的生活,一切都是那麼壓抑。
他渴望楓林中那跳躍的新生,鮮活,明媚。
然而,他又不能拋棄這兒的一切,他不能,絕對不能。
人總歸是人,從盤古到今天都是這樣子,永遠有絕望,又永遠有希望,永遠都不知如何進退。
小逢雨蹣跚的跑過來,抱住盧宣廷的腿,昂著甜甜的小臉,大大的眼睛望著盧宣廷,他長得極像宣廷。
“爸——爸——,你在看什麼?”
“雨兒,”宣廷抱起兒子,親親兒子的面頰,指著天上不知何時飄來的一朵雲說:“爸爸在看白雲,瞧,那白雲多像雨兒,圓圓的,胖胖的,自由自在。“
“那不是雨兒,是爸爸。“小逢雨笑著,胖胖的小手拍打著宣廷的臉,“爸爸,媽媽昨晚說。。。。。”
“媽媽昨晚說什麼?”
“媽媽說要去死呢!媽媽抱著我流眼淚。。。。。。”小逢雨張合著嘴巴,一字一句地說,說的那麼清晰,那麼認真,雖然纔剛會說話,然而,他說起這些來一點也不吃力。
“。。。。。。。”盧宣廷沉思了一會兒,“媽媽在撒謊,雨兒,別信媽媽的話,媽媽捨不得雨兒,爸爸也捨不得媽媽。”說這些時,盧宣廷的眼裡已經溼潤的雨濛濛的了。
“那媽媽爲什麼撒謊?爸爸。”
“因爲媽媽病了,心情不好。”
“不對,媽媽說她沒病的嘛,是爸爸在撒謊。”小逢雨從宣廷的懷裡掙脫出來,拉著宣廷的手,“爸爸,我去問媽媽,媽媽沒病。”
“什麼?”盧宣廷的心裡“咯噔”一下,孩子的話似乎是真的。
難道鳳芝真的沒病?她在裝瘋嗎?她爲什麼這麼做?不可能的,他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想到這,他笑了笑,笑自己竟會爲孩子的一句話而將信將疑。
回到屋裡,鳳芝歪斜在牀上酣睡著,酣睡的甜意泛滿臉龐,凝成兩點紅暈,似乎在夢中夢見了什麼,嘴角里抿著微笑。那模樣哪像個瘋子,盧宣廷坐在牀邊,幫鳳芝攏了攏頭髮,又抱著逢雨走開。
第二天,盧宣廷又來找了念依。
念依的眼角發紅,蒼白,猶如一朵被霜擊的花朵。
“怎麼了,念依,一天不見,你怎麼成了這個樣子。”宣廷擔心念依遇見了什麼,一下子緊緊地擁住了她,用目光詢問著念依,“念依,是爲了我嗎?”
“宣廷,我。。。。。。。”念依也緊緊地擁著宣廷,把頭貼緊在宣廷跳動的胸口上,“宣廷,我突然覺得自己要失去什麼,本來,我就是一個脆弱的女人,現在又像是要倒下去了,宣廷,我需要你給我勇氣和生活的信心,我不要失去你,我不能失去你。。。。。。。。”
“怎麼會呢?”宣廷撫摸著念依黑黑的發,“我們纔剛剛開始,怎麼會互相失去呢!我會給你一切的。”
“可我好害怕,周圍有那麼多黑乎乎的眼睛盯著我。”
“念依,別擔心,我會好好愛你的。”
“真的嗎?”
“難道你認爲我一直在遊戲?”
“我不知道,我是真心的,宣廷,別讓我失望,你是我心中最好的男人,我把整個的心都交給了你,如果你把它揉碎了,那麼我會死的。”
“念依。。。。。。”盧宣廷穩住了念依蠕動的脣,“我也是真心的。”
也許是天意的安排,眼前的一切令婉兒懷疑,當她從茫然中鎮靜下來,她不的不接受這個現實,禁不住,她驚呼一聲,馬上又後悔的躲避在樹後,可念依和宣廷還是發現了她,兩人也有些茫茫然。
“念依姐——”
念依的臉頰緋紅,眼角的淚珠還沒有幹,她下意識的擦擦眼角,瞅瞅宣廷,宣廷畢竟年長一些,依然不慌不急得道:“是婉兒啊。”
“我。。。。。。”婉兒如一隻受了驚得小兔子,支支吾吾,然而她的內心又不由的涌起陣陣辛酸,想不到,念依竟選擇了他,一個已婚的男人,“我。。。。。我來找念依姐的。”
“婉兒,什麼事?”念依拉住婉兒的手。
“哥哥他。。。。。。。”
“他怎麼了?”念依預感到什麼,猛地拉住婉兒的手。
“哥哥他跟秋哥打起來了,打得好兇啊!念依姐,你快回去瞧瞧吧,我怎麼勸也勸不住。”婉兒的眼淚都出來了,孩子般委屈得瞪著念依。
“怎麼會呢?他們爲什麼要吵呢?”念依拉住婉兒就往回趕,回頭又望著宣廷,那目光帶著三分求救般的詢問:“我先去了。”
“不,念依,我跟你一塊去。”
“好了,你別去了,你去了會吵得更兇的。”婉兒制止住盧宣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