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宣廷沒有回到他原來的警察廳,而是開始尋找一個可以容納他的棲身之地,幾天來,都沒有著落。常常一個人躲在酒樓裡虛度,花錢買醉以澆愁。有一天,他碰到了宣燁,她剪了像女學生似的那種髮式,竹布的學生式旗袍,要不是她那張充滿稚氣的臉,盧宣廷早就認不出了。
宣燁正跟一個一襲長衫的青年站在一起,不知說著什麼,臉上不時的泛起笑意。
可是當宣廷從酒樓上跑下來,街上早已是空蕩蕩的,哪裡還有宣燁的影子。風吹進街口,微微的涼,一種惆悵掠過盧宣廷的心底,但更多得是一些欣喜,因爲他看得出,有說有笑得宣燁過得看起來很好。
他有些羨慕,有些嫉妒,但更多的是爲她慶幸。
傍晚時分,他仍沒有找到該去的地方,只好,他去找了劉劍夫,免不了要暢談一番。。。。。。。
夕陽的江邊,半江瑟瑟半江紅,魚兒撿了夕陽的餘輝,在悠然轉身時折射出爍爍的光。盧宣廷與劉劍夫兩個人倚在欄桿上,夕陽把他們的臉塗得緋紅,像喝醉了酒,卻掩不住滿面的愁緒。
“劍夫,我該怎麼辦?”盧宣廷好像第一次陷入困境,一向做事幹練果斷的他也有困惑的時候,幾天來他一直疲倦的就是這句話。
“很簡單!”
“很簡單?”
“宣廷,你不像個男子漢,你竟會被這些瑣屑的小事淹沒了你自己的才華,你的風度都哪裡去了,想一想,我們從前,從學生時代到現在,你的變化太令我吃驚。”
“劍夫,我也知道,也有所感覺,但我掙脫不了。”
“你呀,總愛考慮得太多,以前,你總愛說我頭腦簡單,其實考慮的簡單現在看來也未必是件不好的事。”
“我複雜,考慮得多,是的,可你還不瞭解我的生活。”
“我瞭解,你嫌你的天地太小,太壓抑,你嫌你的一切都受人牽制,包括感情。。。。。。。”
“還有,我愛上一個人,可我沒資格去愛她,我也不能去愛她,我失去了自己的事業,可我又不知去哪裡去尋找,因爲有太多的牽絆,我不能放開手腳,我太可憐,太可悲。。。。。。”
夕陽在地平線上消失了,一抹黑暗籠罩了整個大地。
“我明白了,”劍夫的一隻手搭在盧宣廷的肩上,沉思了許久,然後緩緩地說:“既然愛,就去愛吧,畢竟人生苦短,經歷一場真正的感情不容易!”劉劍夫的話語裡又一次閃著哲理的星光。
盧宣廷握住肩上的這隻手,久久地凝視著淡淡的夜色,那裡有一輪明月正在升起,那彎彎的上弦月,清冷的輝光,一點一點的照進了盧宣廷的心裡,雖然有一點的涼意,但畢竟有了光明。
“記住,宣廷,交出你的心,然後一切隨緣。”
是啊,天下的事誰又能說得清,轟轟烈烈也許是一時心血來潮的魯莽,也許是成就一生的前奏,平平淡淡也許是一種無能爲力的懦弱,一種歸隱山林的睿智,一種高於生活的豁達,一種頭腦簡單的方式,到頭來,或悲壯,或愚蠢,或無能,或懦弱,或銳志,自有任人評說,這樣的事,誰又說得明白,誰又看得清楚,一切隨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