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媽媽依然是臉上帶著笑,她倒是還記恨老側妃對王妃的態度,將這件事完全當成了幸災樂禍,而且一點都沒有掩飾。
“鎮國公家的那位公子,一聽說是咱們王府的,開始還願意商談一下,說和的人都來了,可老側妃非要公子自己來一趟府裡,她先相看相看,那邊的夫人不樂意了,直接就說,要相看那就都看看,我把兒子送你那兒去相看,你把女兒送過來叫我相看相看!老側妃怒了,問有這樣的道理嗎?誰家的閨秀沒事叫人相看?那家夫人就來了句,那就養在家裡養到老!就這樣,這一家算是黃了……”
蘇沐涵搖著頭,雖說相看一下並不過分,但是話要說的婉轉一些,別把人當成是巴不得求你家的姑娘一樣,這事……開始不就不是誰求誰的?!
“那那家姓葉的呢?他們家難道也不同意?咱們算是低就啊!”她問道。
孫媽媽看她沒笑,慢慢的也把自己臉上幸災樂禍的笑容收起來了:“那家就更乾脆了,一聽是王府的,還是十七的大姑娘,當時就拒了,說的倒是婉轉,什麼高攀不上什麼的……把老側妃氣的幾天沒吃飯。”
“怎麼回事?爲什麼不樂意?就是嫌棄大姑娘歲數大了?”蘇沐涵奇怪的問道。
孫媽媽搖了搖頭:“這誰能知道……”
蘇沐涵半天了才嘆了口氣:“這下麻煩了,這大姑娘還真成了……麻煩了!”說實話,她心裡隱隱的有種感覺,覺著老側妃這樣著意的挑選找茬,好像是有意而爲之……
兩人正在屋裡感嘆,沈峻熙一腦門官司的進來了,孫媽媽急忙退出去,蘇沐涵笑著迎上去道:“看你這個樣子,難道是被老側妃請去了?”
沈峻熙先是驚訝:“你怎麼知道?”然後就長嘆一聲過去仰面跌倒在炕上:“這誰家姑娘嫁不出去,家裡人都得上吊是吧?”
蘇沐涵‘噗嗤’的笑了:“老側妃是怎麼說的?那兩家爲什麼都不樂意?”
沈峻熙‘騰’的坐起來道:“老側妃就把人家兩家罵的不行了,說什麼根本配不上紫蓮!還說找的什麼人吶,都是敷衍云云的!怎麼還有另一說?”
蘇沐涵吃驚了半天,才愕然道:“敢情又說是我敷衍她,找的都是不好的?那她當初爲什麼就挑出來這兩個?”
沈峻熙眨巴眨巴眼睛,笑嘻嘻的過來拉著她:“你倒是說說,孫媽媽怎麼說的?我被老側妃在那兒連哭帶鬧的說了一通,什麼都沒有聽明白。”
蘇沐涵可是聽明白了!剛剛升起一點可憐沈紫蓮的想法又沒有了!忍不住氣道:“紫蓮嫁不出去,大部分都是老側妃的責任!就她壞的事!”
沈峻熙賠笑著連聲問,蘇沐涵便把孫媽媽說的話說了,沈峻熙聽著連連搖頭:“氣死我了,平白無故把我叫去聽她哭訴!原來就是她的毛病!”
蘇沐涵現在也知道了,老側妃是絕不會說一句是她自己的問題的,而且也認識不到!可沈紫蓮就這樣耽誤下去,可這就養在家裡了……
她搖了搖頭,不管這事了,那就不想了,何必給自己添堵?老側妃就是那樣的人,永遠不承認她有錯,那就讓她用她女兒的一生去認識吧,自己沒責任也沒義務跟在後面伏低做小,給她做事還要看臉色。
“滿月酒就是這兩天吧?”蘇沐涵問道。
沈峻熙想起來了,道:“規制那些的你叫婆子查查,超出去一點都不行。現在不是人家笑話不笑話的問題,那瘋婆子你要是放了手不管,她能把整個王府的人都丟到大海里去!”
他對蘇沐涵叮囑道:“你也盯著點,不能叫她任意胡來!”
和沈峻熙提起滿月酒的時候,沈峻熙說的那一番話,叫蘇沐涵還有些奇怪,不知道老王妃做的多麼過分。第二天找來了府裡的下人專門問滿月酒的事,這才知道老王妃還真的是過分的很。
準備要擺酒上百桌,廣佈請柬,宴請賓客。還動用了府裡常年沒用的車輦,那是王爺的規制,只有沈峻熙能用,吩咐人鋪上了只有王爺和王妃用的橙色軟緞子,橙色車圍子,四周掛著金穗子,只等後天擺滿月酒的時候,接送客人。
另外還張羅著要開祠堂!
再看老王妃那邊的丫鬟僕人,個個衣著光鮮,形容靚麗,下人們說,那準備的食材,燕窩魚翅,熊掌鹿茸的,一筐一筐的往家裡搬呢!
蘇沐涵吃驚不已,老王妃幾次爲了銀子跟她撕破臉鬧,弄得她都以爲老王妃真的是窮的要去討飯了!連沈紫雪成親,她都捨不得掏銀子出來,如今可算是看出來了,這是把身家都拿出來了?
孫媽媽聽了冷笑:“您放心!老王妃纔不會幹這樣的事呢,她的身家多著呢,這次最多拿出來二三千銀,她那兒,老奴給她估計,怎麼也有上萬!”
蘇沐涵揚眉,這可比自己想的多多了。不過現在也沒時間說這個,滿月酒就在後天,沈峻熙說了,規制不能破,這不是能不能容下這個庶長子的事。老王妃想趁著庶長子重新在府裡立起她那高人一等的牌子來,這絕對不行!
叫來了外院的幾個大管家,蘇沐涵吩咐,大河管家帶著十來個人去二爺沈峻楠那邊,孫媽媽這邊帶十幾個婆子去老王妃那邊,但凡是超出規制的擺設、排場,全都撤了,丫鬟婆子們穿金戴銀的,全都拉出來。
這兩撥人答應著就去了,蘇沐涵又吩咐人去馬廄,詢問車輦的事,是誰給的膽子,敢不經王爺同意,動用車輦!
沈峻楠那邊還沒有什麼特別過分的,他心裡清楚,老王妃欲藉著庶長子助長她自己在王府的地位,而老王妃的威信高了,於自己也有好處,因此睜隻眼閉隻眼沒管。不過他自己很小心,這邊還真沒有什麼把柄給人抓。
老王妃那邊就多了,孫媽媽帶了十幾個婆子去,在院門的時候就跟守門的婆子吵起來了,守門的婆子不叫進,孫媽媽卻哪裡把這些人放在眼裡!理也不理的往裡走,守門婆子不敢拉她,就拉扯了後面跟著的幾個婆子,那些婆子都是安心來找事的,能輕饒了?揮手就是兩巴掌,打的守門的婆子放聲嚎哭,叫趕緊往裡稟!
二門的丫鬟忙不迭的往裡稟報,孫媽媽已經那個帶著人氣勢洶洶的走進了院子,一進院門,一眼就看到了院子站著的幾個丫鬟,穿著軟緞子襦衫,正站著發愣。
孫媽媽冷笑一聲,一揮手:“把這幾個妖里妖氣的給我拖出去!”
過去兩個婆子,兩巴掌就把還在愣神的丫鬟們給打倒了,登時哭喊聲片,兩婆子連踢帶打的將幾個丫鬟押了出去,交給了外面的下人一併看管著。
這樣一路走一路抓,但凡是身上穿著不應該在下人身上出現的衣物,哪怕就是一根金線,只要被孫媽媽看到了,立刻就是毫不留情的揮手叫‘拖走’!身後的婆子立刻上去,不是拳打腳踢就是一巴掌輪倒,拖了出去,外院有幾個小子統一的看管起來。
項氏在屋裡突聞變故,什麼都顧不上就衝了出來,正好就和孫媽媽撞了個面對面。孫媽媽微微躬身,不卑不亢的道:“參見老王妃。”
項氏迎面的破口大罵:“一個沒臉沒皮的下人,你想幹什麼?你敢在這裡撒野?!”
孫媽媽是什麼人哪!見多識廣老奸巨猾,根本就不把項氏說的話聽進耳朵裡。項氏在那邊罵,她就在這邊東張西望,一眼就看到了糊窗戶的用的是橙色的軟紗,登時就臉色大變的叫:“來人!給我把那個撕下來!反了天了這是要?敢用只能給王爺王妃用的橙色?”
婆子們立刻虎狼一般撲了上去,這邊項氏的罵聲還沒有落下,那邊只聽見‘刺啦刺啦’的聲音不絕於耳,她一轉過頭去,就驚悚的發現,自己的窗戶已經成了張開大嘴的大洞!
項氏發出了一聲聲嘶力竭的吼叫:“啊!來人,給我打死她們!這幫人一個不留打死,全都打死!”
身邊幾個丫鬟婆子倒是衝上來了,但是一看那幾個動手的婆子,還有跟在孫媽媽後面的婆子,不由得全都怯了場。那些都是平常府裡行刑打板子的婆子!
她們怯了,婆子們可沒退縮,看到裡面有穿的過了的,還是一樣,衝上去兩腳踹翻了,拖著往門口去。項氏震驚的簡直不能相信!這些人是瘋了吧?!
她嘶聲吼著,揚起手就想給孫媽媽一巴掌,孫媽媽身強力壯的,一伸手擋了,很不屑的撥了一下。
那邊婆子們在揪幾個丫鬟,丫鬟頭髮也扯散了,衣服也撕破了,低著頭連哭帶撞,被揪著頭髮往外走,就淒涼的慘叫著,還有幾個站在這邊又驚又嚇,一迭聲叫著外面的小子,孫媽媽冷冷的笑著道:“看誰敢還手,給我往死裡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