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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山陣地上,強勁的火力一時壓得邢耀東他們擡不起頭。炮彈暴雨般傾瀉在山頭陣地上,數百朵蘑菇雲沖天而起,久久不散。我軍戰壕多被炸平,上百名士兵犧牲,有的戰士竟被活埋於戰壕內。“奶奶的,等著日本兵向上進攻時,給我狠狠的打!”邢耀東說。
“兄弟們心裡可是憋著一肚子火呢!”老董說。
一羣鬼子兵打著膏藥旗衝過來。裝甲車加大油門猛衝,奇蹟發生了,坡太陡,日本裝甲車衝不上山被困在山下。日本兵完全被暴露出來。
“打狗日的。”邢耀東率先跳出戰壕。一排子彈就撂倒了幾十個衝在前面的鬼子兵。
南山陣地上,史營長率領戰士一路猛攻,南北兩面夾擊日本兵。兩方激戰一小時後,兩個中隊的鬼子被牢牢地壓在山底,寸步難行。鬼子在一輪輪地衝鋒中傷亡很大,對面的救國軍人越打越勇,鬼子們一個個倒在半山腰上。救國軍戰士們則越打越勇,打退了敵人兩次進攻。
邢耀東心裡真痛快,但是他感到很不過癮。“我們救國軍缺乏重武器,彈藥也不多,否則能夠消滅更多的日本鬼子。”
“是。我們的迫擊炮小隊還扣在大水香那裡呢,賴著不還。”老董說,“日本人再衝過來,我們就讓他們嘗一嘗大刀片子的滋味。”
幾次衝鋒失敗,日軍依然十分頑強向山頭上衝。
“出大刀!弟兄們,你們看到了吧,敵人就在前面,你不消滅他們,他們就會消滅我們,生死在此一舉,弟兄們,衝啊!”邢耀東看著日本兵再一次攻上來。他與老董身先士卒跳出工事,率領戰士們衝上去與日軍血肉相搏。日本兵忙著裝上刺刀。救國軍戰士們拔出背上的大刀,吼叫著衝入敵陣。肉搏戰異常慘烈,陣地上到處是殷紅的鮮血。日軍士兵被他們的大無畏精神震懾,轉身退卻,陣地上扔下了許多死傷的日本兵。
救國軍戰壕裡,血水與汗水佈滿了戰士們的臉。他們看著自己的戰友或傷或亡。救國軍戰士的屍體與日本兵的屍體糾纏在一起。十幾分鍾之前,他們曾經生龍活虎的共同戰鬥著。戰士們立正、敬禮、流下心痛的淚水。血一般的風采。
廣瀨晉三已經失去耐心,他握著指揮刀命令全部兵力發起衝鋒。他要將對面的這羣中國人徹底消滅,漢奸陳爲周討好地走上前遞給他一根菸:“太君,您不用太擔心,對面的中國人用不了多久就會被我們消滅。”
“如何殲滅他們,你有何良策嗎?”
陳爲周被關東軍司令菱刈隆派給廣瀨晉三當嚮導。陳爲周低聲對著廣瀨晉三耳語。“幺西,聲東擊西之計。”廣瀨晉三馬上停止進攻,退出山口。一支日本部隊轉往襲擊蒼龍嶺東邊的馬溝車站。
“龍彪,日本兵撤了。”老董喊著。
邢耀東拿過望遠鏡,“小日本咋徹得這樣迅速呢?”他有些懷疑。
“這小鬼子是撤了。抓緊時間讓戰士們啃點乾糧,補充體力。”邢耀東說,“咱們召集各團、營軍官開小會,研究下一步的部署。要和戰士們說清楚,千萬不能麻痹大意,隨時作好戰鬥準
備。”
“好。”
戰士們狼吞虎嚥啃著幹窩頭。一個戰士嚼著幹窩頭,嘴脣乾裂,難以下嚥,“還有水沒?”“我的水壺空了。”“我還有一口,你喝吧。”
邢耀東無心吃飯,他正在琢磨著日本人這不尋常的撤退背後到底暗藏著啥陰謀?
“龍團,鄉親們來了。”
邢耀東一看山下的百姓冒死爬上山來,十幾個人,有的擡著水,有的扛著饃饃。他們塞給戰士們,“對不住戰士們,家裡頭只剩下這些了。你們打鬼子辛苦了。”他們看著陣亡士兵的屍體,有些婦女老人不禁熱淚盈眶,“真可惜,他們還是些年輕的娃娃。咱們讓烈士們入土爲安吧。”沒有工具,他們幫著戰士們徒手挖土埋葬烈士。
“鄉親們,村子裡的情況怎麼樣?”邢耀東問。
“鬼子兵天沒亮就把屯子包圍了。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俺們這些人躲在山林子裡才撿了一條命。”一個老翁從人羣中走出來,淚流滿面的疼說。
一個十多歲的男孩子拉開衣服,脊樑上露出新鮮的長刀疤。邢耀東他們的心被糾結著。
他悲憤難抑:“叔叔,可恨的日本兵闖入我家,俺爹企圖阻止鬼子的暴行,當即被他們被槍殺。俺娘懷抱著的小妹被日本兵當場摔死,殘暴的鬼子又強姦殺害了她。當幾個日本兵又要強姦兩個十多歲的姐姐時,爺爺、奶奶上前阻止,被日本兵打死。兩個姐姐被輪姦後,也被他們搶走了。一家8口人只剩下俺。俺要跑,脊背也被日本兵戳了一刀,俺倒在死人堆裡,後來從死人堆裡爬出來。叔叔,留下俺跟你們打日本人。”
“好,留下。”邢耀東擦拭著淚水。“我們沒有保衛好鄉親們,讓你們受苦了。”邢耀東動情地說。
邢耀東抓起一塊玉米餅子說:“戰士們,這是鄉親們冒著生命危險下送給我們的糧食。要記住這份恩情,我們誓死捍衛。”
戰士們全體立正,“對,我們誓死捍衛。”
“鄉親們,你們的恩情,俺們永遠不忘。槍炮不長眼睛,你們快些撤吧。”邢耀東心頭異常難過。
“俺們就藏在那邊山林子裡,有啥需要,只管說。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那個老翁說。
鄉親們悲悲蒼蒼的走下山。蒼龍嶺上戰士們熱血重新沸騰,“一定要多殺鬼子,給鄉親們報仇。”
夕陽漸漸地落下來,給西天抹上一色殘紅。時間一個鐘頭過去了,又一個鐘頭過去了。
邢耀東不時地看著懷錶。日軍始終按兵不動,這更加深了邢耀東心頭的疑惑,過度的等待會讓人煩躁不安。“日本兵很不正常。”
邢耀東、老金一邊讓戰士們抓緊時機加固工事加緊備戰,一邊開會商討新的作戰方案。
太陽落山。黑夜慢慢的籠罩起蒼龍嶺,天上孤懸一月如鉤,蒼蒼茫茫,更顯得蒼龍嶺雄渾與悲壯。
山谷中,一列裝甲列車憤怒地吐著發亮的火星,沉重地喘著氣,衝破黑暗,沿著鐵路駛向馬溝車站過來。
“報告,東面馬溝方向有裝甲列車開了過來,
看樣子像是咱們的。”守衛南山的戰士報告。
邢耀東聽到,“裝甲列車?難道是救國軍總部派來的援軍或來送彈藥嗎!”他心頭總覺得一絲不安。
“再去偵察!”“是。”
裝甲列車開到車站東側的信號旗前停住,穿著黃色軍衣的日本兵迅速出動。
“進攻,兩面夾擊蒼龍嶺。”廣瀨晉三得意洋洋的跳下火車,他已經出兵襲擊東邊的馬溝車站,守衛馬溝的部隊不戰而潰,裝甲車被繳獲。日軍上了繳獲的裝甲列車調頭西上,從獨立團的背後進行襲擊,妄圖使邢耀東的部隊腹背受敵,一舉消滅。陳爲周跟著廣瀨晉三身後,“陳桑,你的幺西。”陳爲周說:“救國軍馬鬍子,我瞭如指掌。”“幺西,全殲龍彪。”
“不好,是鬼子兵;敵人從東側來進攻了。”偵察兵報警,“日本兵堵咱們的後路。”
“馬溝車站盡失,五虎林脣亡齒寒。”邢耀東大驚,說:“馬上聯繫五虎林總部。”
電臺通訊兵馬上聯繫,“五虎林,我是蒼龍嶺,我是蒼龍嶺。”
“沒有信號!”
“再聯繫。”邢耀東心急如焚。
“喂,五虎林嗎!我是蒼龍嶺。”
“還是沒有消息。”
“那就聯繫綏芬河。”
“綏芬河,我是蒼龍嶺。”
音信全無。
“看來,敵人已截斷了沿路的通訊。兇多吉少。”邢耀東。
老董跑進指揮所。“龍彪,敵人包抄上來。我們打吧?”
形勢危急。
邢耀東看見日本人從東西兩側進攻蒼龍嶺,黑壓壓的一片覆蓋在山坡上進攻。
“硬拼,只能是死路一條。”老董說,“保存實力爲上,不能拼消耗。”
邢耀東明白老董的意思,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老董,派人接應守南山的老史他們,撤回道北會合,指揮部人員先向北面山後突圍!”
“是。我跑得快,親自去。”
南山,老史和他的戰士們準備迎接進攻的敵人。“龍團,命令咱們快點撤。”老董跑過來說。
“爲什麼要撤?”老史有些不理解。
“這是命令。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老董說。
“徹。”老史心有不甘。
老史帶領戰士向下衝,一邊打一邊徹。山間鐵路上,日本兵架起三挺機槍。戰士們被瘋狂的子彈封鎖他們的退路。“不好,臥倒。”鮮血從他們的身體流出,衝在最前面的戰士當場犧牲。熱的血頓時凝固在蒼龍嶺上。
老史痛苦的大吼一聲:“孃的小鬼子,甩手榴彈!”戰士們甩出百餘顆手榴彈,炸得日軍血肉橫飛。老史搶到日本兵機槍旁,抱起機槍,對著衝過來的日本兵兇猛的掃射。
廣瀨晉三指揮日本兵,“圍殲他們。”更多的日本兵圍上來。
老史喊道:“拼刺刀!衝上北山!”
“殺呀!”他們手握刺刀,大吼著撲進洶涌的敵羣,碧血黑土,終於殺開一條血路,衝上北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