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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境（3）

白樺林裡傳出一聲犀利的槍聲。“八嘎！誰走火驚動了馬鬍子？”村山丸造怒喝。“報告村山大佐，槍聲是從皇協軍方向傳來的。”“這些支那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村山丸造正要著手佈置包圍圈，東南兩面分別是兩個皇軍中隊已經佈置完畢，只有西面的皇協軍的山炮還沒有完全拉上去。

邢耀東聽見槍聲，警覺的大喊：“有埋伏，準備戰鬥。”他們想迅速搶佔山頭，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山頭上炮火密集的撲過來，他們的隊伍被壓縮在樺木崗附近的一片開闊地中。邢耀東明白：白天是他們最大的死穴，他們完全暴漏在敵人的槍口之下。

村山丸造他本來就是打山地戰的高手，立刻從三面的山頭上架起炮轟擊邢耀東他們。救國軍傷亡慘重，日本女軍醫松本英子顧不上恐懼，配合衛生員救治傷員。

邢耀東看了看周圍地形，三股鬼子兵成合圍之勢，但是西的攻擊力量，相對薄弱，加之背後就是深山老林，方便突圍。“老董、小羅你們分別帶領一個營由左右兩翼向西突圍。”邢耀東說，“我帶領一個營負責殿後打阻擊。”“團長，還是我打阻擊吧。”老董、小羅說。

邢耀東說：“這是命令。”他抱著一挺歪把子機槍，率衆迎擊從山頭上撲下來的日軍，一排排的敵人被擊斃了，他身邊的戰友也越來越少。他完全殺紅了眼，吼叫著把子彈掃向敵羣。敵人被打退回去。

邢耀東不敢戀戰急忙喊：“快徹。”松本英子冒著炮火還要搶救傷員，她被邢耀東一把拉住，“英子醫生，你可以走了。”“不，我要救他們。”“來不及了。”邢耀東正要拉著松本英子快跑。“快閃開。”一發炮彈落下來爆炸了，邢耀東迅速撲倒英子的身上，他們滾到一旁窪地裡。“真對不起，你受傷了。”邢耀東被彈片磕傷了腦袋，血流出來。松本英子給他簡單包紮完。隱約中，她聽見一個人彷彿在呼喚著她的名字，“英子。”她已經顧不得許多，扶著邢耀東快速撤離。

村山丸造拿著望遠鏡觀看，“這裡馬鬍子的隊伍裡怎麼會有一個身穿日本軍服的人呢？還是一個女人。她就是松本英子。”村山丸造驚喜地說。“要不惜一切力量救回松本英子。”

伊田竹南被村山丸造捆綁在一旁，他聽見松本英子的名字。頓時，他身體裡的血液沸騰，他怎麼能夠讓自己的女人受到一點傷害呢？“村山大佐，請讓我去救回松本英子。”“幺西！這纔是大日本的戰士。”村山丸造遞給伊田丸造一把三八式衝鋒槍，“用它來殺死支那人。”伊田竹南拿起衝鋒槍喊著：“跟我來！”

“龍團，老董已經在西面豁出一道口子，我們快撤。”小羅跑回來說。小羅喊著：“龍團，俺們斷後。”他兇猛的掃射著後面的敵人。

老董一邊率軍集中力量打擊日軍，一邊喊著“中國人不打中國人”。西面的皇協軍大桿子看見救國

軍衝過來，急忙喊著：“俺們也是中國人。”

老董聽見後說：“既然都是中國人，咋還做漢奸呢？”

大桿子說：“俺也是沒辦法。你們快從這裡突圍吧。不過，你們也得打的像真的一樣。”雙方都向空中放槍，但戰鬥進行的很“激烈”。大桿子快要“頂不住了”，派人向山田丸造報告，請求支援。

等到山田丸造趕過來，邢耀東他們已經跳出包圍圈。他看著皇協軍大桿子怒不可歇，揮起一巴掌打在大桿子的臉上，頓時他的臉上鼓起五個手指印。“你的死啦死啦地。”

“報告大佐，俺可是爲皇軍拼死賣命呢。不信，你看。”大桿子一手捂著臉，一手指著山坡上凌亂的丟棄著救國軍的帽子、鞋子。

“幺西。你們還不快點追。”

邢耀東他們衝進叢林，老董他們過來接應，邢耀東說：“注意清理腳印。”山田丸造看著山林茫茫大雪地上平坦無垠，竟然沒有一隻腳印。他氣得哇哇大叫，“狡猾狡猾的，追擊馬鬍子。”日軍與皇協軍跟著山田丸造在雪地裡追擊。雪特別大，馬跑不起來，他們就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伊田竹南帶著小分隊馬不停蹄地追逐邢耀東他們。他想不明白他的松本英子爲何再爲馬鬍子服務呢。他現在心急如焚，只想快一點找到英子，告訴自己的思念。他從山田那裡得到支狙擊步槍，他要用它保護英子。

夜色漸漸黑上來。邢耀東他們一口氣行走了三十多裡地，纔敢停下來休息。“老董，看見小羅嗎？”邢耀東靠在大樹墩子上。老董說：“沒有呀！怕是被衝散了吧。”邢耀東默然無語。

“老董，你清點一下還剩下多少人？”

“還剩下300多人。”老董說。他整理隊伍，原地休息。

邢耀東感到很痛心，“都是我太大意了，進了敵人的埋伏圈。”

老董安慰說：“打仗哪有不死人的；獨立團的戰士都是不怕死的。”

邢耀東點點頭。人困馬乏。老董說：“龍團，前面就是楊家圍子，那裡有一戶大地主有個院落叫方家大院，佔據山道路口，位置很重要，是由寧安到五虎林的必經之地。咱們救國軍多次決定爭取方家，希望他們與抗日聯軍合作，打通寧安去的道路，我們一直都沒有爭取下來。咱們趁機去方家再做爭取工作，也好補給一下。”

邢耀東說：“老董你去一趟吧。”

老董不多時就回來了，肚子氣的鼓鼓的說：“不行，說什麼也不通，還威脅咱們不走就開槍。”

邢耀東氣憤地說：“豈有此理，看來這家地主太缺少中國人的味道。爲了打鬼子，我們舍家撇業，流血犧牲，他們倒好和咱們爲敵。”

邢耀東命令老董再去一次通知方家，“我們從旁邊借道走，希望他們不要干擾。”當隊伍正在行進時方家大院開槍了，不讓隊伍繼續前進，還打傷了一個戰士。

老董回來報告說，“和這家地主講不通，連路過也不讓。”天已經黑了，地形對我軍不利，方家又是雙院牆，易守難攻，邢耀東決定先撤退。

松本英子看著邢耀東說：“我可以幫助你們嗎？”

邢耀東看著她馬上樂了。他有模有樣的說著日語：“幺西！”

深夜。紅色戰馬組成的雙排馬隊整整齊齊，當兵的身上揹著槍，一個日本軍官的嘰哩哇啦說著日本話，旁邊站著一個年輕的翻譯官。

翻譯官上前敲著方家大院的門，扣著虎頭門栓，“當、當、當！”

“誰三更半夜的敲門，好讓不讓人活了。”門房透過門縫看見是日本人，急忙找來方家的管家。

翻譯官不耐煩的說：“你們死啦死啦地，開門。大日軍皇軍松本隊長到此要休息吃飯。”

方家管家看見是貨真價實的大日本皇軍，點頭哈腰的急忙迎客，“松本閣下，蒞臨寒色，蓬蓽生輝。”

松本大佐走進大廳。方家管家稟報方家老太爺知道。方家老太爺穿好衣服，出來見客，“把家裡最好的煙土，最好的茶，最好的酒，拿出來孝敬松本大佐。”

松本大佐驕傲的目不斜視，端正而坐，一把鋒利的軍刀放在八仙桌上。嚇得方家老爺子六神無主，生怕照顧不周，“松本閣下，您想吃什麼呢？俺讓廚子去做。”

翻譯官一口流利的日語翻譯給松本英子聽。他說：“松本大佐說了，雞鴨魚肉一樣也不得少。”

“是，是，是！”

老董領著大隊“皇軍"進了院子，四處搜尋後佔了四角炮臺。只見他把大衣一脫，露出抗聯服裝，方家管家傻了眼，“你們是！”“報告，咱們已經佔領方家大院。”

方家老爺子驚恐的看著松本大佐與翻譯官。“你們是？”

“我們是抗日救國軍。”邢耀東僞裝成翻譯官。方老爺子一屁股坐在地上。

邢耀東扶著方老爺子坐下，說：“方老爺，請起。俺們抗日救國軍是咱們自己的隊伍，一項獎罰分明，對抗日有功的要獎，對抗日有罪的要罰，對嗎?”

方老爺子無可奈何的說：“認罰，認罰。今後我一定支持抗日。”

“好！方老爺今日所說的每一句話，我們救國軍都會記著。”邢耀東說。

“今天可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從今天起，我的方家大院就是救國軍的根據地，你們有啥要求，有啥需要，只管說吧。”方老爺子說。老董帶領戰士們從方家大院搜出8只步槍，兩臺大擡桿，他們迅速撤離。

“龍團，再翻過一道山樑，就到咱們的根據地了。”老董說。

邢耀東眺望著黎明中的山巒，如同一條蒼龍盤繞，蒼松翠柏恰似他身上的鱗片，江山如此多嬌。

遠方的屯子裡卻異常的寧靜，聽不見公雞打鳴的聲音、狗的歡叫，更看不見清晨的炊煙裊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