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駛上盤山公路,我緊抓著方向盤的手,依舊有些瑟瑟發抖,副駕駛的胡飛慢慢的睜開雙眼,把蜷縮在一起的身子舒展開來,揉揉眼睛看著正在平穩行駛的車輛,不由自主的驚歎。
“你是怎麼把車開上來的?我們居然沒有死?!”
“對呀,我們還活著,可能是老天爺眷顧吧。”我故作輕鬆的回覆道,可腳下的踩油門的力度,卻越發使勁兒,希望能儘早在這個大雨天氣裡,結束這段山路的旅程。
“李哥,莫非你剛纔....”林婉在我背後的位置,發出了極小的疑問聲。
“沒錯,是的,我現在正在逐漸學習中,觸發的點還是沒有把握好,剛纔再晚一步,我們可能就真的掉下山崖了。”我冷靜的回答,有點自責覺得還是不夠好。
“慢慢來吧,會越來越好的!”胡飛輕拍了下我把著方向盤的右手。
終於,經過了重重險阻後,山頂上的烏雲漸漸散去,露出了一絲陽光,可是還是有很重的霧氣,就在那崇山峻嶺之中,一座清淨幽谷的小寺廟浮現出了身影。
“那就是青龍寺了,我們就要到了。”我對著已經犯瞌睡的林婉和胡飛說道。
“哇,真漂亮,我來了儷山這麼多次,並不知道山頂山還有這樣僻靜的世外桃源!”林婉像個出來春遊的孩子,興奮的拍打著車玻璃。
我把車停在了寺廟側面的一處矮牆後,完美的遮住了惹眼的紅色本田,鎖完車子,我下車伸了伸胳膊,緩和了下長時間駕駛的肌肉痠痛。
“李隊,你怎麼會和這裡的方丈認識呢?”胡飛不解的問道。
“我的養父,李天,是個地道的信佛之人,他總說自己當警察的這些年看到的,參辦的兇殺案太多,身上的戾氣太重,對孩子不好,於是就在離家不遠的這座青龍寺當了俗家弟子,經常週末會開車過來吃齋唸佛,以淨化自己的內心,我在小時候,每年大年三十,都會和父親一起過來爭燒頭柱香,來保佑我們家族的平安健康。”
“哎,話說現在的老父親身體不太好了,也就不常來了,咱們這次莫名其妙從特別行動小組,變成了通緝犯,我爸肯定也被局裡調查取證了,他遲遲未與我聯繫,也是出於一個老父親的愛,知道聯繫我會暴露我們的位置,在他的心裡,我們一定是清白的。”我說道這裡,突然情緒變得傷感起來。
“對啊,聽李隊你這麼一說,我們的父母也都沒有聯繫我們,還不都是一樣的顧慮,哎,他們何嘗不是熱鍋上的螞蟻呢!”胡飛也是一陣感嘆。
“放心吧,我會盡快梳理自己的能力大小的,然後回去重新救回我們的好兄弟,不再讓父母們擔心。”我用堅定地眼神看著遠方說道。
說話間,我帶領著他們二人就進入了青龍寺的大殿,有一個小沙彌走過來問我:
“請問三位施主是來燒香的嗎?在功德箱旁邊有自助的香火,請你們拾取。”今日的大雨滂沱,讓這位小沙彌佩服的看著我們幾個唯一的進殿者。
“哦,這位小法師,您好,我們三個不是來燒香的,爲父是貴寺延參方丈的俗家弟子,我們是來找延參主持的。“我微微一笑。
“阿彌陀佛,原來是我們延參主持的朋友,那請您們隨我到後院裡來。“小沙彌伸出右手對我們做了一個稽首之禮。
這座寺廟正好位於儷山的山脊之上,背後緊靠著山峰的最頂端,上面被這裡的僧人刻滿了佛經,寺廟曲徑幽通,修葺的是錯落有致,前院是一個迎人的大殿,平日裡主要是接待山下前來燒香的虔誠信徒用的,中院是個很大的佛堂,裡面傳來陣陣唸經和木魚敲擊的聲音,那裡是寺廟僧侶們打坐學習經文的地方。
通過中院後,有一處大大的庭院,裡面綠茵繚繞,草坪上的四個角上各有一顆參天菩提樹,看起來應該都是幾百年的古樹了,草坪的中央有一個用鵝卵石堆砌出來的小水塘,裡面有幾條小錦鯉在暢快的歡遊,好不自在。
“李哥,這地方真的是人間仙境啊,我本來浮躁的心情,感覺瞬間清淨了許多。”林婉趴在我耳邊,小聲的嘀咕道。
穿過庭院,我們就來到了寺廟的僧人居住區,小沙彌帶我們來到了走廊盡頭的那間房門口,輕輕地敲了下木門,小聲彙報。
“師父,有人找您,說是您的朋友。”
“好的,直接推門進來吧,爲師正在練習書法。”裡面傳來一個老邁但不失睿智的聲音。
小沙彌輕輕地幫我們把門推開,就看到一個身穿袈裟的白鬍子老者,在一個實木書桌上揮筆潑墨。
“延參師父您好,我是李天的兒子,李木豪,您還記得我嗎?”我走上前一步,畢恭畢敬的對著延參方丈鞠了一躬。
延參主持並沒有及時擡頭,而是專注的一筆一捺的繼續完成著自己的作品,我站著沒有敢動,靜靜地等待著他老人家先說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林婉和胡飛都有些站不住了,看著一直龍鳳鳳舞揮毫的延參法師,不免的有些著急,我還是什麼都沒說,一直站著恭候著延參法師先開口。
“你的這兩位朋友好像有心事,心神不定,焦慮不安,一定是碰到什麼大事了吧。”延參師父沒有擡頭,勾勒著自己書法作品的最後一個落款。
“是的,延參法師,不瞞您說,我們確實遇到了非常棘手的事情,迫不得已纔來到貴寺,想在您這裡借宿幾晚,也想向您討教下,如何可以清志明神,疏通氣脈,合理運血的方法。”我誠懇的回答著延參法師的問題。
延參主持不緊不慢的拿起一個印泥,把自己的私章狠狠的按了下去,輕輕地縷了下自己的鬍鬚感嘆道:
“我這裡沒有清志明神的方法,也沒有疏通氣脈的良藥,更沒有合理運血的氣功,只有能夠讓你心靜的法寶,可謂心靜,就是四大皆空,你來找我,是因爲你現在太滿,而我只能讓你把所有東西拿去,空空如也而已,自然明神清志,氣脈自通,血液循環,知否?”延參主持說完這番話,終於擡頭看了看我們,然後笑了起來:
“小木豪,幾年不見,老衲都快認不出你了,不過呀,你那清脆又高亢的聲音倒是一點沒變,你父親今日身體可好?”
“承蒙延參方丈掛念,爲父現在身體尚可,就是因爲年數漸長,現風溼加重,一遇風雨天氣,便痛苦不堪,孩兒不孝,因工作繁忙,未能盡到子女之情誼,慚愧慚愧。”我有點內疚的低下了頭。
“也罷也罷,你們父子倆都是乾的爲民除害的好事,是福報,舍了小家爲了大家,功德一件,別太自責了,我知道你遇到麻煩了,後面這兩位朋友也一樣吧?”延參法師輕輕地一抖自己的宣紙,用兩塊鎮石壓好兩邊,擡腿走出了房門。
“都隨我來吧。”他一甩衣袖,後面的小沙彌趕緊跑到隔壁的房間,打開了上面的鎖子。
這是一間素雅茶室,牆上掛著有延參主持自己揮毫的書法作品,在一個不大的炕頭上擺著一個長長的茶海,小沙彌跑進去提了一個水壺,就去打熱水了,延參主持揚手招呼我們幾個坐下說話。
“延參方丈,您怎麼知道我們落難了呢?難不成您有神機妙算的本領?“我驚訝的問道。
“哈哈哈,非也非也。”延參法師扶著鬍鬚突然大笑起來,搞得我們三個面面相覷,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真的以爲老衲在這深山之中只顧得修煉佛法,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接觸嗎?現在都什麼時代了,老衲的寢室是有電視的,我們出家人哪有什麼異於常人的本領,那些都是電視劇裡以訛傳訛,我們就都只是普通的普度佛法之人而已。”延參方丈說著又縷了一下自己的鬍鬚。
“原來是這樣,我們被通緝的新聞現在電視臺確實在滾動播出,不過我李木豪對著佛祖發誓,我們都是無辜的!警察局現在給出的嫌疑犯罪名太過唐突,我們本身都是這次國寶被盜案的查案小組人員,要不是...出了一些緊急事故,迫不得已才帶著時鐘出逃的,我們已經損失了兩位戰友了,所以這件案子根本就不是電視報道的那麼簡單。”我站起身對著延參法師高舉著四個手指發誓。
“坐下說話,你和你父親的爲人都是清楚的,講講,怎麼個緊急事故?”小沙彌這時提著熱水進了房間,給我們每人都倒了一杯清茶。
“延參方丈,事情是這樣的.....”我滔滔不絕的把那天如何將闕天龍一夥人找到,又如何與他發生槍戰,時鐘被觸發後發生了什麼,都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延參主持。
主持聽完搖了搖頭,飲下一杯清茶淡淡的說: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但是萬物皆有因果,既然此時鐘的神力陰差陽錯導入你的身上,那麼你一定與這時鐘前世有緣,我相信,你就是它需要找到的人。”
“延參方丈,我也希望我能用這股神力懲奸除惡,讓這次大案的壞人都繩之於法!可是...我現在能力有限,每每想起白白犧牲的戰友,都自責自己並不能自如的,操控體內的洪荒之力,還請您指點!”我再次站起身子,深深地向延參主持鞠了一躬。
“你來之時,我已告知與你,心神不定,才導致你血脈不通,無法感知能力。
這一切皆因一個”滿“字,能力太滿,慾望也太滿,你現在的狀態就好比是我手上的清茶,茶滿自溢,你這幾日應該好好想想,如何才能放下。”延參主持說完,就把一滿杯清茶,潑灑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