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當陸雲蒸見到那小土坯時,所有的準備都當場瓦解。喉嚨裡像是堵了血塊一般,難受至極。眼睛已經成赤紅色,
“是你,是你害了他!”
陸雲蒸使出全身氣力,一直手狠狠的拽著陳旬的衣領,陳旬一臉冷漠,無動於衷。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
“咳咳咳,咳咳”
但是陸雲蒸的咳嗽聲,卻是讓陳旬立即投去關切的眼神,
“這都是他的宿命,你無須爲他難過。還是緊張你身子的吧”
陸雲蒸像是不敢相信一般,盯緊了陳旬,
“宿命?什麼宿命?這世間會有宿命嗎?只不過都是你們這些不負責任的人,推脫的說辭罷了。你,你爲什麼連連一個像樣的墳墓都不給他?他的父親也曾爲你鞠躬盡瘁過,他也是王府的人,死了,死了,你就這樣草草掩埋。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冷血!”
陸雲蒸越說越激動,身子都跟著發顫,陳旬抱著陸雲蒸,自然能感覺到陸雲蒸身子的顫抖。
“本王冷血,本王冷血就不會讓他活那麼久了。他一不是本王的得力手下,而不是本王的女人,本王爲什麼要厚葬他?你的同情心,給本王收斂一些。來時本王就告訴過你,結果不是你能承受的,現下你可滿意了!”
陸雲蒸突然悽苦的笑了,
“手下,女人,是你的女人又如何,宋清濛的姐姐可得到過厚葬。陳旬,你的心就是石頭做的,你不知冷暖。也怪我,怪我,如果不是我,吳心一定還好好的,是我的愚蠢害人害己。”
陳旬看著陸雲蒸那儼然絕望般的眼神,心也揪在了一起,低沉的聲音響在陸雲蒸的耳邊,
“就算本王是石頭,本王也爲你動了心。”
陳旬以爲陸雲蒸聽到這句話,會有所動容,但是實際上是,陸雲蒸就像一隻斷線的風箏,完全不在他的控制之中。她傻傻的望著那小土坯,眼神悲慼又無望,聲音清冷又淒涼。
“爲什麼,爲什麼是吳心死了,爲什麼不是我死了了”
一句話讓陳旬心爲之一顫,立即抖了抖陸雲蒸,陸雲蒸的眼皮卻是越來越重。
“林芝,林芝,你給本王清醒點。”
陸雲蒸無動於衷,
陳旬狠了狠心,
“林芝,本王告訴你,吳心都是爲了你死的,你若是這般無慾無念,就是枉費了吳心一條命。他可是用自己的身子,擋在你身前,爲你擋去了烈火。”
陸雲蒸眼皮這才擡了擡,陳旬見此,有些欣喜,接著道,
“所以,你若是不好好活著,就是在浪費他與你自己的性命!你最好想清楚,這世間除了吳心,難道就沒有你還關心的人嗎!不許睡,本王命令你!”
然而陸雲蒸的意識已經陷入混沌之中,眼睛只剩下一條縫隙,手還拽著陳旬。喃喃的說著,
“母親,母親,母親”
陳旬心疼的看著陸雲蒸那張蒼白的臉,深吸了一口氣,
“母親,我帶你走,我們走,離開這裡,離開……”
陳旬的眉頭不由的皺起,離開,只要聽到她說離開,他便渾身不舒服。但是眼下,他又能拿她怎樣了,
“母親,母親”
陸雲蒸的手慢慢放了下來,陳旬見此,趕緊握住,
“誰是你母親?你就這麼緊張你母親嗎?”
“我母親是
天底下對我最,最好的人,她是柳枝,柳枝,是不是很好聽,很好……”
陸雲蒸終於閉上了眼睛,陳旬的手趕緊攤上了陸雲蒸的鼻間,還有鼻息,陳旬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卻是看著陸雲蒸的臉,喃喃的唸了兩個字,“柳枝。”
果然是柳枝,宰相府的柳枝。
既然你母親對你如此重要,你也是爲了你母親纔來到本王的身邊,本王便將你母親救下,讓她也住進王府。如此,你便不會再跑了吧?如此,你也該沒有什麼好害怕和擔心的吧?如此,你會留在本王身邊嗎?
陳旬悄然在心中做了決定,然後抱著陸雲蒸下山。
身後幾個侍從緊跟著,
“王爺,路程遙遠,我們來扶著王妃吧”
“不用”
陳旬直接回絕。
陳旬這前腳一走,後腳便有人冒了出來。直接去到那小土坯前,
“挖”
接著便對著吳心的墳墓挖了起來。
“輕點,不要傷到了,否則清濛小姐該傷心了。”
一個侍從說道,另一個道,
“你說我們公子對清濛小姐也不差,清濛小姐怎麼就這麼上心這個吳心了。”
“就是清濛小姐再在意,他也死了,以後,還不是跟著我們公子。”
“也是,也是”
“對了,剛纔那王妃說的什麼柳枝,我們要告訴公子嗎?”
“不必了吧,這跟公子又沒什麼關係。”
“也對”
但是這夥人卻不知,這山中還有一羣人存在,對於柳枝他們可是上心著。
“快,稟報主子,王妃的母親是柳枝,”
“是”
“王爺,你這是帶王妃去哪兒了?”
秦少言果真在傍晚來到王府,這纔剛到府門,正要進去,便看見了陳旬抱著陸雲蒸也走了過來。
“帶她去了一個地方。”
陳旬簡明扼要的說道,秦少言頓時就是一氣,
“王爺,王妃現在傷勢很重,難道王爺不知,不能帶王妃隨意出去嗎?這都可能傷及到王妃的,更何況,”
秦少言瞥到陸雲蒸那拆開的紗布,頓時急了,
“這紗布誰給拆的!”
“是她自己手賤,拆的。”
額,秦少言這下倒是一愣,但是沒一會兒,便道,
“就算她要拆,王爺難道不知道攔著一點嗎?難道王爺是想王妃,腿腳不好嗎?”
陳旬眼神投向了秦少言,這些個男人,對她倒是真的好。但是他很不爽,
“腿腳不好就不好,正好,本王不會打斷她的腿,她也能老老實實的待著!”
這下,秦少言又是一愣,這,之前求著他救王妃的不是眼前的王爺嗎?
真是奇了怪了。
陳旬抱著陸雲蒸走了進去,回頭喊了一聲還愣著的秦少言,
“你還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進來”
秦少言撇撇嘴,這纔跟上。
費了一番功夫,秦少言重新將陸雲蒸的腿腳包紮好,這才擡頭看向陳旬,
“王爺,不知今日,跟蹤我的人,是否還是王爺的人?”
陳旬這下卻是有些吃驚,
“你什麼意思?”
秦少言也不拐彎抹角,
“之前王
爺讓人跟蹤我,那被狼咬傷的幾人不知道,請大夫看過了沒有,一般大夫恐怕可是不行,要不,讓我給看看?”
陳旬當面被人揭穿,臉上自然是不喜,
“不用了,本王的確是派人監視過你,不過有狼兄爲你擋道,本王的人自然近身不了。本王又何苦再討苦吃!”
秦少言一笑,“王爺還是挺痛快的,那既然不是王爺,那我就不知道了,是什麼人,在繼王爺之後又跟蹤的我了?我初來京城,什麼人都不識得,恐怕這人絕非認識我。而是看著我出入王府,跟上的吧?”
秦少言這麼說也算是提醒著陳旬,有人秘密監視著這王府的一舉一動。
陳旬眼神流轉間,又豈會不明白秦少言的意思,
“本王知道了,本王會想辦法,揪出這些人,不再讓你被動。”
秦少言自然是喜聞樂見的,
“那就有勞王爺了。”
他來京城可是有大事要辦的,而且人力有限,現在還不適合去跟那些跟蹤他的人糾纏,即是從王府這邊跟上的,那就讓旬王與這些人去了結清楚好了。
“主子的意思是?”
而這個時候,京城某個寺廟的客房裡,一個黑有人問詢著他那背對而戰,一身貴氣的主子的意見。
“找到柳枝,我們的人要得到柳枝,明白嗎?”
“是,主子,屬下明白了,屬下這就下去做。”
那一身貴氣的男子點了點頭,黑衣人便退了下去。
“哼,看你這個死樣子,能堅持到王府嗎?”
剛出宰相府,宰相夫人便輕蔑的橫了身後的柳枝一眼,語氣尖酸刻薄。
柳枝支撐著重病之身,
“夫人放心,我,我可以的,”
只要能見到雲蒸,再見雲蒸一面,她怎麼都要撐過去。更何況,她的雲蒸,被,被火燒傷了。也不知道到底怎麼樣了,是不是因爲自己失約,而而出的事了。
“你最好是可以,否則,別怪本夫人說話不好聽,看你這樣子,說不定就是最後一次見你女兒了。”
“咳咳咳咳”
柳枝連連咳嗽了兩聲,
“是,夫人。”
宰相夫人這才轉過頭去,前方馬伕已經牽來了馬車,
“走吧”
四個人這才向著馬車走去,這次,宰相夫人連同柳枝帶了四個婢女。
其中兩個還是會些拳腳的,自然是林芝刻意安排的。一旦發生什麼事,還可以護一下宰相夫人。
這邊宰相夫人的馬車剛走,後面便有一羣人趕到了宰相府對面的巷子,
“那個柳枝,就在宰相府裡。你,過去問問。”
於是一個提著糕點的男子便是點頭走了過去,
“哎哎,你誰啊,往哪裡闖,看清楚了,這是宰相府”
才走到宰相府門口便被攔了下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我就是找你們府上的柳枝,她跟我母親以前是鄰居,這是我母親讓我帶給她的花糕。”
宰相府的幾個侍從看了一眼男子,
“花糕留下,我們給柳嬸就是了。”
“好,好”
男子立即將糕點給了上去,這才轉身離開,眼神已經變了神色。
但是男子不知道的是,宰相府的一個侍從拿著糕點進去,眼色也是變了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