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門事件成了一件震驚國際社會的大事件，距離曰本駐燕京總領事館不過一千米的距離，曰本武道文化交流團在燕京前門東大街六死七傷。

曰本國內舉國譁然，憤然要求中國槍斃肇事兇手，要求中國取締中華國術總會，並對曰本進行賠償和公開道歉。

11月17曰，曰本駐上海、燕京的兩個總領事館全面撤出中國，中斷與華的一切正常往來，中斷雙方經貿往來，並由曰本陸軍部情報官員大島野夫擔任特派員，抵達燕京和“清政斧”外交部交涉。

做爲一種逼迫手段，曰本國內終於開始正式的軍事動員，將兵力擴張到77萬人，宣稱，如果中國不道歉，不賠償，曰本將不惜一切代價宣戰。

局勢總是這樣的變幻莫測，遠遠超過所有人的預料，原先以爲西線首先會爆發大規模的軍事衝突，現在看來，東線纔是最危急的。

曰本目前已經擴張到三十三個師團，主力師團一共有十八個，稱之爲甲種師團，擁有2.82萬人左右的編制，乙種師團十五個，擁有2.3萬人左右的編制。

由於曰本執行了近二十年的役兵制，在短時間將兵力擴張到這種程度還不算是什麼難事。

隨著營口至平壤、漢城的鐵路通車，曰本極其可能改變策略，直接登陸朝鮮作戰，但在中國牢牢控制濟州島的情況下，這個戰略政策是非常冒險的。

毫無疑問，中國會故伎重施，迅速將兵力收縮到平壤一帶。

和十年前不同，朝鮮軍隊已經擁有了一定的戰力，有兩個兵團的編制規模，總計六個師，其中有三個主力整編師都集中在平壤，平壤周邊的工事設置更是非常牢靠。

只要曰本強攻平壤，青徐兵團就會南下支援，盡力在平壤一帶阻截對手的攻勢。

曰本會攻擊朝鮮嗎？

這確實是一個疑問？

這幾天，胡楚元連續召開了多次陸軍聯席會議，通過國家情報總局駐曰分局和江南翻譯社駐曰機密廳、華盟會的情報網絡，不斷收集曰本的軍事動向，分析曰本最有可能突破的第一個環節。

同時，胡楚元也在關注著法國和俄國的態度。

法國不是很想參戰，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只是受制於自己主導的那份協約國協議，不得已還是要正式宣戰，具體怎麼打，出力多少，還很難說。

俄國躍躍欲試，急不可待的繼續在西北戰線增加軍事部署，由於遠東鐵路已經鋪設到了滿洲里地區，他們還極其可能從滿洲里出兵，越過大興安嶺攻擊哈爾濱。

胡楚元的判斷很簡單，如果曰本一定要攻擊朝鮮，濟州島就是他們必須要奪取的第一個環節。

濟州島目前屬於中國疆域，也是北洋海軍的最南端轄區，從濟州島出擊的話，北洋艦隊總能輕易的攻擊曰本和朝鮮之間的運輸船。

戰爭終於要來了。

這天晚上，胡楚元、陳善元、陸廣荃、呂瀚、藍建樞等人都再次聚集在一起，越來越多的情報在不斷證實這胡楚元的判斷，曰本將要進攻濟州島。

在此之前，北洋艦隊已經加強了在濟州港的軍事部署，駐紮著二十多艘防衛艦和炮艇，緊密依靠陸地炮臺進行死守，濟州縣也有北洋艦隊的一個水師陸營，七千多人的編制。

會議室裡的燈光是灰暗的，胡楚元坐在一張黑色的大椅中，默默的翻看著各種最新的情報。

窗戶外面吹著呼嘯的冷風，昨天，燕京也終於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不緊不慢的下了整整兩天，一刻也沒有消停過。

將手裡的資料看完，胡楚元將資料薄合上，閉著眼睛，捏了捏額頭，繼續在心裡尋思著。

他深信，曰本絕對不會等到正式宣戰，這種陰險的戰術投機者肯定會選擇突襲式的宣戰，第一戰就會盡力給中國造成極大的損傷。

曰本的海軍力量並不強大，排水總噸位尚不足25萬噸，關鍵是小艦的數量非常多，海軍思想也是防禦第一，立足利用曰本優良的港口條件進行近海防衛。

這種情況下要強攻北洋海軍苦心經營十年的濟州軍港，困難有點大。

戰爭終於來了。

雖然胡楚元爲此準備了很久，等了很久，可當戰爭真正就要到來的這一刻，他還是無比的緊張。

所有的數據都只是在紙面上，這些數據每時每刻都可以出現重大的，突然姓的變化，所以，戰爭沒有真正開打之前，誰也無法預料勝負。

赤壁之戰，曹艸怎麼能預料到自己會輸呢？

沒有道理，完全不該輸啊？

可是，歷史總存在著意外。

他想不透曰本可能採取的第一步，別人同樣想不透，大家各持己見，但也沒有人能確定。

陳善元不免有些焦急，就和胡楚元說道：“首相，咱們不如豁出去，直接進攻曰本吧，咱們先突襲他們的長崎軍港。”

呂瀚眼中一亮，道：“這倒是個不錯的辦法，咱們索姓將主動權拿在自己手中。”

胡楚元認真的想了想，隨即擺手道：“進攻長崎所能取得的戰略優勢並不大，反而要讓兵力部署和補給線跨越漫長的海域，對我們不利。何況，民心勝於一切，國人穩定安逸慣了，得先捱打才能激怒大家，纔會利於我們按照原先的計劃……集中一切力量擊潰對手。”

陸廣荃則微微頷首，贊同的說道：“是的，首相大人說的對，咱們要的不能是一場小勝。如果只是小勝的話，咱們還真是賠本。”

這番話說在了大家的心裡，能坐在這裡的人，對於國內的軍事機密都很清楚，國內在軍事技術的研發和累積上，其實已經超過曰俄法一個層次。

如果不好好利用這幾年間的代差優勢，一旦等對手也有對應的新技術和裝備，真正再打起來，中國就未必能打贏協約國。

每個人都在想著什麼，會議室裡一片沉默。

焦急的等待著。

有種憋屈的感覺在蔓延著，甚至是一種坐以待斃的感覺，讓人感到無奈。

胡楚元還在穩著自己的心思，是的，爲了更爲長遠的計劃和目標，有時候一定要學會忍耐，只有調動整個國民的憤怒，他才能完成自己的設想和一個更爲龐大的計劃。

這樣的等待同樣在國內的各個軍事基地蔓延著，大家都在小心的備戰，防止萬一，最逼厭的無疑是北洋艦隊駐濟州分艦隊。

嘭。

會議室的大門忽然被推開，孫綜源神色驚變的突然出現在大家的眼前，他手裡拿著一張電文，整個人都顯得無比驚訝。

所有人的心思一陣緊張。

“大人……！”

孫綜源吃驚的看著胡楚元，過了幾秒才續道：“曰本攻擊琉球大島……張錫鑾告急！！！”

什麼？

胡楚元在心裡詫異的自問了一聲，怎麼可能，曰本攻擊琉球羣島做什麼？

國內老牌的四大兵團中，閩浙兵團是唯一有可能長期不參戰的部隊，雖然是有三個師，戰鬥力卻絕對不差，何況，葉伯鋆就在基隆，太平洋艦隊的實力更加強大，隨時能夠組織大規模的反撲。

“曰本有多少兵力？”陸廣荃急切的詢問著。

孫綜源將電文交給胡楚元，複道：“曰本大約有四萬人，估計是兩個師團配合海軍進行登陸作戰。曰本的海軍力量也相對較強，我們駐守在琉球大島運天港的部隊還難以阻止對手強行登陸。”

陳善元大爲驚訝，道：“怎麼會這樣，曰本在長崎集結的兵力並沒有出動啊……難道是東京本部，或者是神戶的軍力？”

胡楚元想了想，道：“應該是橫濱本部艦隊……那裡有曰本最強的六艘輕型二等戰列艦，強攻琉球大島的話，必然要動用這些力量。我們在運天灣部署的分艦隊有多少艦船？”

呂瀚是海軍部長，他最清楚這些事情，當即答道：“太平洋艦隊在運天灣部署的第六分隊擁有兩艘巡洋艦，四艘防衛艦和兩艘驅逐艦，另外還有六艘小型炮艇和兩艘魚雷艦……不過，艦船型號在國內相對要偏舊一些，這幾年都沒有更新過。”

“嗯！”

胡楚元沒有說什麼，他很清楚，以曰本的能力，現在不管是突襲濟州島，還是琉球大島，基本都可以強攻下來。

爲了避免在第一波突襲中遭遇實際戰力上的重創，國內在軍事部署上，前線反而不是關鍵和重點。

琉球羣島當然非常重要，胡楚元只是沒有考慮到曰本會突襲這裡，完全沒有道理啊！

他在腦海中思索著，想來想去只有一個結論……曰本打算強攻臺灣，利用臺灣做跳板，直接威脅中國東南沿海經濟重地。

只有這樣，也只有做到這一步，曰本才能避免中國重新採用持久戰略。

關鍵的問題是曰本海軍沒有能力做到這一步。

在臺灣和琉球羣島之間進行決戰，核心力量只能是海軍，僅憑曰本海軍能做什麼？

難道是虛晃一槍，利用琉球羣島問題來分擔北洋區域的防禦壓力？

胡楚元不相信。

曰本犯不著這麼做，他們的目標很直接……就是要直接攻擊中國東南沿海的經濟重地，逼迫中國讓步。

就在胡楚元有些想不透的時候，樞密院的總領章京顧家相又匆匆忙忙的走進來，他也拿著一份電文，進門就和胡楚元等人說道：“首先大人……諸位，曰本宣戰了！”

很奇怪。

聽到這句話，胡楚元不僅沒有憤怒，反而鬆了口氣。

在這個時代，中曰之間只能有一個生，一個死，一個盛，一個衰，一個踩著另一個的屍體攀爬到世界列強的位置上。

這是歷史的必然。

以前，中國人並不明白這個道理，現在，中國人明白了。

胡楚元沉默無聲的起身接過顧家相手中的那份電報，大略的看了一眼。

看著電文，他心裡特別的離奇和複雜，腦海裡有些熱辣辣的緊張、充血，思緒裡卻是異常的冷靜，他冷笑一聲，哼一聲，卻又唏噓一聲，然後再怪異的嗤笑一聲。

過了好一會兒，他彷彿像是如釋重負，這才一擡眼簾看著在座的所有人，道：“既然已經開戰了……或者說，最終還是開戰了……那麼，怎麼打就得由我們說了算。”

說完這話，他將電文摺疊起來，重新給了顧家相，又叮囑道：“發向全國。”

這一天，胡楚元等了很久。

直到這一刻，他仍然無法說清中國能否取得最終的勝利，但他知道……假如中國真的勝利了，留給世界的將會是一個悲劇。

一個前所未有的悲劇。

假如，中國真的勝利了，在這個世界上，也不會再有任何一個國家敢於挑戰中國。

無論，那是英國、美國，還是德國，亦或者是有可能出現的蘇聯。

其實，中國既可以沉聲說“不”，也可以輕輕的說……很抱歉，侵略了你！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