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樹林裡的哭聲
周圍是一排排整齊化一的樹,茂密而蔥濃,它們有規律地圍成一個圈;中間是乾淨而偌大的河壩。河壩裡坐著一位女孩,仔細看看,原來是童瑤瑤。
“莫哭了,瑤瑤。”向花花無可奈何地輕輕搖搖童瑤瑤的肩膀。
“是呀是呀,莫哭莫哭了。”狗娃子和夏雨兩兄弟在一旁急得不知所措。
童瑤瑤埋著頭,肩膀還在一抖一抖的。
“瑤瑤,不要哭了,你爸爸應該明白了。”涼沫然坐下來,把雙手放在童瑤瑤停止抖動的肩上。
童瑤瑤猛地擡起頭,雙眼通紅,有些驚奇,也有些歡喜地盯著涼沫然。涼沫然偏過頭,眼裡滿是笑意。
“謝謝。”童瑤瑤感激地抱住涼沫然。
“好啦。我們走吧,去狗娃子家。”涼沫然起身,拉起了童瑤瑤。
“別別別,我家亂得跟夏小雨家的雞窩一樣。”狗娃子有些控制不住的慌張。
“你不用跟你家人說嗎?”涼沫然輕輕皺著眉頭。
“沒事。”狗娃子低著頭,看不清他的表情。
“那好吧。”涼沫然知道狗娃子可能有什麼難言之隱,也不好繼續追問。
“嗚——嗚——”不知從哪裡傳來一陣陣女孩的哭聲。
“我說童瑤瑤,你的眼淚是不是長江啊,現在還在哭,實在佩服佩服。”夏小雨拍了拍童瑤瑤的後背。
“不是我在哭。”童瑤瑤解釋著,心裡有些緊張。
“那,那會是誰?天吶,難道我又遇到鬼了?”狗娃子被這哭聲嚇得蹦蹦跳跳。
“冷靜點兒,我們去看看。”涼沫然板著臉,嚴肅地說。
“我不去。”夏大雨和夏小雨異口同聲,同時往後退。
涼沫然不予理睬,與童瑤瑤、向花花如同女戰士整齊化一地往前走,像是在奔赴戰場。待涼沫然她們走遠時,夏大雨總感到有什麼怪異恐怖的幽靈在背後,他嚇得大叫一聲,慌慌張張地跟上了涼沫然。本來就有些害怕的夏小雨和狗娃子被這一叫,也嚇得屁顛屁顛地跟夏大雨一起跑。
“喂——等等我。”狗娃子一邊提著褲子跑,一邊大聲喊,好像有什麼狼在追,那樣子著實滑稽。
在不遠處的茂密的樹林裡,有一個女孩坐在石頭上,發出斷斷續續的哭聲,臉上帶著莫名的笑意,讓整個空氣裡,瀰漫的都是心計重重的氣味。
他們順著哭聲慢慢走到女孩的面前。女孩穿著灰藍色的碎花襯衣,烏黑髮亮的頭髮,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樑,白皙而且沒有繭子的手隨意地搭在膝蓋上。`
“你怎麼了?”童瑤瑤看著女孩的可憐樣,不禁動了心,上前摸了摸她的頭。
“你莫哭了。”童瑤瑤見她的肩膀一直抖,忍不住有些嗔怪她。女孩這才停止哭泣,張大眼睛望著他們,那樣子的確楚楚可憐。
“你叫什麼名字?”涼沫然問。
“月乾乾。”女孩答。
“你爲什麼要哭?”涼沫然越來越覺得這個女孩不懷好意,那種濃烈的從骨子裡迸發出來的邪惡的氣息咄咄逼人。
“因爲我爸爸媽媽不要我了,他們去城裡,拋下我一個人。”月乾乾說著說著又埋頭哭了。
“你在這裡待了幾年了?”涼沫然隱約覺得她在撒謊。
“從生下來到現在,我一直在這裡住。”月乾乾應答聲中,分明透露著慌張與不安。
“農村的孩子很辛苦,你也不例外吧。”涼沫然突然有些怪異地冒出這一句。
“是呢,我每天都要砍柴、做飯,很累很累的,不過已經習慣了。”狗娃子搶著說,他低下頭,恍然看見自己白淨的襯衣上沾有污跡,便用手不停地去擦。
涼沫然對狗娃子自作多情的搶答很不滿意,她狠狠地望了狗娃子一眼。狗娃子好不容易擦淨衣服上的污跡,一擡頭,就瞧上涼沫然憎恨的眼神,不覺緊閉雙脣,全身抽搐。
“是的,屋裡外頭的活兒全是我一個人幹。”月乾乾假裝哭哭啼啼。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涼沫然看著這虛假的表象,心裡忽然有些煩悶,對著月乾乾吼道,一下子把氣氛拉到最低。
“你們,你們可不可以和我做朋友?”月乾乾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話。
“憑什麼?”大家剛想答應,沒想到涼沫然憤怒地盯著月乾乾,不顧一切地吼。
“不行就算了。”月乾乾心裡有些惱火,但她不能表達出來,她壓抑地埋著頭,迫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低落。
“你表演夠了沒?”涼沫然的呼吸有些急促。
除了月乾乾,其他人都驚訝地盯著涼沫然,對她猛然間生出的怒火,根本不理解。
“我說的都是事實。”月乾乾看起來有些委屈。
“放屁!”涼沫然被徹底激怒,她生氣地一把拉過童瑤瑤和向花花,火冒三丈地說了聲“走”,然後就頭也不回地走開了。
夏雨兩兄弟和狗娃子無可奈何地衝月乾乾擺擺手,跟著涼沫然一齊走了,月乾乾一個人蹲在原地,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離去的背影。
有些事,有些人,有些生活並不是表面那樣看起來若無其事,那樣單純可憐。某些惡毒的計劃,也不是天衣無縫,總有一些微小的不易察覺的細節其實早已悄悄地暴露。
涼沫然直言不諱地肯定月乾乾在說謊,那是因爲她看到了,看到了其他人所忽略的東西。月乾乾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她那像是惡魔的眼神說明了一切。不知道,事情究竟會如何發展?最後的贏家,究竟是涼沫然還是月乾乾?……